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正聽到關鍵處,被這二人闖入打斷,本就心生不悅,又聽這兩個詆毀大師兄生母,更是不痛快,隨意拱手算作還禮,語氣淡淡地問,“武師兄說陶小娘是病死的,可有什么證據?”
陳柯張口欲言,鳳承武用銳利的眼神釘了他一眼,他的臉色倏地變白,暗暗地嘆著氣,不敢再言。奉承武一面走一面說,“燕師弟,此地乃劍神山莊,我與家父都歡迎你來做客,但如果要查當年的投毒案,你既非九龍城不良府之人,亦非執法院執事,怕是不夠資格。況且,家丑不可外揚,劍神山莊的事,還請燕師弟不要再打聽了,我希望我的客氣能得到回報。”說畢,已走到顧采薇的面前,面上泛起笑容來,抱著拳道,“采薇姑娘,在下有禮了。沒想到名動天下的第一美人會光臨鄙莊,在下總算有一件值得驕傲的談資,跟我的那些好友炫耀一二了。”
顧采薇矜持地笑著,“少莊主抬愛了。”
“采薇姑娘這樣叫我,實在生分,”鳳承武笑道,“我也是劍庭一員,同為九大,不如以師兄妹相稱。”
顧采薇美眸一轉,狡黠說道:“說到生分,我奉師命,隨同燕離來調查投毒案,少莊主卻說‘家丑不可外揚’,聽著才生分呢。此刻你要我認你做師兄,可見的沒有誠心,依我看還是罷了,免得口中叫著師妹,心中卻恨不得把人家趕出去。”
“哈哈,采薇姑娘不但人美,而且風趣得很,真是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歡喜。在下肯定不會趕采薇姑娘走的,請務必在鄙莊盤桓幾日,好讓在下盡盡地主之誼。”鳳承武忍不住地笑,然后指了指身旁女子,“舍妹鳳承語,雖未在劍庭修行,卻拜了一個長老做師父,算是外傳弟子,你們都是女兒家,可以好生親近親近,說些體己話。”
顧采薇向鳳承語微點螓,算是見過了禮,后者也笑著點螓,“采薇妹子,我這樣叫你不介意吧,晚些姐姐帶你去逛夜市,九龍城的夜市,有許多新奇的胭脂,當然,妹子國色天香,已不須那些俗物,但你要知道,男人喜歡新鮮,女兒家時時更換不同體香,保持新鮮感,才能牢牢抓住男人哦。”
她看到顧采薇的目光本能地看了燕離一眼,印證了猜測,心里頭禁不住地升起更濃烈的嫉妒,面上不顯,笑著道:“那就這樣說定了。采薇妹子,燕師弟,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畢向后堂走去,與兄長擦肩而過時,給了他一個眼神,后者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也向燕離跟顧采薇拱手,“二位,實在對不住,在下與舍妹剛從‘總會’歸來,有許多事要向父親當面稟告,我會讓陳伯安排二位入住,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下人去做,如果有誰敢怠慢,盡可告訴,在下一定嚴加處置!晚間設宴,請二位務必賞臉。”說著,用充滿警告的目光盯住陳柯,“陳伯,把燕師弟安排到落日居,把采薇姑娘安排到留仙居,各派三個使役三個使女去伺候,有些話不能說,有些錯不能犯,記住了嗎?”
“是,老朽記下了。”陳柯目不斜視地說著。
鳳承武這才滿意離去。
陳柯顫巍巍地站起來,向二人道:“燕公子,采薇姑娘,請隨老朽來吧。”
二人對視一眼,左右還要調查,就先住下。燕離道:“陳總管,我們打聽的事,你還能繼續給我們講講么?”
陳柯頓了頓腳步,看了看左右游廊,懷著十分的戒懼道:“莊主自從受傷以后,對很多事都不在乎了,所以老朽敢說。但武公子不同,他既不讓老朽說,老朽就不能說,燕公子明白老朽的意思么?”
“我懂了。”燕離嘆了口氣,知道要對方繼續說,等于要他的命,人家雖然年紀很大了,但能活著,誰會想去死呢?
顧采薇用手背悄悄地碰了碰燕離的手,用眼神安慰他,誰知卻被抓了手,肆意地摩挲著,她的俏臉不禁微燙,見陳柯在前面帶路,沒有注意到后面,就沒反抗,嬌聲地傳音道:“小賤客,你覺得我要不要跟那個女人去逛夜市啊?”
燕離壞笑道:“去啊,為什么不去,許她看在你同為女兒身的份上,就把真相告與你了。”
“那女人心里分明對我懷著不滿,故意說你們男人喜歡新鮮,要我出糗,怎么可能告訴我。哼,你說,你是不是就像她說的一樣,聞久了就會膩?”
“萬一真膩了怎么辦?”
顧采薇頓時大怒,甩開燕離的手,“那你就去找你的香夫人李血衣還有唐不落,不要跟我有瓜葛!”
燕離又把她抓住,笑道:“急什么,等膩了再去也不遲嘛。”
“你還真打算去啊!”顧采薇氣壞了,轉頭噘嘴看燕離,忽然眼珠子一轉,嬌笑道,“不如我犧牲色相,去勾引那個鳳承武,他肯定會對我開口的。”
燕離立馬否決:“不行。”
顧采薇馬上道:“我非要去呢?”
燕離就將顧采薇攔腰抱起來,不顧陳柯在前面,俯身下去,在顧采薇的耳邊悄聲說,“那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你有膽就來……”顧采薇媚眼迷離,纖細白皙的藕臂主動地勾住燕離的脖子,姿態實在是誘人。
“你這個小妖精,”燕離眼睛通紅,吭哧地喘著氣,“以后此事再也休提,不然我就打你屁股,直到你求饒……”
前面正走著的陳柯忽然覺出不對,停下來慢悠悠地轉回過頭,只見二人并排站著,除了顧采薇的嬌靨上有些微的紅暈以外,似乎沒有什么別的異常,他揉了揉有些老花的眼睛,繼續帶著路,到了一處院子外就道,“咳咳,采薇姑娘,留仙居到了,請進去吧,少待老朽會把使喚的人手送過來。”
燕離跟著陳柯繼續走,到了落日居,還送進去,推開主臥的門,老頭做賊似的看了看圍墻外,呢喃般地說了一句:“聽說玉漱居到了子時就會鬧鬼呢……
”說完老頭就走了。燕離站在門檻想著,玉漱居不就是大師兄幼年的居所么?鬧什么鬼?他突然眼睛一亮,莫非他覺得這里說話有風險,故意約自己子時在玉漱居見面?
“父親,楊秋生會長已經開始行動,前期的部署已經完成大半,我們的人能保證第一時間出動,執劍總會取代劍庭的時機終于到了!屆時請您一定要出手。”
在書房里,鳳知年聽著鳳承武興奮的匯報,不置可否地輕輕敲著他身前紫檀木制的桌面,桌前一排劍形狀的筆筒,旁邊一方劍形狀的硯臺,甚至連鎮紙都是劍形狀,房中墻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寶劍,表現出主人家確實愛劍愛到了一定程度。
鳳承語見鳳知年一語不發,以為他心軟了,看了一眼哥哥,后者給她使了個眼色,她便低聲說道:“父親,真相終于大白了,當年讓我們萬分悲痛的投毒案,就是九哥所為,他不但毒死了大娘子,連大哥二哥六哥十三妹跟舅父,還……”她猶豫了一下,“還有琳妹,都被他毒死了,這種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她跟鳳承武是二房的,由鳳知年的平妻朱氏所生,由于當年大房的人全被毒死,二房就順位變成了嫡系,她跟鳳承武搖身一變,成了莊里舉足輕重的人物。
她不提琳妹還好,一提起來,鳳知年的氣息就控制不住地泄出去,房中但凡所有能動的都顫抖起來,兄妹兩個更是嚇得全身發抖,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
兄妹兩個驚魂未定地對視著,鳳知年盡管因為傷勢,壽元不多,如今也是踏入了遲暮,但他的余威仍讓兄妹兩個感到害怕和無助。
“記住!琳琳,你們不配!”鳳知年的眸中閃過深沉的哀痛,干瘦的臉頰微微地顫抖著,口唇翕動著,“不要再提琳琳,永遠不要!”
鳳承語連忙跪下去:“父親,語兒知道了,語兒再也不敢了!”
鳳知年忽然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輕描淡寫地道:“我會到場。”
鳳承武大喜,行了個大禮,“父親一定能創造歷史!孩兒告退。”說著拉上鳳承語出了門,恭恭敬敬地合上,然后嘴角就不可自抑地上揚,跟妹妹相視一笑,到了另一處院子,他就恢復了主人家的氣派,大喇喇地坐了下來,“只要父親肯出手,應該就不會有意外了,咱們劍神山莊所能得到的份額,也能更多兩成,只比雁鳴山莊差一點了。”
鳳承語坐在另一邊,給哥哥倒了杯水,笑著道:“哥,這回你可要好好感謝我,琳妹是父親最大的驕傲,卻被鳳九毒死了,依我看,父親第一個要殺的人,一定是鳳九!”
鳳承武冷笑一聲:“鳳九可是一大變數,他死了正好,我們省事。語兒干的不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跟哥說,哥一定滿足你。”
鳳承語的俏臉上悄然浮上一絲迷離:“哥,我想要燕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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