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這話雖然有點欺負端方君子的嫌疑,可卻是一句實在話。
古往今來,多少人載在小人物的手里。遠的不說,就說那十年,件件樁樁全是血淚史。
林微雖不敢稱自己為君子,但也擔心報復的。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前日防賊的。
那些人販子抓進去了不假,可她卻不那么肯定都落網了。如果有那么一兩個人僥幸逃脫,一時不忿來報復她……
所以,她才會那樣拜托李東升,模糊掉她。
話說回來,那些受害者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如果不做宣傳,如果考慮時間,如果李東升確實按他所說去做,就憑她做的那些,能有外人知道她才怪。
可現在,竟然有個人跑來向她道謝!
還這么大張旗鼓!
這是要感激她,還是給她樹敵?
鳥悄地表示感謝不行嗎?
她都要陰謀論了!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猶猶豫豫了一會兒,似乎還有點不甘心,皺眉道:“真不是你?”
“這可是一件光榮的事兒,真要是我,我能不承認嗎?”林微笑著,看著來人,“就是你,可別是被人給騙了!這面錦旗得花不少錢吧?”
公安局來送榮譽證書都是悄悄的,她要是咬死了不認,誰又有什么證據來證明是她!
見林微否定,男人卷起手中的旗子,就要走人。
眾目睽睽之下,林微并不能追著這人問什么。
言多必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追著一個人使勁兒問東問西,有些說不清的嫌疑……
看著那人走開,林微才帶著笑,一步步往宿舍走。
梁蕪茵,是她嗎?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似乎之前出現的那個中年男人只是偶然,并不具有什么特殊意義。
摸不清狀況的時候,林微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心里暗暗防備著,表面上該怎么過就怎么過。
因為怕有人會盯著自己,她和孫芳把賣頭花的事情給延后,準備在考完試之后的第二天再去各個胡同兜售。
之前跟杜磊說的事情也暫時擱置。考慮到他確實困難,翻譯水平又不錯,就把孫城固給她介紹的活計讓給了他。
而之前說的找劉嬸問問粱愛國的事兒,也不得不擱淺。
賺錢可以,但是也得有福氣花,她可不想被人冷不丁的給咬上一口,這些辛苦得來的東西給人做了嫁衣。
元旦前的幾天,唐慎再次來信,殷殷叮囑讓她放假后不要急著走,等他一天,他一定會抽空過來。
林微當下寫了回信,答應下來。
自十二月份,國家和M國簽署了建交聯合公報,國防部和外交部忙就得不可開交。
這些,上輩子她知道的并不那么清楚。如今知道這個,不過是因為跟幾位老師走得近,跟著他們一起忙碌,還有就是每天下午的廣播。
是的,每天下午,只要他們想,總能抽空聽上一會兒廣播,由此了解國家和國際大事。也因此知道國家處理各種國內國外,及周邊問題的緊迫性嚴肅性。
如果沒記錯,好像元旦那天除了是建交的日子,還在長江內河設立了海關來著,之所以知道這個,還是聽當地的同學說的。
嗯,似乎東疆軍區成立的日子也在這個元旦吧?
她記不清了,只是依稀記得這個軍區存在的時間沒超過十年,就給撤銷了。當時,似乎恰逢百萬大裁軍。
但不管怎么說,在這個節骨眼上,唐慎如果不忙,那才是奇怪了。
早上把給唐慎的回信給寄了,她才去孫芳那里。在經歷過中年男子的事情之后,她暫停了一應計劃,現在就跟著李啟學習工筆畫。
別說,因為專業知識不費什么力氣,她空閑時間更多,那工筆畫就上手的比較快。連李啟都夸她進步飛速。
孫芳的工筆畫也是學得有模有樣,兩人比起來,算是各有千秋。
上周,孫芳的戶籍算是得到解決,正式落戶首都。當然,在此之前,還是先有了一份工作,才這么輕易落戶的。
這份工作在廠子里做打板裁剪,前期主要是跟著老師傅學習,然后打打下手,后期才會讓動手操作。
但孫芳有自己的底子,當初也不過是為了落戶,所以呆了幾周,就出來了。
后來就結合孫城固的人脈,還有自己的觀察,才定下一家有些傳承底蘊的裁縫店,在那里當學徒。
林微到達李啟那兒的時候,并沒有看見孫芳,不由有些好奇。
那裁縫店說了兩周休息一天,今天剛好是休息的日子。
“那裁縫店有繡娘,江南那一帶來的,孫芳想學習,可是條件不夠。這不,為了能學到這個,她去創造條件了。”王阿珍一邊說,一邊招招手示意她坐過來,“來,喝杯茶暖暖。”
“什么條件?”
林微坐下,有些好奇問道,“孫姐在做衣服方面挺有靈性的,繡個花不成問題吧?”
之前做的那幾件小衣服,上面用縫紉機都能走出精致漂亮的花紋和五角星,真要手操作,應該不難吧?
這樣的話,還要什么條件?
“你啊,想的太簡單了。”王阿珍忍不住笑道,“所謂隔行如隔山,你看著容易簡單,學一下似乎人人都行,可其實并不是這樣的。刺繡,我了解一點,就給你簡單講講。”
林微見她要說,趕緊放下杯子,認認真真看著她,生怕遺漏了什么。
這么正襟危坐的樣子,惹的李啟嗤笑一聲。
“你聽那么認真,也不會去學。”
“這個,這個,”林微一副頭疼的樣子,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話。
正當李啟要收回視線的時候,她厚著臉皮,扭捏憨笑道:“先生您瞎說什么大實話!”
李啟手上的茶晃了一下,要不是反應快,估計都要倒在身上了。
王阿珍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樂不可支。
“我雖然不會去學什么刺繡,但是聽聽也是好的。不然以后你們一說起這個,我就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怎么融入你們?”
林微越是回答的一本正經,王阿珍越是笑得開懷。最后,忍著笑點點頭,贊同道:“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