閻桂珍不得不回來,她也心疼女兒跟小外孫女,可是林淼的爸媽來了,人家算是難得來一次,而且又不好相處,話里話外都說這是兒子的房子,他們一天都沒住過云云,閻桂珍也不是個喜歡讓人把話摔自己臉上的人,她一賭氣就跟丈夫回來了。
“舅媽,你跟舅舅回來幾天了,姐姐那邊兒現在怎么樣啊?”田小暖想起上次見面,文文的手就被燙了,不知為何她心里總有一股擔憂,文文要是跟他們在一起,也許還要受罪。
“回來三天了,這不你大舅去村頭打電話去了,我們也惦記孩子,去了這么老半天,怎么還不回來。”閻桂珍說著有些著急。
此刻張麗琴家里正亂成一團糟,而她本人也近乎奔潰。公婆把父母攆走,說是給自己帶孩子,結果爸媽剛走,婆婆臉上的笑意立刻垮下來,把文文往她手里一放,就嚷嚷孩子太重,她剛下了火車,腰疼的要死,哪里帶得了孩子。
公公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摸出煙,開始吞云吐霧地看電視,林大英也坐在一邊兒看電視,只有小英還知道幫忙,立刻接過孩子,要不然中午這頓飯都吃不到嘴里。
張麗琴做飯的時候,一會兒文文就在哭,家里到處都是煙味,公公抽著煙又喜歡滿房子亂轉,就連她跟林淼的臥室他都要進去看看,現在是臘月天,本來就冷門窗緊閉,可是這煙味太濃,張麗琴沒辦法打開窗戶,一會兒冷風嗖嗖直灌,文文的小臉立刻變得冰冰涼涼。
等她做完飯出來,地下到處都是煙灰,客廳里滿是濃濃的煙霧,打開的窗戶也不知道被誰給關上了,婆婆跟大英小英都不在了。
張麗琴強忍著勸了兩句,跟公公商量能不能在樓道抽煙,孩子太小,吸二手煙對身體不好。
她不過是好心好意,雖然出發點是為姑娘考慮,可是讓公公少抽煙也是對他好,結果老爺子眼睛一瞪,“啪”地一下狠狠拍了下桌子,指著她就罵,說從沒見過兒媳婦還敢這樣跟老公爹說話的。
張麗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說了什么了,就把公公惹惱了,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里面的文文突然哭了起來,張麗琴一聽聲音在臥室,心里惦記著孩子又趕忙跑進去。
一進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絕對從來沒見過這樣奇葩的一家人,當然小英抱著孩子,面色尷尬什么都沒做,站得遠遠地。
可是婆婆在自己的臥室翻箱倒柜不知道找什么,林大英把自己的衣柜打開,身上正穿著自己的羽絨服。
“媽,你要找什么?這是我的臥室,我家的抽屜,你怎么能隨便亂翻。”
“什么你的我的,這不都是我們老林家的,就連你都嫁給我兒子林淼,告訴你,在古代你就叫林張氏,我看看家里少了什么東西沒有。”林淼媽悻悻地收回手,似乎因為什么都沒找到,臉色越發難堪,哼了一聲出門了。
林大英穿著張麗琴的羽絨服,對著臥室側面柜子上的穿衣鏡左照右照,激動道:“嫂子,這衣服我穿著真好看,嫂子你送給我吧。”
就連林小英聽了都臉上發燒,來了這幾天,她在這也慢慢學到些規矩,當然這也是張麗琴看她在家里不鬧騰,還能沒事哄哄文文,也就是不是地教她一些規矩,省的出去做事什么都不懂。
林小英見姐姐跟媽媽趁著嫂子不在的時候,就在嫂子臥室里到處翻找,媽媽還在那念叨沒有金項鏈嗎,怎么家里連點錢都沒有,而姐姐就在那不停地翻看嫂子衣柜里的衣服,把她喜歡的拿出來挨個試穿,現在居然還不要臉地找嫂子要。
林小英憤憤地想,我都沒找嫂子開口要個啥,你們咋就那么大的臉,到了嫂子家里,都跟個土匪似得,她當了幾天城里人,突然覺得當初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簡直就是太不要臉,現在看到自家人拼命在嫂子面前丟臉還不自知,終于有些體會到當初嫂子的感受了。
“姐,這是嫂子的衣服,你個子高,穿著也不合身,再說嫂子不再,你咱能亂翻人家東西,快給嫂子掛起來。”林小英趕忙說道。
張麗琴心里稍稍好受點,還好林淼的小妹妹現在懂點事了,“大英,我個子矮,你看我的衣服穿你身上,肩寬都不合適,再說你剛下火車,就不累?”
這話擱明白人身上誰都明白,只有林大英面露遺憾道:“也是,這衣服小了點,而且黑色我也不喜歡,嫂子,要不你給我買一件新的吧。”
張麗琴真是肺都要氣炸了,臉上也顧不得維持笑容,冷冷道:“行,反正家里你哥賺錢,等他回來讓他帶你去買衣服。”
張麗琴做完中飯,下午就帶著文文在自己臥室里休息,外面電視機的聲音吵鬧的文文根本不肯睡覺,她萬般無奈下,抱著文文出去轉轉,還好家屬院的嫂子都認識,她到一中隊長家里坐了會兒,直到快晚飯的時候才回來。
一回去就聽到婆婆抱怨,這么晚回來,趕快做晚飯去,她這才看到廚房冷鍋冷灶,屋子里四個大人,沒有一個做飯的,都等著她回來,看樣子要是她不會來,她們都能餓死。
張麗琴不好說什么,畢竟給公婆做飯也是應該的,她只跟婆婆提了句,讓她幫忙看著孩子,結果婆婆一下子就跟炸了窩的母雞似得,跳起來恨不得咬人。
說著方言夾雜著普通話,張麗琴大概能聽懂幾句,就是帶一個孩子嬌氣什么,她當年帶幾個孩子,做飯家務一點都沒耽誤,怎么她就不行,尤其是其中的方言,婆婆一會兒用普通話說自己,一會兒又用方言跟公公交流,公公也是一臉鄙視嫌棄,用方言說這話,雖然不知道說什么,不過看樣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聽的。
張麗琴氣得不行,這下覺得自己再怎么懂禮貌講道理,遇上這樣一家人,根本就沒用。
晚飯她讓小英拿了飯票去食堂打飯回來,她自己氣得一口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