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的戰士將消息傳開了，新旺星系的民眾就開始討論，類人文明到底算不算自己人。
簡單來說，星系上其實有不少人知道類人文明近期的動向——像雷爾凡之類的早就知道，輔都等星系遭遇小行星攻擊，很有可能是類人文明的手筆。
當然，雷爾凡身高權重，新旺比他消息更靈通的也沒多少，但是譬如說稅警、銀行……甚至一些敏感物資的生產廠商，也大致知道這些。
所以知道類人文明心狠手辣的人，占比雖然很小，但是絕對數量并不少，其中有些人保密意識也不嚴，導致了有更多的人知道這些。
現在大家得知，類人文明居然幫忙對付蟲神教，對他們的觀感就好了不少。
這個討論熱度很高，本地論壇上到處都是，甚至引來了不少外星系的流量，按說聯邦應該考慮控制一下——一個勁兒地說異族文明好，這么做合適嗎？
萬一聯邦將來打算對付類人文明，這些人是有可能發出異聲的！
然而聯邦并沒有控制輿情的打算，甚至還試圖通過引戰來炒熱話題。
比如說就有人表示，信鞋教肯定是不對的，可他們是聯邦的人，當然要由聯邦來處理，類人文明可以示警，但是直接殺聯邦的人……你們算神馬東西，有什么資格殺人？
引戰一出，自然就有人反駁：信了鞋教的就已經不算人了，類人文明沒資格殺蟲族嗎？
聯邦炒熱話題，其實也是無奈之舉：能源部門這次太掉鏈子，居然有那么多鞋教的信徒，而且女大亨在新旺的名聲實在太好了，如果讓人把仇恨引到能源部門身上，聯邦都會被動。
與此同時，聯邦也派出了一個龐大的調查團，想要徹查此次案件。
七八十個蟲神教信徒，其中有十幾名骨干，這已經是很大的案子了，再加上勾結海盜暗害著名商業大亨，聯邦要是沒有點反應，那才是咄咄怪事。
然而在聯邦眼中，那些升斗小民覺得重要的事情，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他們更關注的是類人文明因何介入此事，對聯邦又是什么樣的觀感，能不能進一步接觸。
聯邦其實一直在分析類人文明，得出的結論也很矛盾：這個文明毫無疑問是蟲族的敵人，但是對于聯邦，有時候是漠視，有時候是有限合作，有時候又敵視得很。
所以雷爾凡就成了聯邦調查團的重點調查對象，被翻來覆去地問，你們到底是如何接觸的，對方說話的時候是什么表情，你認為他為什么會專程來處理此事。
事實上，調查團里除了調查人員，也有林副相的說客，此前林家做事太差，引起了馮君強烈的不滿，甚至引動隕石去碰撞有人居住的行星。
林副相手眼通天影響力驚人，而馮君的反應，也確實引發了一些人的不滿，所以聯邦里有不少人對類人文明不滿——就算你能幫忙延壽，也沒有資格隨意攻擊聯邦平民吧？
但是新旺星系的事情一出，大家對類人文明的評價，頓時就正面了很多——女大亨的影響力尚存，人家不光替她報仇了，還揪出了很多鞋教信徒。
林副相在聯邦的影響力確實驚人，但是無論如何，他只是副相——別說是副相了，哪怕是正的，當輿論一邊倒地傾向于類人文明的話，大勢也不那么容易扭轉。
所以林家來人就是問雷爾凡，能不能幫引見一下類人文明？他們對林副相似乎有點誤會。
林勇量其實也挺惱火的，他并不認為自己的二兒子做錯了什么，一開始的試錯加后來的為難，那都是在雙方不摸底的情況下，相互試探時必須有的步驟，無所謂對錯，磨合而已。
誰見過一上來就掏心窩子合作的？根本不存在那種可能！
磨合的過程，就是容錯和糾偏的過程，有時候可能讓對方吃虧，但也有自己受委屈的時候，但凡是做大事的人，誰會斤斤計較這點得失？
哪怕就算撞上了很強大的對手，己方表示出一定的歉意，事情也就該過去了。
然而道理是這個道理，操作起來就未必是那么回事了，別說馮君不待見林家，林二少還氣得要命，覺得類人文明實在不給自己面子，殺了羅伯特不說，更搞得他連首都星都不敢出。
林勇量看得明白，所以那門芯片，還是在他的吩咐下，才送到了邊境星——其實林副相也知道，對方十有八九得到了軍方閑置生產線的門芯片。
不管怎么說，林副相是有繼續合作的想法，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對方比他還強勢，并不把他當回事不說，還關上了合作的大門。
他也另行著人聯系過陳九，但是非常遺憾，陳九在拿到門芯片之后，對林家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早沒有了以前的巴結和熱心。
林二少對此極其不滿，甚至公然表示：早知道是這樣，門芯片還不如不拿出去！
這話讓林勇量大為光火：你胡說什么呢？門芯片不是給陳九的，是給類人文明的！
不管怎么說，林家現在缺少跟馮君溝通的有效途徑。
林副相倒是知道，邊境星上有個宣高，跟類人文明接觸得比較多，但是那個家伙的陣營極其分明，是屬于軍方勢力，不是專業的掮客，林家不合適接觸他。
所以到了現在，雷爾凡就是林家的選擇了——林副相真的有志于消除誤會，不僅僅是因為延壽那點事情。
不過遺憾的是，雷爾凡對林副相一點興趣都不感，甚至連表面上的客套都沒有——我大姐跟林捷琳的關系很糟糕，雖然她已經故去了，但是我也不會跟你林家有來往。
他是真的有點心理不平衡，都沒有解釋說，自己其實就沒有馮君的聯系方式。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人找到了他：能不能跟類人文明說一聲，幫著辨識一下蟲神教徒？
傳話的人，代表的是負責能源的大臣，這口子出現了天大的問題，能源大臣也很無奈，這真的不關他的事兒，但是現在他還沒有反應的話，被罷免是早晚的事。
能源大臣跟女大亨，其實尿不到一個壺里，女大亨走的是別的門路，后來勢力已成，自己就是門路了，而能源大臣統管整個聯邦的能源，但是偏偏奈何不了女大亨，只能繞路走。
也就是說，兩人都是在能源領域做事的，但是相互不打擾——你的地盤我不去，我的地盤，也請你敬而遠之。
雷爾凡對能源部門的人煩透了，所以直接表示：我聯系不上類人文明，你們去找陳九吧。
他現在也知道陳九了，不是級別高了，而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想不知道陳九都不可能。
陳九現在真的是異常風光，新旺那邊的事一爆出來，是個人就知道，幫女大亨報仇的事情，是他攛掇出來的，不管他跟類人文明的關系到底如何，反正他能操作了這種事兒！
所以找陳九的不止有能源部門，還有其他部門的——譬如聯邦安全部門。
聯邦安全部門在此之前，針對馮君做了不少不合適的事情，但是平心而論，這還真不是他們的本意，只是本職工作而已——既然負責聯邦的安全，肯定要掃聽這些事情。
甚至馮君還滅殺過聯邦安全部門的人，他沒當回事，對方也沒當回事，不是不想計較，而是沒辦法計較——就是林副相那種想法，想要成大事，小事上就無法苛求完美。
事實上，聯邦安全部門的人，只對一個人負責，那就是聯邦首相，其次負責的是軍方，再其次才是其他人，不過首相沒有明確授意之前，安全部門正常運作，執行他們的職責就好。
現在則是首相表態了，希望能跟類人文明進行有效的溝通。
要說這個表態，早就應該有了，類人文明的實力已經擺在了那里，只要心里有點數的人，就應該進行積極的、主動的溝通。
當然，邊境星確實也這么做了，并且在屢次嘗試不果之后，非常干脆地表示，類人文明沒有回應，可以視作潛在的敵對勢力，大家不要跟他們接觸，并且……還廣而告之。
邊境星正府做錯了嗎？真不能說錯，那里是邊境，不存在太多中間的騰挪空間，非此即彼才是正道，一旦有了騰挪空間，就存在一個“戰與不戰”的問題。
然而對于邊境星來說，沒有猶豫和選擇的空間，朋友就是朋友，敵人就是敵人，不存在首鼠兩端的行為，這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事情。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沒有這種決斷力，那就不要在邊境星生存——優柔寡斷意味著自殺。
就連首相都不好為這種事出聲，雖然這件事里的因果，大家都看得很明白，但是他不能表態——他一旦出聲，基本就相當于聯邦正府為這事背書了。
所以在此之前，首相對于發生在邊境星的事情，是比較淡漠的，雖然出現了一個異族文明很重要，但是距離大家還遠，起碼遠離核心區。
危機是客觀存在的，不能說認為不關注就是不存在，首相也一直心心念念這件事，但是身為聯邦首腦，他的事情也多了去了，所以直到現在，才有時間正面關注。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