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斯達克綜合指數持續下探，當地時間4月12日，納指跌破4000點大關，市場一片絕望氛圍。
Esong那間屬于陳子邇的辦公室，時隔幾個月之后再度出現了他的身影，李鐘宏、法德爾、楊潤靈都在，值此關鍵時刻，每個人的神情都很緊張。
李鐘宏匯報說：“目前還有幾個新的情況。首先是大部分互聯網公司都在1999年下半年上市，因為那時候瘋狂，好多企業排著隊進入納斯達克，所以現在出現一個問題。”
陳子邇大概能想到，“眼下正好是6個月禁售期結束的時間點……”
“對，也正因為之前幾個月都是半年的禁售期，所以納斯達克的交易量相對較小，但現在不少公司的禁售期陸續到達……其實已經不用預見了，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拋售潮已經出現。”
為了照顧到法德爾，他們交流時用的其實是英文。
法德爾現在頭發都亂亂的，美國人稍微有點財富幾乎都會選擇投資股市，尤其是去年以來，納斯達克一路高歌猛進，財富神話就在你的身邊上演，誰能不心動？
當這種程度的災難降臨的時候，一個人，正常的反應，第一個反應不是崩潰，而是拒絕接受事實。
即使是法德爾也是這樣，而且包括公司內的不少員工，每個人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財富損失，沒人能開心得起來了。
法德爾揉了揉腦袋，雙手抱著胸，滿臉愁容的說：“所以老板你的意思是納斯達克會一直跌下去？喔，我的上帝，它之前能漲那么高，它就應該能回去！”
陳子邇給了他一些耐心和理解，公司的不少人也需要他這個老板的耐心和理解。
現在是非正常時刻。
“應該有某個人對這件事負責，應該有資金介入……”法德爾還在念叨。
“我的意思是，幾乎所有人的財富都在縮水，這是個災難！”
陳子邇平靜的看著他，“法德爾，你看過今天的股市消息了嗎？”
他沒說話。
楊潤靈也面容嚴肅，在旁邊回答：“今天跌破四千點了。”
“oh，god……”法德爾看起來想要哭，硬忍著而已，就在一個月以前，那個數字還是5000！
陳子邇看向李鐘宏示意他繼續說。
老李點頭，然后道：“納斯達克不僅出現了拋售潮的跡象，而且按照慣例，4月份還是報稅季度，巧合得很讓人抓狂……因為這必然會對股市造成不小的震蕩，小公司財報估計全是虧損，而大公司…思科、微軟、戴爾等都出現了數十億美元的買單，而且同時出現。更加令人頭痛的是科技巨頭微軟被指控壟斷，1月份蓋茨被迫辭職，而在最近又有消息稱法院已經收集到證據證明微軟確實存在壟斷行為……”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陳子邇稍帶嚴厲的呵斥，“法德爾，你至少還沒有失業！”
李鐘宏最后還是講完了自己匯報的最后一句話，“微軟這樣的科技股巨頭恰好又在這個時間節點遭遇重大困境，這個消息必然加劇了人們對科技股的恐慌心理，盡管……本來就已經恐慌了……”
楊潤靈好意勸導，“老板說的對，法德爾，你至少還沒有失業，你還有工作，你只是股票被套牢了。”
陳子邇想了想，“潤靈，你去給我做份評估報告，簡單摸一下公司的員工多少人受的影響比較大。”
大環境如此，沒有誰能獨善其身，他們三個東方人性格穩一點，不至于受到什么影響，但公司的整體氛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雖然說，Esong沒有裁員的計劃，這里的人至少不會擔心失去工作，就像法德爾，僅僅是部分資金被套牢了。
但對于有些人來說，他會賣掉房子籌措資金進入股市，他會借貸進入股市，他會把親戚朋友家人的錢一起忽悠進股市……
陳子邇要摸清楚狀況，不是為了給他們彌補損失，他要搞清楚公司現在受到的影響是什么程度，總不能什么都不清楚，那就跟瞎子一樣。
“對了，戈爾和摩根士坦利是什么態度？”這是兩個對Esong的投資者。
楊潤靈回答說：“事情發生以后，我們立即就有交流意見，他們也都表示鑒于目前的狀況，之前的投資花完之后不會再跟進投資。并且希望我們盡快完成產品的研發。”
“嗯，行。我們就討論到這里，這樣，潤靈你去把公司所有員工都召集起來，我馬上就過去。老李，你也不必在這守著了，你如果有認識的美國朋友，靠譜一點的，帶著淺予出去轉轉，我現在實在沒空。還有希爾斯伯勒的房子，抓緊一點。”
兩個人都走了，只剩下陳子邇和法德爾。
他正坐在那兒懊悔。
“在我們中國有句老話……”陳子邇離開辦公椅坐到他的旁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
“你是我親自選派的Esong的負責人，我一直信任你，把你當做大將，而為將之道，當先治心。你是美國人，聽不懂我們的古智慧，但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
法德爾慢慢抬起頭看著這個年輕的東方人。
陳子邇抬步離開了這里，臨走前背對著他說：“我給你放三天假，三天之后要么全力以赴的工作，新產品的研發必須爭分奪秒，要么……你就收拾東西離開這里，這樣你就有空去安撫你那脆弱的心了。”
他給法德爾的不止止是耐心和理解，這畢竟是公司，一個調整不好自己狀態的員工，他不需要，所以…最后也有強硬。
而在另一邊，所有的Esong員工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事實上他們也沒什么心思工作，能堅持在這里不崩潰，都算好的。將近兩百名年輕的小伙子們聚集在了平時的會議室里，有些擠，可也沒人在擠……沒幾個人還有這精神頭去搞這些體力活。
會議室前頭有一塊一級階梯高的小臺子，與門平行，陳子邇已經褪去了西裝外套，袖口也卷起來了，蹬蹬蹬的皮鞋觸地聲越來越近……
他是這里的老板，他的員工都熱切的看著他。
其實這種時候召集大伙兒不是個好消息。
真的。
外面哀嚎遍地，到處裁員，現在老板剛到公司就把員工都召集起來，這是要干什么？？
看看這群藍眼睛白皮膚，滿臉愁容的老外，眼神里都是痛苦、迷茫加絕望。沒人在講話，大家都很沉默，還他媽有大老爺們在掩面而泣，旁邊的人同樣難受，只能揉揉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陳子邇就是在這種集體的情緒中，從那扇門走進來，站上最前方的階梯，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話筒的線連這擴音器，也似乎連著每個人脆弱的心……
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伙計們，看著我。”
“所有人！看著我！看看你們的老板！”
他很少有情緒激昂的時候，本來也不想這樣，可站在上面一看幾乎所有人低著頭，他有些忍不了！
“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面臨破產，我知道你們現在最害怕從我嘴里說出任何關于裁員的詞……”
這個詞的確相當敏感，人群都有騷動！事實上，這種決定老板最好偷偷躲起來做，不然你都不知道這些絕望中的人會對你做什么。
然而陳子邇則在下一句大喊著，“但是我向上帝發誓，我們沒有任何的裁員計劃！我向你們在座的每個人保證，今天沒有任何一名員工會被Esong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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