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美人如玉,玉又何嘗不似美人!
毛皮氈椅后,匈奴大單于那雙握慣了刀劍的手,輕輕撫弄著一塊玲瓏剔透的玉璧,只覺掌心微涼,又溫潤生暖,膩滑熨帖,很是舒服。
“卻是好東西!南朝人心思也真是機巧,只不過,我最喜歡的卻不是這些。國師,這塊玉就賞給你了。”
羿稚邪隨手把掌中美玉扔給張中行,哈哈大笑著拿過案邊的寶刀來,“喀啷”出鞘,但見刀身流光妖艷,鋒利無匹。他用手指輕彈,錚錚作聲!
“好刀!”羿稚邪不禁大贊。
“大單于,此刀乃是西域精鋼打造,可吹毛利刃,削鐵如泥,小人今日特意帶來獻給您,還望笑納。”
聶壹滿臉堆笑,態度殷勤。
“嗯!不錯,此刀正和我意。揮刀指向,征戰殺伐才是長生天賜予我的大任,至于貨物財寶,還是留給草原子民們去消受吧。哈哈!”
聶壹連連點頭稱是。一邊的張中行捋著須髯,面有得色。
“聶先生,家中可都布置停當”
“好教大單于與國師放心,一切安排妥當!等到大軍到時,自有我們的人手在城中舉事,殺掉縣令與縣丞,打開城門,恭迎草原勇士們的到來!”
“哈哈!很好。想必國師早已跟你說過了吧,只要這次能攻進馬邑城,答應你們的條件絕不會食言。到時候自然有天大的富貴等著你的家族呵!”
羿稚邪盯著聶壹的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
“但是,如果因為你們沒有好好配合,而導致大軍失利或者有其他折損的話……。”
“絕對沒有這種可能!大單于盡管放心。大單于是有所不知啊,這邊貿五城苛捐雜稅之重,遠遠超過內地。城中眾家商戶對漢朝官吏的壓榨早已憤怒已久,簡直是度日如年啊!所以還在忍耐,只是在等一個機會而已。如今大單于既然肯起兵,那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這正如同久旱盼甘霖啊,都在盼著早日攻進馬邑城呢。呵呵!”
聶壹臉上露出期盼已久的神情,大帳內的匈奴王爺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大單于,既然如此,我們就早日進兵吧!也好救這些漢民于水火。哈哈!”
“是啊是啊!勇士們早已集結完畢,就等著大單于下令了。”
“哈哈!這次終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場了。以前的小打小鬧總是不夠過癮啊,如果打進了馬邑城……恐怕做夢都會笑醒吧!”
“哎!耶律王這次可不許爭功啊,上次讓你們拔了頭籌,這次我土渾部可不再相讓了!哼哼!”
“土渾王,你這樣說就不講理了,誰家的勇士們勇猛,誰家得到的好處自然就多。我部健兒就是這么厲害,那又怨的了誰呢!”
王庭大帳內熙熙攘攘,如同開了鍋一樣。聶壹在心中暗自鄙夷,這些匈奴人真是囂張,這仗還沒開始打呢,馬邑城就好像已經是囊中之物了一般。
“好了好了,都先不要吵!亂糟糟的,像個什么樣子”
大單于羿稚邪終于忍受不了吵鬧,大聲呵斥了幾句,大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眾家王爺們對他還是有些忌憚的,連自己親老子都射成刺猬的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張中行見大單于對自己使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
“聶先生,一路勞頓,且請下去好好安歇一番可好?”
說完,他對帳外招了招手,早有親近隨從進來,聽候示下。
“好說好說,那聶某就先告辭了。待大單于啟程之日,再來伺候。”
羿稚邪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去。張中行又低聲對隨從囑咐了幾句,然后聶壹施了一禮,跟著出帳去了。
“各位王爺,相信這次計劃大家都已經很清楚了。就是要用這些漢朝的內應,替我們打開城門,到時候飛騎直入,馬邑城就唾手可得了!誰還有什么意見,現在就可以說出來了。一旦大軍啟程后,那可就只剩了服從了,如果到時候再有誰唧唧歪歪的多事,可休怪本單于刀下無情!”
羿稚邪看到聶壹走遠,大帳內已經沒有外人,變下臉來,開始顯露出草原之王的崢嶸。
聽到他開始說起正事,幾家部落王互相對視一眼,有片刻的沉默。
“各位王爺,如果有什么顧慮或者是不明白的地方,趁此機會,何不向大單于明說呢?相信我們英明神武的單于王一定會給大家滿意的答復的。”
張中行見一時無人搭話,遂拱了拱手,拋磚引玉。說實話,他對這些部落王們心里是瞧不上的。平時都只會為了各自部落的利益而爭搶,遇事都是先考慮自家會不會得利或者受損失,一點兒都不考慮大局,這一方面兒倒是與漢朝的諸侯們有些相似。
因此,大草原必須要有一個強而有力的大單于才能震懾住他們啊!這些部落,凝聚起來就是一股強大無敵的力量,否則就是一盤散沙。
眼光長遠、心狠手辣、行事果決,這就是歷代大單于共同的特性。而現在,惟有羿稚邪才能夠勝任。
這也是他最終選擇了羿稚邪而不是那位小王子余丹的原因。
其實說起來,張中行與小王子余丹的關系反而更親密一些。因為,他曾經是那位已經逃亡而不知所蹤的小王子的漢學老師。
而他在這場變亂中,最終選擇了羿稚邪,就是看中了他的狠絕毒辣!也許,這才應該是草原之主該有的氣象吧。
至于有些仁慈心軟的余丹,如果是生在中原,倒還可以做個守成的仁君。在這弱肉強食的蒼茫草原上,顯然他駕馭不了這些桀驁不馴的草莽王爺們。
“大單于,這些漢朝的商人到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