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沒有理會其他人,直接上手把脈,又稍微檢查了一下。
然后他為姜老太推拿了一番,又摸出四顆蠟封的丸藥,遞給了徐雷剛,“一早一晚,飯前半小時服用,后天來復查。”
姜老太這時才出聲發話,“謝謝你啊,馮大師。”
“不用謝我,謝雷剛吧,桃花谷的人,我本來是不想治的,”馮君一擺手,正色發話。
然后他一轉身,向摩托車走去,“在這兒待半個小時,然后可以抬走。”
摩托車轟鳴而去,二女兒才看向徐雷剛,無奈地一攤雙手,“大師這脾氣……”
“知足吧你,我可是厚著臉皮求他的,”徐雷剛把丸藥放進她手里,“有本事的人,誰還能沒點脾氣?”
二女兒看一看丸藥,遲疑地發話,“大師也沒說……這藥多少錢?”
“多少錢也買不到,”徐雷剛正色發話,“大師沒開口,那就是不要錢。”
“這不好吧?”姜老太出聲了,“受了這么大的恩惠,咱總得布施點吧?”
她沒什么文化,措辭使用不當,但是既然都說出了“布施”二字,顯然對馮君充滿了敬畏,而且還認可了他的超然。
二女兒驚訝地看向她,“媽,有效果?”
“怎么說話呢?”老太太不滿意她的措辭,狠狠瞪了她一眼,“效果非常明顯。”
她能感受到,對方揉捏她雙腿的時候,有一種清涼舒爽的感覺,滲透進了身體,正是徐家別墅以前散發出的氣息。
區別在于,別墅院外感受到的氣息很微弱,若有若無,大師手上傳出的氣息,卻非常清晰。
那一刻,她放棄了僅剩一絲絲的狐疑:徐家別墅的靈異,果然是這個人搞出來的!
那么,此刻在大師的地盤上,她又怎么敢讓女兒胡說八道?
還好,徐雷剛接下了話,“姜阿姨你客氣了,大師不用你布施,他看不上這點小錢。”
“那可不行,”姜老太很干脆地搖搖頭,“雷剛我跟你講,他要不要是他的事兒,咱給不給是咱有沒有心,我恩怨分明一輩子,現在黃土埋到脖頸了……你讓我不懂事?”
對老太太的固執,徐雷剛也有點頭疼,人家都上升到人品的高度了。
總算他腦子不慢,靈機一動,“姜阿姨,大師習慣了說一不二……你一定要惹他不高興?”
老太太馬上就閉嘴了。
徐雷剛從小到大,早就見慣了她的倔強,見狀忍不住暗暗感慨:還是大師的威名好用啊。
姜老太還是有點不甘心,“雷剛,沒準是大師忘了要錢呢,要不……你再問問?”
大師說了,你可以把錢給我!徐雷剛搖搖頭,很干脆地拒絕,“阿姨,我比你了解他。”
這話一說,姜老太徹底放棄了嘗試。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徐雷剛和姜老太的大外孫把她抬上車,送出了山門。
山門其實距離亭子不遠,也就一里地出頭。門崗這邊想觀察發生了什么,也能看個差不多。
“這老太是來求治病的,”門崗甲問同伴,“你說,馮總是不是真的有神異?”
他們跟馮君接觸得很多,只覺得這是一個大老板,至于有沒有神異,還真沒有特別的感覺,正是所謂的“英雄見慣亦常人”。
不過大家都這么說,山門外也是香火不絕,要說他們絕對不信,那也是不可能的。
“神異啥的我不想,”門崗乙回答,“我就挺羨慕這老太太,居然能請動徐胖子出面……我哥腰椎還有問題呢,可惜我不敢跟馮總張嘴呀。”
別看他是莊園的門崗,能跟馮總直接對話,但是事實上,他知道自己跟馮總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八九條街總是有的。
當然,他硬要求情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被拒絕也不是多大的事,但是因此丟掉工作的話,那就實在太劃不來了。
在回桃花谷的路上,二女兒還是有點不放心,“媽,真的有效嗎?”
“都回答你幾遍了,”姜老太有點不耐煩,“你ma我還沒老糊涂……真的有效。”
“那藥您可收好了,”二女兒不放心地叮囑,“別舍不得吃。”
她知道老媽是老輩人的習慣,特別好的東西,一般舍不得用,經常會放得過了期。
“你放心好了,我還想早點下地呢,”姜老太很確定地回答,遲疑了一下,才又低聲嘟囔,“怎么也得等到基本好了,再考慮舍得舍不得的問題。”
好風景原本是想白天去河上玩的,只不過今天太熱了,太陽也大,所以直到晚上七點,才跟馮君上了游艇,同行的還有一個電燈泡李詩詩。
大河的夜景其實也不錯,不過這一段比較冷清,越靠近鄭陽市區越熱鬧。
游艇的速度不慢,馮君駕駛著游艇,以四十公里左右的時速,向鄭陽開去。
好風景和李詩詩居然都感到有點涼了。
不過她倆時走時停,拿著手機拍個不停,遇到非常好的景色,好風景還會端起相機來拍。
所以等他們回來,就接近十點了。
然后好風景拉著李詩詩,去教她樂理知識,并且表示,自己晚上要跟李詩詩一起睡。
馮君只當她是累了,也沒多想,于是又去布了一個多小時的陣,然后回到后院,反鎖了房門,一邊充電一邊睡去。
第二天他又去布陣,結果十點鐘的時候,好風景打了電話過來,表示自己比較無聊,想要走了。
主要還是天熱,日頭太毒,山上雖然樹木不少,但樹齡都比較短,不合適乘涼游玩。
這里的樹,都是從小樹苗開始栽種的,跟城市里的行道樹不能比——正經是這些小樹苗長大以后,可以砍去枝杈,移植到城市做行道樹。
馮君想了想,說你去找嘎子吧,讓他送你來竹林,這里比較涼快。
李詩詩也想跟著來,不過不用嘎子拒絕,李曉濱就攔住了她——那里我都去不了,你去干啥?
大李助理對小李助理,總有那么一點不待見。
好風景卻是被竹林迷住了,雖然那里有一百平米左右的空地,但是竹海里吹來陣陣涼風,她坐在陽傘下,一點都不覺得熱。
徐雷剛在幾株竹子下打坐,也不跟她打招呼。
好風景刷一陣手機,就拿起相機四處拍兩張,又刷一陣手機,又拍幾張。
中午的時候,馮君提來了飯菜,隨口說一句,“照片別外流,這里栽竹子不合適。”
好風景答應得很痛快,“我留著自己欣賞好了……哎,本來還想發朋友圈的。”
她是真感覺不出靈氣的好來——起碼不是那么確定。
不過就算這樣,她一個人也在竹林玩到了五點,才又回去教李詩詩樂器。
當天晚上,她也不跟李詩詩住前院了,吃完飯之后,很自覺地跟馮君進了后面一棟樓。
相互取悅,真的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昨天她矜持了一下,結果就沒有練成瑜伽,今天當然要多練幾次。
第二天是周日,馮君又給姜老太治療了一次,再拿出四顆丸藥,表示治療就結束了,周三周四左右,你就能下地活動了。
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姜老太八十歲了,骨折之后,不到一個月就能下地活動,這要傳出去,得造成多大轟動?
不過姜老太及其家人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說這話的人更是說完之后,轉身就走了。
這一天是周日,周三的上午,姜老太太去醫院做了復查。
醫生看了片子之后,相當地驚訝,“沒搞錯吧?吃什么藥了,好得這么快?”
老太太笑著回答,“就是遵醫囑,對了,去廟里求了一碗符水喝了。”
醫生聽得翻個白眼,心里有點疑惑:信仰的力量……竟然這么恐怖嗎?
然后他又聽老太太發問,“石膏可以取了吧?”
一般而言,石膏要固定一個月左右——這玩意兒本身治不了骨折,就是不讓患者胡亂用力。
醫生遲疑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雖然恢復得不錯,但是我個人不建議取掉,您老這年紀……骨頭恢復得很慢的,別搞得前功盡棄。”
姜老太早就過了聽“但是”的年紀,她點點頭,“那就是可以?麻煩幫我去了石膏吧。”
去了石膏還不算完,她繼續問,“我能下地活動了吧?”
醫生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老人家,符水不是萬能的,那是心理作用。”
而姜老太的想法是:一碗符水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再來一碗,總得把大師的事情辦妥。
于是當天中午,她就下地行走了,不過因為年紀太大,二十多天沒活動,肌肉萎縮得厲害,她沒有走了幾步。
但是這就夠了,走了幾步,她發現骨頭沒疼,就知道是好了。
老太太活了八十歲,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骨頭也斷過不止一次,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所以她馬上就安排女兒在小區放風,說我去找馮大師看傷,僅僅二十一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她是真心感激馮大師,對前一陣沒幫大師說話,也相當內疚,所以就宣傳得格外用力。
她甚至拿出一顆蠟丸包裹的丸藥,展示給兩個老鄰居:看,這就是大師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