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八娘這么一說,在座的小娘們都紛紛議論起來,先前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現在一看,還真有幾分道理。
這歷朝的后宮妃子的份位,除了寵愛,可不就是由家世決定的。
只不過沈皇后的父親是誰……那是大唐第一美男子沈澤,以前他是吏部尚書,現在是宰相。
“我的父親是驃騎大將軍,外祖家乃是吳地刺史……”許茹娘說著,越說聲音越小,她并非世家出生,也富不過三代,實在是說沒有兩下,便說不下去了。
十八娘笑了笑,輪到我了,“我的父族乃是范陽沈氏,父親是宰相,加封鎮國公,兩個哥哥均有官職在身,母族乃是魯國公府,繼母出自趙郡李氏。哦,對了,前幾日鄭夫人認了我為干女兒……”
她一邊說著,程處英高昂了頭,用鼻孔視人,充分的彰顯了她的存在感,她可是十八娘的親嫂子,這正是她為她撐腰的好時候!
許茹娘垂頭喪氣的,“茹娘自愧弗如,認輸了。”
世家之中,沈王鄭李崔氏都沒有人來,還能有誰拼家世拼得過沈十八娘?這不是絕對輸了么!
而在座的那些聰慧的小娘們,更是低下了頭,沈十八娘炫耀家世,分明是在敲山震虎,她們論家世比不過她,論寵愛也比不過她,在后宮之中豈不是永無出頭之日?
還有一些勢在必得,都紛紛的摩拳擦掌的,想著自己最擅長什么,要同十八娘比上一比,人無完人,她們就不信了,什么東西沈十八娘都會!
十八娘看在眼里,對許茹娘說道:“我心知你雖然輸了,但是覺得不服氣,你乃是將門虎女,可選一項擅長的,同我一比。”
許茹娘眼前一亮,誠心誠意的對十八娘行了個禮,“茹娘想向皇后娘娘請教箭術。聽聞皇后娘娘能夠三箭齊發,同時射殺三人,茹娘也能!”
許茹娘說著,其實她是不相信那個傳聞的,她從小苦練,手都練出繭子來了,可是沈十八娘是書香門第出身,怎么可能有這種本事,絕對是沈家為了吹捧她,給放出的風。
十八娘點了點頭,讓南枝取了箭來,“你想如何比?”
許茹娘對著在坐的小娘們使了個眼色,竟然有三個武將家的女兒站了出來,從口袋里分別取出一個蘋果,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原來是有備而來。
“娘娘請看,她們三人站在不同的位置,頭上各有一個蘋果,咱們只能搭一次弓,要射中三人,你看如何?我先來!”
許茹娘說著,自信滿滿拉滿了弓,同時放出三箭,果然那三只箭分散開來,將三女頭上的蘋果射了個粉碎,同時將那三人的發髻全都打散了,弄得滿頭的蘋果屑,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那三人顯然是許茹娘父親的下官之女,敢怒不敢言,紅著眼站在一旁。
輪到十八娘了,不用說,北流東珠和西屏自動的站在了三女剛才站的位置。
十八娘瞇了瞇眼,坐了一個月的月子,簡直都要發霉了,好不容易有了個出手的機會,竟然是射蘋果,簡直是兒戲。
她想著,用力的拉滿了弓,嗖嗖三箭,那箭穿著完整的蘋果插進了后面的大柱子上,排成了一條直線。
接著她拍了拍手,將弓一拋給了身旁的南枝,對著那三人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尤其是女郎,更是值得好好愛惜呢!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南枝快領她們下去梳洗一番。”
南枝無語的偷偷白了十八娘一眼,“諾。”
那三人小臉一紅,感激的對著十八娘行了禮,便跟著南枝下去了。
十八娘心中松了一口氣,很好,又解決潛在的三個敵手!
許茹娘快步的沖了過去,摸著柱子上的三只箭,兩只眼睛都放光了,“娘娘,你的功夫真的是太俊了。我打不過你,不進宮了,不然你若是想殺了我,不像是捏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么?”
許茹娘說得輕快,周遭的小娘卻是輕快不起來,尤其是那些半點兒手頭功夫都沒有的小娘子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刀劍無眼,不說內宅宮斗什么的,都只是使用心計么?
怎么到了沈皇后這里,就不同了。
許茹娘心服口服了,坐了下去,老老實實的喝起茶來,她沒有了念想,反而自在起來,不停的問身旁的宮人要著茶點,簡直將這里當成了她家的后花園子,十八娘瞧著,覺得這樣的她,莫名的有些可愛起來。
十八娘看了眼蕭梅娘,在她眼中,其他的小娘不過是陪襯,僅供消遣而已,倒是這個蕭梅娘,有些讓人琢磨不透,應該是有真本事的。
但是蕭梅娘依舊是不為所動,這時候坐在她下手的一位小娘站了起身,“蘭陵蕭氏惠娘,請皇后娘娘指點畫藝。”
十八娘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先選了,我來出題,不為過吧?這七夕已然不遠,不若咱們畫牛郎織女如何?”
蕭惠娘顯然在畫肖像上下過功夫,眼中帶喜的點了點頭。
十八娘提起筆,她前世當謝靈的時候,琴棋書畫都尋了當世名師前來教導,這其中,她其實最不擅長的便是畫。
她雖然是女子,卻總是耐不住性子,做事兒雷厲風行,所以畫出來的畫,也都自帶著一股子凜然英氣,若是畫大氣磅礴的山水尚好,若是畫個花草蟲魚,總是容易生違和感。
十八娘想著,落了筆。只是今日雖然比的是畫,卻又不是畫,因為對手是蕭惠娘,她卻是贏定了。
誰讓李子期聽李昭平說各家長短之時,從來都不避諱她呢!
那蕭惠娘顯然是有幾分真功夫的,不然也不敢拿出來獻丑,三下兩下的便畫出了一幅星河美人圖。
她擱了筆,往十八娘那頭一看,卻見她不知道何時已經畫完了,正悠哉悠哉地同秦昭說著畫兒,蕭惠娘心中不滿她將這等大事當兒戲,伸頭一看,整個人都傻眼了!
只見那畫卷上,赫然畫著一幅月下私會圖,畫上并無牛郎的模樣,只在那葡萄架子下伸出了一只錦靴,只這么一只靴子,卻將那蕭惠娘嚇破了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