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羋玄這層關系,成賢兒傷好后被她帶著老是出入東宮,倒是和羋凰逐漸熟了起來,也讓東宮逐漸熱鬧起來。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
命侍衛將一筐桃子搬了進來,然后帶著小晴及幾個宮女將洗好的幾個桃子用銅盤裝上,成賢兒一身粉蝶彩鳳華服,含笑走進亭中,把她們都叫住,“好了,好了……這些你們兩個人都挑了一早上,眼睛都挑花了,來吃個這新桃,我二弟今日派人送進宮的,特新鮮。”
眾人連忙停了手中的活計,吃個桃子解渴。
一個清脆又紅又大的桃子遞到了羋凰手中,羋凰看了一眼,問道,“這又是他用那個什么大棚種出來的嗎?”
“你怎么知道?”
成賢兒聞言微驚,她也是今日剛聽話的。
“去年冬天,在刑獄司,他也拿過一個桃子出來招待我。”羋凰一邊吃一邊說道,“不過那個味道太酸。”
成賢兒點點頭,“今天的呢?”
“挺好的!”
羋凰覺得這個桃子倒是又大水分又足。
成賢兒不禁把她聽到的新鮮事給二人說了一遍,“聽他說最近他在負責春耕之事,他的這大棚里種出來的蔬菜瓜果可以不分季節,以后想什么時候吃都可以有……想必今年我楚國能有一個更好的收成……”
“改明日如果有機會出宮,我倒是想看看他口中所說的大棚是怎么樣的。”
成賢兒吃著桃子輕笑道,恨不得立即插上一雙翅膀出宮去看看,“也看看我這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弟弟是怎么種地的,想想就有意思。”
眾人聞言皆笑。
都想象不出來一個世家公子是如何種地的,也約著要是有機會要一起去看看。
羋凰聞言咬著一顆桃子,抬頭望著宮闕外湛藍的天空,怔怔出神。
可惜她現在要養胎,哪里也不方便去。
三個女人又聊了一會,就有宮人進來通報卜尹來為二公主合八字還有占卦出嫁的吉時。
身著一身洗的發白的灰色卜尹官服的卜尹腋下夾了一個小包袱小步走了進來,三個女人同時看向牡丹從中徐徐走來的卜尹,一雙平凡的眼,明明有幾分世俗,卻讓人感覺看透一切。
真是有幾分高人的架勢。
她們最近都聽說了,一朝卜尹窮到在十里長街上擺攤算卦貼補家用的趣事。
按說卜尹是最不應該會窮的。
楚國郢都之內的達官貴人,還是多如過江之鯽的。
隨便一卦百金都是少的。
可是這個新來的卜尹卻有個規矩。
他只算他想算之人,所以他的生意不見好,反而得罪了京中一批權貴還有貴婦人,生意難做。
窮人算不起,富人不想算。
卜尹與三人見過禮,“見過太女,賢夫人,三公主。”
羋凰隨意的一擺手,有宮人為他搬了一個長椅過來。
卜尹有條不穩地坐下,然后從他腋下的小包袱里拿出他自帶的筆墨竹簡,就按照程序問了羋玄的生辰八字,又拿出孫家給的孫叔敖的八字出來掐指運算,良久,說道,“三公主與孫將軍的八字合起來極好,一柔一剛,互為補益,乃是天作之合。”
羋玄聽了自然高興,就連羋凰也十分高興,命人看賞。
卜尹見司琴遞到手邊的百金卻分文未收,反而說道,“為公主合八字乃是臣下本分,不該收禮。”
羋凰聞言倒是對這個新任卜尹多了兩分興趣。
居然有人不見錢眼開,況且他正是沒錢,還真是個怪人,微微挑眉,純當消遣地笑笑問道,“那如何情況你才會收禮?”
“分外之事,比如由我為三位貴人,測算姻緣就可收禮。”卜尹看了羋凰及另外二女一眼,不緊不慢的回道。
羋玄聽了自然來了興趣,“那你說說我與叔敖表哥的婚事這一生是否順遂?”
是女子都會對一生婚姻極為看重。
自然想提前知道好壞。
羋凰到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位卜尹,微微挑眉。
難道他今日對她們三人感興趣。
所以才占卦問卜?
“那請三公主先算一卦。”卜尹又從他身上的小包袱里拿出一個龜殼,也是寫的發白,遞給羋玄。
“公主搖一搖,覺得差不多就可以停下來。”
“好。”
羋玄點頭緊張地捏著發白的龜殼,搖了搖,須臾,搖出幾個長短不一的木棒。
卜尹手指在木棒上輕劃,須臾擺成一個,“卦逢陰陽得位,生合得體,旺衰適中,三公主這段婚姻乃是上等的婚姻。于男子,財臨應,妻為賢內助,善持家。于女子,應臨官,稱心如意。”
羋玄對于孫叔敖的人,可不是稱心如意,于是命人看賞,“大姐,這卜尹有些門道呢!你們也來算算。”
成賢兒聽了揮了揮手,“你們算就好了,我的姻緣已經定了。”
卜尹一雙平凡的眼落在成賢兒的鵝蛋臉上,“賢夫人的姻緣也不盡然,在下會觀面相一二,看夫人這面相,紅鸞塵緣未盡。”
成賢兒聽了不禁一笑,“本夫已經是大王的人了,還有什么緣分未了,明明已了。”
卜尹高深莫測地說道,“那只有夫人心中清楚,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好了,好了……不要算我了,要算就算算太女這一胎是男是女才是真,可能平安生下?”成賢兒無意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有些事情過了就過了,有些人不在了就不在了,再說何益?
卜尹看著一身六尾鳳華袍的羋凰慵懶地倚在軟座上,小腹隆起,說道,“太女這胎定然是個公子,而且主天下霸主,我楚國未來必然一統八百諸侯,登人間至尊之位。”
羋玄聞言拍手道,“這個好,這個一定要給父王和駙馬都說說!”
可是卜尹卻馬上話鋒一轉,“可是太女殿下這姻緣就一言難盡。”
卜尹的話還沒有說話,羋玄聽了頓時一張清秀的小臉就變色打斷了他,“怪不得你這生意不好,我大姐的婚事舉國都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正是因為太好,齊大非偶!”
卜尹幽幽嘆道。
“我倒是佩服你的膽量!你可知這宮中耳目無數,你剛才說的話,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都會有人傳到駙馬的耳朵里,而你,即將小命不保。”
羋凰聞言一笑,目光在他左右前后看看,意思不言而喻。
同量漫不經心地在玉指間把玩著那龜殼中的幾根木棒,看著他緩緩說道。
只是那目光淡淡落在卜尹身上,卻露出一絲上位者的鋒芒。
卜尹聞言不懼不畏地說道,“若駙馬真的無容我之量,那這天下又豈能被駙馬所容?”
羋凰斥笑一聲,“哼,你這是想我把你的話當做阿諛奉承的好話,借機傳給駙馬聽嗎?讓你得個大便宜?”
“那就全憑太女心意,下臣可做不了主,因為這也是天意之一。”
卜尹依然不緊不慢。
不見一絲慌亂。
羋凰因此倒是更加佩服此人的鎮定。
待卜尹收拾東西離去,羋玄勸羋凰莫要把這些神神叨叨的話放在心上,“大姐,在這深宮之中,為了討好貴人刻意說些好聽的話,也不是沒有的。而受人錢財驅使,說些不中聽的話,也大有人在。這些話本來就三分真七分假,不能全信。”
“嗯,我本來就沒有信過他。”
羋凰點頭,她從來不是信命之人。
不然這一世她早早就認命了,也不會努力到今時今日之地位。
待羋玄他們卜尹離去后,羋凰慢慢扶著肚子起身,在園子里又一個人領著腳邊不依不僥跟著的黑球散了半天步,向司琴問道,“今日駙馬可說什么時候回來?”
一直小心地虛扶著羋凰手臂的司琴,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走在園子里的主子,又低頭回道,“不久前,駙馬著人回來說,今日軍中有事要忙,要太女按時吃飯,早點休息,他晚點回來陪太女用宵夜。”
“好的,我知道了。”
如今園子里的牡丹又重新結了花蕾,而進了三月底,有些品種的牡丹早就迎春開放,艷壓群芳,羋凰隨意地折了幾只看的順眼的牡丹,聞言了然輕笑,“好,我們回寢殿吧,然后你們去把晚膳準備好,還有熬好的安胎藥拿來吧。”
“對了,也給黑球準備份魚。”
笑笑,踢了踢腳邊的黑球,黑球討好地看著女主人,招了招爪子,“喵”
“是!”
司琴轉身低頭吩咐司畫將晚膳備上,還有熬好的安胎藥備好。
寢殿中,羋凰一個人坐在偌大的紅木桌前,面對一桌的補湯,營養餐,摸了摸肚子,一臉笑意地低頭說道,“寶貝,你父親今日不能早點回來,母親就陪你按時吃飯按時吃藥,你要乖乖地茁壯長大,以后長大了,長為一個偉大的君主,君臨天下。”
話畢吃完飯的羋凰,吃了幾個甜甜的棗子壓著那股惡心的苦味,捏著鼻子將一碗苦澀的安胎藥喝了下去。
然后羋凰喝完安胎藥就早早又遵了醫囑休息。
晚上沒了其化活動,黑球也趴在鳳床邊的蒲團上繼續打起盹。
日落星沉,一天又這樣過了。
若敖子琰不知何時回來的,也不知何時上的床,換了衣裳爬上鳳床將羋凰輕輕摟在懷里,大手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勾起一抹笑容,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