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水,而水最寶貴的品質是純凈和溫柔,比較起來,純凈是天性,溫柔是修養。一個心直口快純凈善良的壞脾氣女孩兒和一個溫婉知性老練圓滑的好脾氣女人,其實各具風情。但對男人們而言,前者更容易吸引成熟睿智的男人,而后者則對情竇初開的少男們更有誘惑力。
張娜身上就有一種純凈清透的氣質,她簡單直接,內心世界里充滿了正義感,容不下半點骯臟。她善良真誠,琉璃一般剔透,永遠都不會被凡塵俗氣浸染。恬靜安然,傲骨錚錚,不追名逐利,不妥協從俗。所以難能可貴。
“謝謝你的關心。”張娜對著青年男子說:“我沒看到你說的那個周靜,我們在吃飯,你要不要坐下來?”
“這幾位是?”青年男子注意到旁邊的其他人,很有禮貌的問道。
“都是我的同事,小孫你見過的,這位是我們的護士長芳姐,那兩位是小楊和小高。”張娜挨個介紹了一下。
青年男子的目光停留在李牧野身上,轉而問道:“這位是老板吧?”
李牧野伸出手來,道:“我是李牧野。”
青年男子也伸出手,兩只手握在一起,李牧野感覺到他用了一些力氣,不動聲色的增大握力。青年男子主動收回了力道,自我介紹道:“我是劉麒。”
“我是她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李牧野一指張娜說道。
“我知道你,我也是她哥,我們曾定下婚約六年,就算她現在想做出改變,我會尊重她的選擇,但并不想改變我的初衷。”劉麒針鋒相對的說道。顯然他是知道小野哥跟張娜之間的過往。說完這句話,劉麒坐到了張娜旁邊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式,點點頭,贊了一句地道,對著李牧野:來碗米飯。
門口又有急促腳步聲,周靜推門闖入,一眼看到了劉麒,神色間閃過一絲倔強,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劉麒起身道:“抱歉,打擾各位了,我有事先行一步,改日再擺一桌向各位賠罪。”說著,又對張娜說道:“工作辛苦,多注意休息,如果你爸媽那邊來找麻煩,隨時告訴我。”最后又加重語氣:“放心,一切有麒哥呢。”
李牧野先目送本來氣勢洶洶的周靜一下子以一種文靜的方式離去,再看著這劉麒泰然自若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跟張娜面前秀擔當,立即意識到,野哥這次遇到強敵了。
跑車轟鳴聲遠去,張娜和同事們一邊吃飯一邊閑聊,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
李牧野回到櫥窗后面悄然觀察著她。
裝傻的女孩子未必真聰明,這世界上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事情多了。貌似真傻的姑娘也不一定就不諳世事,有時候只是因為性情高潔,對那些小聰明的舉動不屑為之。
從元旦到春節。娜年滋味的生意漸有起色,主要功勞應該記在烏蘭珠和魯少芬兩個漂亮女孩子身上,其次是老崔這個外形獨特已極的老毛子大漢,最后才輪到老板的手藝。
何曉琪在老袁的幫襯下地位依然穩固。她自從發現了這個地方后幾乎天天都來光顧。盡管已經成為李牧野法律上的妻子,但實際上卻一直過著獨守空房的日子。每次光顧,自不避免用幽怨的小眼神狠狠盯老板幾眼。
盡管怨念無盡,這位曾經為所欲為的嬌嬌女卻也不敢公然挑明跟李牧野耍脾氣。這場婚姻關系,只是為了保障她的安全而產生的,如果她想奢望更多,最大可能就是失去現有的一切。
偶爾孟凡冰也會跟著林翔宇一起來品嘗一下李牧野的手藝。多年前李牧野就是在煤城開餐館把她吸引的,如今斗轉星移物是人非,想不到李牧野又撿起了老本行。就目前為止,她對李牧野的印象還停留在搭上何曉琪的一混子這個層面上。所以,在娜娜面前也不必擔心她多嘴。
白雪進入金源正何的董事局后,雖然安插了一些人進來,但同時也找其他方面給集團發展帶來了許多便利。偶爾李牧野會去她那邊住一晚,彼此都是老水旱碼頭,欲多情少,相互滿足的同時還可以促進溝通,何樂而不為。
王紅葉有日子沒打電話過來了。紅葉集團南遷以來,王紅葉雖然忙于工作沒什么時間來碰面,但每天都有堅持電話聯絡。似這種連續多日不來電話的確有些不尋常。
這一天,經過院子里的花棚看見美人蕉葉子泛紅,忽然想起王紅葉來,決定主動打給她。電話接通后,那邊傳來一個疲憊的聲音:“牧野,是你嗎,有什么事嗎?”
她怎么了?李牧野第一印象是病了,隨即否定了這個猜測,如果是病了根本沒必要對自己隱瞞,依著她的性格反而更會小題大做撒嬌邀寵才正常。不是病了那就是有別的事影響了她的狀態。
“不是我有什么事,而是你有什么事才對吧?”李牧野猜測道。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王紅葉聲音低沉壓抑,帶著一種絕望中的哀傷情緒。
李牧野模棱兩可道:“出這么大的事情你為什么不跟我說?”
“我爸被雙規,我媽被隔離審查,這樣的事情我告訴你又能怎樣?”王紅葉按捺不住涌動的情感,哇的一下哭了出來,李牧野一邊聽一邊寬慰,好一會兒才聽她繼續說道:“牧野,我對不起你,真的很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啊,龍達集團的影響力太大了,眼看著要過年了,我爸媽都還在煤城接受隔離審查……”
全明白了。
李牧野舉著電話沉吟良久,問道:“你答應他們什么條件了?”
王紅葉道:“百分之二十的股權和那兩塊地,還有聯姻。”
“聯姻?”李牧野問道:“誰跟誰聯姻?”
王紅葉道:“龍達集團的副總,也是第二大股東,叫陸建波,三十八歲。”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李牧野想了想,道:“龍達集團的確非同小可,但我有一個完整的計劃足以與之抗衡,已經有把握爭取到滬上商圈里一些同仁的支持,如果你……”
“李牧野,過了年我就虛二十九歲了。”王紅葉打斷李牧野的話,道:“我絕對相信你在商業上的能力,但我沒辦法接受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個人情感經歷,我也相信以你跟那個白處長的關系是很有機會把我爹媽撈出來的,可是我寧愿拿自己做交易也絕不接受她的幫助,這件事算我又一次對不起你好了,就這樣!”
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李牧野頹然將電話放下,自嘲的笑了笑,設計洪文學,配合陳淼算計鄭允智,機關算盡,好不容易為紅葉集團爭取到一個有利的局面,他嗎的,忙活來忙活去,到最后卻給別人做了嫁衣。
五分鐘后,電話又響了,王紅軍打過來的。
“你他嗎最好找一個像樣的借口,不然老子現在就過去打出你牛黃狗寶來。”李牧野對著電話破口大罵道:“你妹子是女孩子,關系到她父母安危,個人的終身,有她自己的考量也算有情可原,你他嗎知情不舉算怎么回事?如果我早些知道消息,這件事根本不會發展到這一步。”
王紅軍道:“我絕對相信你有辦法搞定,但作為哥哥,我最怕的恰恰就是這一點。”
“所以,你就眼瞅著老子苦心孤詣為紅葉集團設計的未來三年上百億臺階的計劃泡湯?”李牧野沒好氣道:“你他嗎是個男人,怎么能學女孩子感情用事呢?”
“然后呢?”王紅軍道:“就算你幫紅葉渡過了眼前這一關,又幫著紅葉集團虎口拔牙聯手滬上商圈從龍達集團嘴里搶下一大塊肥肉,之后呢?你會跟紅葉結婚嗎?你的心里只有一個張娜,無論你帶給紅葉多少財富,都沒辦法改變一個事實,就是你永遠都不會給她想要的婚姻。”
如果把女孩子比作一杯水,王紅葉這一杯早已被家庭耳濡目染熏陶成了一杯白葡萄酒。看似純凈,其實別具滋味,不能說不好,只能說她適應性要比水更強,當然成分也更復雜的多。
王紅軍問:“你在哪,我現在過去,有些話當面說好些。”
李牧野便讓他來飯館見面。
兩個半小時后,傍晚時分,王紅軍飛車從蘇州趕過來。
飯館還沒開門營業,李牧野在電話里讓他來后廚見面。
爐子上燒著一大鍋雜貝,切了一大盤子鹵味牛腩。兩瓶白酒,各自為戰。
王紅軍:“要殺要剮你隨便,為了我妹妹,也為了咱們之間的兄弟義氣,哥們兒今天豁出去了。”
“傻逼,喝酒!”李牧野給他倒了一杯,也給自己滿上。
哥倆一飲而盡。
李牧野夾了一塊牛腩給他,道:“嘗嘗哥們兒的手藝。”
王紅軍看著李牧野,似乎想從這張臉上找到喜怒情緒反應,看了半天,嘆了口氣道:“哥們兒,你還是先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想的吧,不然你給我龍肉我也吃不下。”
“吃不下沒關系,聽得進去就成。”李牧野問道:“我說話你現在還能聽進去?”
“聽不進去我就不過來了。”王紅軍道。
李牧野點點頭,道:“本來我打算借著旅大那兩塊地在龍達集團身上咬下一大塊肉的,他們從大前年起便開始在全國布局在倉儲物流行業里占據霸主地位,旅大是整個東北地區最重要的海上貿易出口,就因為這個,所以他們對那兩塊地志在必得,只要咱們能頂住他們第一波攻勢,接下來就不難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大塊肉來。”
王紅軍道:“一開始我沒想這么長遠,后來才知道這里頭的事兒,但一切都晚了。”
李牧野道:“甭拿這話甜和我,我知道你是為了你妹子能擺脫我才故意知情不報的,這事兒我不怪你,男人看重事業,女人更在乎婚姻,我跟你妹子從一開始就沒什么未來,你們能做出這樣的選擇我能理解,事到如今,就是有點可惜也有點不甘心,可惜的是紅葉集團,不甘心的是我還沒來得及交手就先輸了一陣。”
王紅軍面皮泛紅,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后說道:“牧野,哥們兒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是個什么料我心里有數,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李牧野,我王紅軍這輩子也就是個土鱉的材料,根本就沒機會看到這么大的天地,更別說混到今天這個位置了,我欠你的太多沒法還,只好耍個無賴,拿這一百多斤來抵債。”
“你打算怎么抵債?”李牧野笑看著他:“肉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