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這么多年里,素汐公主感覺從來沒有像這一路的快樂。
如果不是還有一個未知的前途在等待著,那幾乎稱得上完美了。
自從踏上大平原之后,天氣是已經顯得不再那么冷了,風絲帶了暖意。素汐嫌在車里憋悶,索性讓琪兒卷起了車簾,看遍一路風景。
對于這位小公主,不管是羽林軍侍從還是宮中隨扈的高手,人人心中都存有憐惜之念。
身為大漢軍人,理所應當是刀馬弦弓,上陣廝殺,用血與豪情護衛身后的家園。怎么能讓這樣的柔弱女子去挑起如此的重擔呢!
可是開國以來,這六七十年就是這么過來的,包括他們的父輩,也曾在北疆喋血,也曾淚灑胡塵,但是沒有辦法,就是打不贏啊!
公主和親,委屈求全,是軍人的恥辱,更是大漢帝國的恥辱。
因此,這些長安子弟出身的羽林軍對這次接到的任務心氣并不高。只是上命所派,不得不來啊。
元召騎在馬上,雙手攏在袖間,信馬由韁自在隨行。現在的這片平原與后世有很大的不同,地勢地貌、山嶺峽谷,與他記憶中的某些地方,差別很大。
那幾處著名的產煤區,現在還只是草莽叢生的荒原。而千年后以銅、鐵、錫等各種金屬礦產聞名的某地,現在竟百里無人煙。
這些可稱為埋藏著聚寶盆的地方,竟然還都是無主之地!看來完成這次任務,回去以后,有必要好好策劃一下,怎樣才能不動聲色的把它們攬入懷中,為己所用啊。
“小侯爺,長路漫漫,敢問所思為何?”
元召聞聲轉頭看時,卻是一直跟在他馬后的張騫,在笑瞇瞇地發問。
“不過是一時無聊,在隨便看看遠近景色罷了。呵呵!”
“原來如此。不過據我觀察,小侯爺好像對此地的山山水水有些熟悉呀。每次對經過的一些地方都會注視良久,眼中留戀神色,讓人難解。莫非這北方,竟是小侯爺的故地嗎?”
張騫作為長樂宮中天子近衛,對這位長樂侯的事跡知道的格外多,因此對元召一直懷有一種神秘感,簡直就是好奇心爆棚。這次得到機會與他同行一路,卻是很想與他好好交流交流。
“故地嘛……也說不上。只是很早以前,從此處流浪過,有些事倒還記在了心里。”元召淡淡的笑了笑,卻不再細說。
“小侯爺小小年紀,原來已經到過許多地方,怪不得如此了得!我曾聽人家說,要想見識廣博,除了多讀書,還要走遠路,多多了解各地風情,才能成為見解非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呢?”
張騫雖然只是一個侍衛,但他心中所想做的事,卻并不限于只在那深重宮禁中。只是苦于無人教導,因此一有機會,從來都是不恥下問。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方得開闊心胸,人生真諦。這也是曾經有賢者教導給我的話!今天我把它轉送給你,希望能有所裨益吧。”
元召看著張騫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說道。
“啊!小侯爺,此正是張某平生所愿。今后如果有機會,還望小侯爺不吝賜教!”張騫神色興奮,似乎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同音知曉了自己的心事一般。
“東方九州,蒼茫大地。九州之外,更有萬國,只是我們的眼光都太短啦,看不到那么遠而已。天下并不只有我們大漢的繁華,還有許多璀璨的文明在遙遠的地方,等著我們去發現、去交往、去互通有無……。”
張騫驚訝的看著侃侃而談的元召,在這一刻,他似乎有一種錯覺。眼前此人的影子竟然與未央宮含元殿那張龍椅上的人有些重疊,一樣的胸襟,一樣的情懷!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侯爺,張騫今日有個不情之請,那就是唯愿拜在門下,時時聽從教導,還望應允!”
年輕英俊的衛士雙眼放光,態度誠懇,殷切的看著面前比自己小了近十歲的少年,期盼他答應。
“啊?不可不可!這怎么行,張兄……。”
元召一陣頭大,要自己教教崔弘小冰兒武藝還行,但要自己去教人家人生的大道理,那不是誤人子弟嘛!
“小侯爺,張騫曾聽聞,古人有一字師者,有一句師者。我素知小侯爺胸中所藏錦繡,氣象萬千,此生如能學得一二,心愿足矣!請勿推辭,此事就此說定,且待北行結束回轉長安后,一定擇日行拜師大禮!”
張騫說完,在馬上先行了一躬,卻不容他再行推卻。
元召有些無奈,但終于點了點頭。
“好吧,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今后可以隨時來問,但有所知,一定傾囊相授。”
張騫見他答應,心中大喜。
“小侯爺,其實我最喜歡聽的還是你這一路上給公主講的那些故事,呃,是那些故事里的域外風情,他國異事。呵呵!”
“如果你想知道這些的話,等回到長安,我會整理一下寫下來給你的,也許……對你的未來會有所幫助。”
“真的那可太好了!小侯爺,你知道嗎,先父就是喜歡游歷四方的人,他曾經給我取名一個‘遠字,就是希望我能比他走的更遠。只不過后來,他聽信了一個算命先生的話,替我改了名字,說是會有助于我的前途,卻不知道有何益處。呵呵!”
“那當然是希望你前途光明了!不過,這個‘騫字可是大有講究啊。”
張騫很疑惑,因為他看到長樂侯臉上笑的有些奇怪。
“小侯爺是有大學問的人,可否給我講解呢?”
元召心中暗笑,決定忽悠這小伙兒一下,等他以后真的跑遍那些西域各國的時候,,也好讓他給自己夾帶點私貨什么的,那豈不是方便了許多嗎!
“遠離故土,塞外建功,博望西域,馬上封侯!令尊老先生這是對你寄予了厚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