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么多病人,饒是田小暖心緒都受到了影響,更別說是承受能力一般的付閃閃,二人坐電梯來到一樓,大廳里沸沸揚揚,一樓是辦理住院手續和交錢的地方。
“啊!天殺的小偷!”
大廳里突然傳來一身吼叫聲,惹得眾人紛紛望去,田小暖與付閃閃也停住腳步,朝聲音來源處看去。
“啊啊啊!我的錢,那是我媳婦救命的錢!”
一個男人痛不欲生,站在繳費窗口,就那樣直挺挺地梗著脖子,悲憤地吼著,嘶啞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那筆錢是他賣了家里的房子,賣了家里的豬和雞,借遍了能借的人才湊到的錢,那是給他媳婦看病的,那錢就是他媳婦的命。
當他交錢的時候,才發現身上的帆布挎包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被劃開了一個長口子,他小心翼翼包在塑料袋里的錢全都不見了。
“那是我媳婦的救命錢,救命錢啊!”男子當場淚流滿面,扯著嗓子哭嚎著,偷走了錢的小偷,簡直就是偷走了他媳婦的命。
“我好不容易,求醫生……嗚嗚嗚……收下了我媳婦,我媳婦的命!啊啊啊!”
男人的神經已經到了奔潰的極限,他的眼神染上一層猩紅,嘶吼的時候脖子上血管爆起,周圍的人紛紛側目,醫院的保安也立刻趕到。
田小暖跟付閃閃認得,這個男人就是一大早在腫瘤內科看到的那對夫妻,他的妻子渾身腫脹,好不容易被醫生收治入院,卻沒想到飛來橫禍。
“你先別急,你想想哪里丟的錢?”五十歲左右的保安大叔勸道,“這些天殺的小偷,偷病人治病的錢,喪盡天良!”
周圍的人也一起痛罵著小偷,可不論在怎么罵,那個男人的錢已經丟了,來了一個負責人,問男子還記不記得,在哪里丟的錢。
聽著男人斷斷續續夾雜著哭聲的回答,他在病房里的時候包都是好好的,他還特意拍了拍包,告訴媳婦不要怕,他帶了很多錢,足夠媳婦治病,那個時候包里還是鼓鼓囊囊的。
然后他出門坐電梯交錢,電梯幾乎下一層停一下,每次都有很多人進來,一會兒電梯就很擠了,然后他跟著電梯一路到了一樓,排隊交錢,最后發現錢沒了。
“應該是坐電梯被人偷了。”田小暖小聲和付閃閃說了一句,她覺得付閃閃的眼神怎么有些發直。
“找到小偷的可能性不太大,我們醫院每天人來人往,電梯里那么多人,又擠在一起,你也看不清每個人的全貌身形,你要不報警吧。”
醫院保安部的負責人也沒有什么好辦法,醫院里經常發生這種事情,陸總醫院本來就是最好的醫院,每天人流量巨大,來看病或者住院的人,身上帶著大量現金,是小偷們最滿意的下手對象,頭一個頂外面偷十個。
他們也加強了安保,增派人手,盯著一些慣犯,可還是架不住有源源不斷的小偷,他也很同情眼前的這個人,可他也沒有什么辦法,現在能做的只剩下報警,可那錢怕是找不回來了。
男子突然翻身跪在地上,嚇了負責人和保安們一跳,這是要干嘛?
只見男子“砰砰砰”跪在地上磕頭,絕望地喊道:“求求那位拿了我錢的人,把錢還給我吧,這是我媳婦救命的錢,我給您磕頭了,我給您磕頭了!求求你把錢還給我吧,求求您把錢還給我吧!”
男子不停歇地磕著,“砰砰”的聲音在大廳里回想,他邊哭邊喊,說自己賣了房賣了豬,賣了家里能賣的一切,自己的媳婦很可憐,她疼的死去活來,這些錢就是她救命的錢。
他們是如何艱難地來到南市的陸軍總醫院,又是如何求得醫生收治入院,聽的周圍不少大媽大嫂們,眼中落下淚來,忍不住痛罵小偷。
“殺千刀的,偷病人的錢,生兒子沒!”
“喪盡天良的小偷,就不怕遭報應!”
大家雖然同情,雖然一起怒罵小偷,可男人的錢回不來了,男人機械地磕頭,很快額頭出現大片的紫紅色。
付閃閃再也看不下去了,“小暖,你帶錢了嗎?”
一聽付閃閃的問話,田小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帶了,我還帶卡了。”
帶卡就說明有足夠的錢,付閃閃慢慢走向眼前的男人,男人還跟瘋了一樣磕頭,幾個保安和負責人都看不下去,可他們怎么都拉不起眼前的男人。
付閃閃走到男子面前,避開了男子磕頭的方向,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地問道:“你丟了多少錢?”
男人茫然地抬起頭,付閃閃看到他眼中血紅一片,額頭已經磕破了,點點血跡都蹭在醫院地上,這種慘烈如果不是今天來醫院,她一輩子都看不到。
“你一共帶了多少錢?”她又問了一遍。
“一萬……一萬一千八十一塊六毛。”
男子記得很清楚,這筆錢是他一分一毛湊來的,每一分錢都是給媳婦救命的,他哪怕餓肚子都不敢動這筆錢,這筆錢只能花在媳婦身上,他心中帶著希望,這么多錢,在全國最好的醫院,媳婦一定能治好,一定能!
一萬多塊,不是小數目,周圍的人望著眼前這一幕,付閃閃轉過身,“小暖,借我兩萬塊。”
男人越發茫然了,這個小姑娘,她要干啥?
田小暖點點頭,“你住院繳費的單子呢?”
見男人仍舊木木地沒有反應,田小暖看了看保安,“在這里,這是他的單子。”
早有吃瓜群眾把繳費窗口放著的幾張紙拿過來,大家都看明白了,這個小姑娘要給這個人交住院費,而且一給就是兩萬塊,這個男人運氣真好,這是遇到有錢的好人了。
田小暖接過單子,輕輕念道:“李菊花?這位是你的愛人嗎?”見男子還是不明白,她明白愛人可能太過官方,“李菊花是你的媳婦嗎?”
聽到媳婦,男人轉了轉木木的眼珠子有了一絲反應,他嗚咽道:“是,我媳婦叫菊花,李菊花。”
田小暖點點頭,拿著單子來到繳費窗口,所有排隊的人自動讓開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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