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稍微的往后倒退。
“老大,你可來得太遲了。”黃少羽笑瞇瞇地探出腦袋來。想自己被大批衛士追趕,還先燕離一步來到,很是自得。
“你躲上面干嘛,其他人呢?”燕離道。
“那些個穿盔戴甲的,跟蒼蠅似的煩人。其他人我沒看到,應該是我們來得太快了……”
“大當家的!”
話音未落,老黑就從庭院另一頭走出來,后頭跟著不少人,赫然是燕朝陽一行人。
“都到了,怎么不講啊。”黃少羽就有些尷尬。
燕離搖頭一笑,也不戳破他,把眾人叫到了朗坤宮的墻頭外,雖然隔了二百多丈,還是能感受到決斗的激烈。猜到燕十一怕是把自己的話拋在腦后了。
“剛剛我聽到很大聲的慘叫,怎么回事?”
“有個人被大先生打下來了,好像出言不遜。”陸百川道。
“找到那些魔族沒有?”燕離道。
“路上沒有發見,地上那些應該不是。”諸葛小山分析道,“若他們確要對付十一大哥,定會選擇一個較近的位置,要么潛伏在高層的塔內或塔外,要么用了什么手段,躲在天上。”
李闊夫忽然地說道:“在這里等,是很被動的,不如還是分散來找,我從塔內往上登,里面空間狹小,一覽無遺,若有魔崽子,我就直接殺掉。”
“不行。”燕離直接駁回。
“龍首不相信我的實力?”李闊夫道。
“大娘要如何分辨他們的(身shēn)份?”燕離無奈道,“魔族外表看來跟人是一樣的,修行體系,也并無太大不同。”他自己就是個魔族,站在他們面前,也沒人感覺得出。
“這……”李闊夫一怔。
“我知道他們在哪!”
眾人驚訝地循聲去看,發現說話的是燕朝陽。
“你知道?”燕離疑惑道。
遍布了(身shēn)體半數的骨頭的鎖魂鏈,還在不斷地折磨著他。他的調息,是在近幾(日rì)才出了一點成效,此刻并不能調動很多修為,可是,同他一樣的受折磨的人,他卻能清晰感覺到位置。
“那里!”他指著塔樓很高的層數。
燕離這時借了月光,才看到燕朝陽的額上的青筋一根一根顯眼地凸出來,面色忽然一沉,道:“他們不單是囚(禁jìn)你?”
“鎖魂鏈。”燕朝陽道。
“鎖魂鏈!”諸葛小山的臉色變了,連抓著燕朝陽手臂的玉手都發了白。
“是什么?”燕離問道。
“邪神塔的魔具,專用來折磨人的……”諸葛小山心如刀絞,眼眶里就蓄了水光,“他們專以痛苦來精進修行,然而師哥不是……”
眾人立刻的聽明白了。
燕離現在明白,燕朝陽堅持要來的緣故了。“好!等你報了仇再走。我知道你要親自動手,目標是誰?除此外的,我幫你擋!”
“薛狂,天蠶。”燕朝陽慢慢地看住燕離,像是有什么燃燒起來了一樣。真氣如脫韁的野馬,沖破了更多的(禁jìn)錮。這么些(日rì)子,他的修為無法動彈,更加的凝練了神識,從鎖魂鏈的感應中,他覺出了五感外的神通,一種仿佛靈魂出竅的奇妙體驗。
若是有經驗的修行者就可以明確告訴他,這個感覺就叫“洞見紫府”,到此境界,元陽從紫府而出,修行者的五感,就會演化成神識。
“這兩個好像都是天辰榜的魔族高手啊……”黃少羽吃驚地看著燕朝陽,心想他才灌頂,怎么敢去挑戰天辰榜的怪物?
燕朝陽不答,單只看著燕離。
“好。”燕離只有這一個字回答,而且毫無猶豫。他們之間,早已超過了普通的兄弟(情qíng)誼,是隨時可以為對方赴死的;而況,他實在太清楚仇恨是一種怎樣的壞的力量,他絕不愿它毀掉朝陽,他的敬(愛ài)的二哥。
除了陸百川跟李闊夫,其他人包括諸葛小山都覺得他兩個瘋了。
灌頂境要去挑戰天辰榜的怪物,而且是兩個,這叫人怎么敢置信?
但對于陸百川跟李闊夫,這倒不如說是理所當然的。
諸葛小山沒有說話,她盡管擔心,還是咬牙忍住。
在李闊夫看來,若燕朝陽不能報得此仇,她今后都會看不起,甚至嗤之以鼻。
“這個,龍首,要不要三思三思啊?”老黑心細,察到核心的成員,都站在支持的立場,心中很是疑惑,就看住燕離,很擔心這位新的年輕的主子,會像老當家那樣失算,死在這皇庭里,那樣豈非說明他老黑簡直專門克主的?
“是啊老大,你要讓燕二先生一個獨對天辰兩大高手,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嗎?”黃少羽十分的驚疑,不明白燕離為什么要支持這個決定。
忽然間“咚”一聲沉悶的響,打斷了說話,眾人忽然發現腳下的地面不知何時鋪了一層血色的虹膜,像張開了的一只巨大的血紅的眼睛,從深淵凝視著這個世界,那些細密的紋路,彷如血管一樣,使看到的,無不醒悟,那沉悶的響,怕就是它的心臟。
然后向燕朝陽收束,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有什么氣域從他的(身shēn)上涌出來,眾人都不自主被推開,駭然地望著他。
他先是轉向諸葛小山,給了一個寬慰的眼神,然后轉到別處,驟然的凌厲,“回來!”
像有什么炸了一樣,范圍內的空氣一下子無比暴躁,并猛然的沖天而起,去向不知何處的遠方。
數萬里外的一處河道整個的翻涌起來,中心處出現了一個強烈的漩渦,如潛龍將要出水,如魔王將要探頭,帶了整個深淵,要穿過水空間的壁障。
“勿要多說,登塔!”
燕離縱(身shēn)越入朗坤宮,向中心處飛奔而去。
燕朝陽緊隨其后,跟著是陸百川和李闊夫,其余的人無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往前沖。
他們的沖鋒,立刻引起了注意。事實上,他們的堂而皇之聚在一處,早就被人所忌憚,此刻看到,就更加驚異,紛紛猜測他們來路。
但不管怎樣,燕山盜如今還不具有足夠的知名度,所以還是認不出來。
他們的是驚疑,團團圍住觀星臺的衛士,卻就是怒憤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一些茍且的混上去就算了,這些個如此的不加掩飾,簡直不將朝廷放在眼里。
“站住,否則格殺勿論!”守住閣門的是個中年將士,暴喝的同時,已凌空躍起,大手掌在空中拍出了排山倒海的氣勁,這等威勢,最少也是洞觀境強者。
燕離原本要出手,忽然停下,并降了速度。
燕朝陽心領神會,先一步沖過,以血(肉肉)之軀,撞了過去。
然而實際(肉肉)(身shēn)并未觸到,在此前,無形的氣域已先抵住,爆發出山崩海嘯的威勢來。那排山倒海的氣勁,在這恐怖的震動之中,一寸寸的崩滅了去。
“我乃右衛門將,你這伙賊人膽敢沖撞欽天監,小心國師作法,叫你們魂魄無存!”
中年將士氣息一滯,忍不住蹬蹬退步,眼神帶了驚恐,色厲內斂地囔起來。心里駭然想道:這是哪來的年輕高手,我修了數十年的摧浪掌,竟敵不住他的法域!
“國師怎么敢攪擾你們的太子(殿diàn)下的興致。”燕離稍后的落到圍欄上方立住,輕笑一聲,“朝陽是個典型的老實人,他一旦發了火,奉勸諸位一句,還是別招惹的好。”
說畢一個縱(身shēn),就躍過這將士的頭頂,到了觀星臺的第三層,借了窗口的立足點,繼續地往上。
燕朝陽就站在觀星臺的入口,鐵塔一樣的(身shēn)形,攔住了意(欲yù)朝他們沖鋒的里三層外三層的衛士。
這些都被他的威勢所懾,竟是無一敢靠過來,使得黃少羽等人的士氣不由得一震,紛紛越過衛士,跟隨燕離向上攀登。
在這過程中,不知是燕離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燕朝陽看起來太可怕,以中年將士為首的,果然不敢招惹。
燕朝陽最后一個登塔,速度卻不慢,很快就趕上了燕離。
這觀星臺的塔樓,每層的外頭,并沒有可容(身shēn)的檐,他們只能在凸出的外壁上借力攀登,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詫異地看他們。
二百多丈實在不是一個輕而易舉的高度,他們又不像燕離不用回氣,只得入到塔樓去回復,期間沖撞到人,也是常有,險些起沖突跟起了沖突的,更是不少,攀登過半的時候,就過去了很不少的時間。
燕離自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登到觀星臺上,可是那樣并沒有意義,就沒有很急,時而的登一下,游刃有余。
到了后半段的過半之后,他忽然停住,迅速抓住窗臺,整個觀星臺陡然間震動起來,不(禁jìn)微微瞇眼,“這么快?”
燕朝陽來到他(身shēn)邊,都默契地停住,再往上,那兩個怪物的打斗,必然波及甚廣,這觀星臺未必保得住。
很多人都知道,結果就要出來了,都十分激動,凝神沉氣,等雙方的驚天一擊。
然而等了許久,竟是沒有等到。
燕離跟燕朝陽對視一眼,都覺出蹊蹺,心里一突,莫不是魔族已向燕十一出手了吧?懷著擔憂,二人再不停留,繼續登塔。
越是近了,燕離越聽到一個哭聲。
好像是姬無憶的聲音?
她怎么在這里哭?
“少跟他廢話,動手!”
稍下層突然炸出一個渾厚的嗓音,緊跟著便是塔壁被擊破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