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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弱看著她們走了,別提心有多急。
在她心里,謝宮寶是不可替代的。少時生死相依那會兒,謝宮寶就是她唯一可以信賴和依賴的人,這份經歷猶如一顆情種深深的扎在她心中,先是青春萌芽,如今已是參天大樹。——此番謝宮寶受傷,好比情種之樹將枯,她豈能不急。
她見老爹若無其事的在翻書,不由來氣:
“老爹,你什么意思嘛?”
方思弱就不明白了,老爹對小寶哥哥明明是贊賞有加的,且還以佳婿相稱,何以今晚變得如此冷漠?——見老爹不說話,她跺了跺腳,奪門想追。
這時,方泰吉揮袖關門,不冷不熱說道:
“天色晚了,早些睡,別沒事亂跑。”
“老爹,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寶哥哥?”方思弱猜想,老爹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小寶哥哥,可能是因為小寶哥哥受了傷,身子骨弱,模樣也有些憔悴,老爹對他印象不好了,所以也就有些不喜歡?——她急急切切的看著老爹,盼他給個答案。
方泰吉放下書卷,低下眉頭,嘆了口氣:
“謝宮寶以弱冠之年通達混元,創千古未有,爹怎會不喜歡呢。可惜啊,可惜天妒英才,爹以為你白叔叔法力通天,定是驅除了他體內的九面玉狐,沒想到竟連他也束手無策。——哎,真不知道白老弟是怎么想的,何以放任謝宮寶出世,難道他不知道九幽門開,就是謝宮寶命喪之時?到時候九面玉狐獲體重生,又是一場人間浩劫。”
方思弱聽得寒毛豎起,冷汗涔涔直冒:
“那……那怎么辦?你救救他吧。”
方泰吉轉頭看窗,望著月光發嘆:
“晝光隕墜天地昏,繁華落盡見月明。——思弱,這月亮便是你白叔叔,他的修為就好比這滿月之輝,凌駕于萬物之上,驅黑照明,如果連他都無力回天了,爹不過一螢火之光而已,又能有什么辦法呢。——思弱,劫數如此,強求不得,今晚他魂識若是不醒,便難逃一死,即使過得了今晚,他也沒得兩年可活了,爹勸你以后別再見他,以免徒增傷感。”
方思弱看著窗月,聽著這話,心寒到了極點。
那眼淚珠子說流就流,頃刻間就流了一地。
但轉念之間,臉上一凝,隨之又是一喜:
“對了,我……我想起來了!女兒剛到七星壇的時候,問過老爹怎么救小寶哥哥這個問題,當時老爹說《末法真經》、五行靈獸、大日佛嬰都可以驅除九面玉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小寶哥哥就有救了!——老爹,你不是有《末法真經》的殘卷嗎,你……你可不可以借給小寶哥哥練練?”
方泰吉見她淚眼汪汪,心下極是不忍。
他嘴角翹了翹,掛起一絲憐愛的溫笑:
“傻丫頭,平時看著機靈,怎么今天犯傻了呢?你看看爹,這么多年始終練不出先天罡氣,可見爹手上的這點殘卷根本微不足道;再說,這些殘卷還是當年你白叔叔遺留下來的,他有《末法真經》,為什么沒有教給謝宮寶呢,我猜你白叔叔深通《末法真經》,或許他知道謝宮寶即使練了真經恐怕也是沒用的。”
方思弱杵在那兒,傻傻憐憐的出神。
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把淚一抹: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方泰吉道:“這時候多做不如不做,早點睡,明天隨我回七星壇。”
“我不回去,我要……我要去陪小寶哥哥,老爹你別攔我。”方思弱匆步走到門邊,打開門頭也不回的去了。——方泰吉瞬間移動搶到門外,本要阻攔,但是想到方思弱的脾性,一時又不敢上前了,搖頭長嘆,轉身又進屋了。
方思弱來到小島岸邊,誅姬的花船已經駛遠。
不過尚有一縷琴聲隨風飄來,卻是那首《靜心咒》。
她腳下灌氣跳入湖中,踏水踩波如飛般疾奔而起。那琴聲越來越近,遠處有紅燈暗光隱在水霧之內,她知道那是誅姬的花船,不做他想,加快腳步一躍上船。——登上甲板之后,她一點也不客氣,直接闖進內艙。
艙內四盞燭臺,裝飾素雅,頗為好看。
謝宮寶和誅姬一個躺著,一個彈琴。
誅姬看見她硬闖進來,一點也不驚訝。
她十指勾動商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姐姐撫弦救人,妹妹何故擾我?”
方思弱帶上艙門,走到誅姬身邊。
而后,手按琴弦,斷了她的琴音:
“跟我說說,你為什么要救他?”
誅姬彈不動弓弦,索性縮手,沖她苦笑:“妹妹好多心,昨晚他救我脫身,今天就當還恩吧。你放心,姐姐比謝公子大得多,不敢配他的,姐姐還是覺得妹妹與他相配。”
“什么配不配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方思弱臉上一紅,有些忸怩羞態。興許是害臊了,欲蓋彌彰的拉開屏風,擋住謝宮寶。而后,勾動琴弦,試了試音,干笑道:“我也擅會琴瑟,不如讓我彈吧。”
“好呀,妹妹在音律上的造詣連教主都贊不絕口,相信謝公子也喜歡,那姐姐就讓你了,妹妹請。”誅姬離座讓位去了隔壁小榭。——平時,她可不會這么相讓,只因方思弱確實造詣頗深,納蘭圖霸曾夸,方思弱琴簫上的造詣有屠、白二仙之神韻,故而她才肯讓。
到隔壁面窗坐著,靜靜賞月,耳朵豎起想聽那琴聲之妙。
過了一會兒,琴聲奏響,這首《靜心咒》果真比她奏的好。
琴曲行云流水,灑脫無羈,神韻隱著逍遙二字。
聽著曲子,誅姬不禁嘆了口氣,嘆自己的命運不濟,不能做到灑脫無稽的生活。她雖貴為煙墨壇壇主,修為卻與其他分壇壇主不能做比,需要得到納蘭圖霸的支持和護佑才能茍延殘喘的活下去,因此處處受制于納蘭圖霸,不敢有一絲違拗。——所以聽著琴聲,她忽然明白,不是自己的造詣不及方思弱,而是自己做不到逍遙二字,撫琴之時難免心重。
《靜心咒》曲終曲起十多遍,忽然琴曲突變。
琴走宮調,時如巍巍高山,時如潺潺流水,令人心曠神怡;一會兒琴聲又即放緩,每一個音符音韻悠長,舒緩中蘊涵著力度;忽然,曲音猛地拔高,脆可裂石,直沖云霄,這曲一路上行,竟不留絲毫回旋的余地,進入羽調路數。
誅姬聽得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訝。
這不是教主平時最愛彈奏的《壁潭印月》么?
這曲走宮走羽不合常理,極為復雜,難以把握。
就連教主撫奏也時有哽音,方思弱竟撫得如此通順!
她自言自語道:“這曲入魂,看來他一會兒就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