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羽苦笑道:“齊老師我是真不知道我朋友的母親叫什么,您就說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吧。”
齊慧靜長嘆一口氣道:“脊髓空洞癥。”
楚天羽立刻驚呼道:“什么?脊髓空洞癥?”
也難怪楚天羽如此失態,這病以目前的醫療技術是根本就沒辦法治愈的,跟癌癥是同一級別絕癥,并且痛苦程度有時候是要比癌癥還要痛苦的,但不是體現在上,而是精神上。
眾所周知晚期癌癥患者主要就是疼痛,但卻可以靠打來緩解疼痛,可脊髓空洞上卻沒有痛感,主要是精神上的,這種病的病因現在還沒搞清楚,病變特點是脊髓(主要是灰質)內形成管狀空腔以及膠質(非神經細胞)增生。
用通俗點的白話來說得了這種病的人會慢慢的看著自己的手腳逐漸不能活動,到了后期則是整個人都僵在床上連動動手指都辦不到,最后連呼吸都沒辦法做到,用老百姓的話來說是活活憋死的,原因就是脊髓的病變導致患者不能自主呼吸。
痛苦就痛苦在這里,一個本來是活蹦亂跳的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點失去活動能力,卻偏偏沒有任何辦法來治愈甚至是延緩失去行動能力的退變,只能看著自己一點點不能動,最后倒在床上連呼吸都沒辦法呼吸,這就好比殺人的時候用鈍刀子一點點的割,痛苦的程度是遠超一刀斃命的。
患者每天都處于絕望的狀態中,巨大的精神打擊是遠超上的疼痛的,很多患有脊髓空洞癥的患者就算想自殺都不可能,因為他們沒有力氣去自殺,想立刻死去得到解脫都辦不到,在脊髓空洞癥面前生命失去了所有的尊嚴,只能慢慢承受病魔的折磨。
齊慧靜無奈的點點頭道:“對,就是脊髓空洞癥,她發病已經有三年了,現在只有一只手還能稍微活動下,其他的部位根本就動不了。”
楚天羽終于明白儲雨荷為什么昨天晚上說死了別活著好,她是身體健康,但卻伺候了母親三年,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三年是多少天?是一千零九十五天,在一千零九十五天內,她要眼睜睜的看著母親一點點失去行動能力,而她那?卻只能看著,她幫不了自己的母親,這種無力感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沉重的精神打擊,儲雨荷的母親每天都活在絕望中,恐懼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儲雨荷那?也一樣活在絕望中,她心里的痛苦一點不亞于她的母親。
一千多天一個人整天活在絕望與痛苦中,精神沒有崩潰這已經很難得了,換成普通人恐怕早已經精神徹底崩潰了。
楚天羽很難想象這一千多天儲雨荷是怎么熬過來的,這個溫潤如玉的女子獨自一個人扛起了生活的重擔,絕望而艱難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份煎熬是常人難以體會的,楚天羽很心疼儲雨荷。
楚天羽無奈的道:“她母親不能動已經有多久了?”
齊慧靜嘆口氣道:“一年多了。”
楚天羽忍不住再次長長嘆口氣,一年多的時間里儲雨荷不但要絕望而艱難的活下去,還要每天來伺候她的母親,翻身、擦背,端屎、端尿,別說她一個弱女子了,就算是一個身體強壯的大男人一年多的時間里整天這樣伺候患者也早就扛不住了。
沒伺候過癱瘓在床的人是體會不到那種煎熬的滋味的,首先翻身、擦背本就是個體力活,別看病人可能瘦得不到一百斤,但翻身、擦背的時候卻是相當費勁的,因為他是人,不是個死物件,搬動個一百多斤四五斤跟搬動一個一百斤不到的患者完全是兩個概念,四五件用力扛起來也就是了,但是人那?能跟搬動死物件死的生抗硬拽的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翻動患者的時候你要考慮他的手腳是不是會因為翻動而被壓住,甚至是被折斷,所以不能用全力,要一點點的來,這是個相當耗費體力的工作。
在加上不停的要觀察患者的情況,稍微有點不對勁就要去找醫生、大夫,而癱瘓的患者往往情況又特別多,因為長期臥床的緣故很容易導致肺部感染,咳痰他自己都沒太多的力氣咳出來,因為痰液的積存也就導致了肺部的感染,每天還要給他拍背,讓患者把痰液咳出來,并且每隔半個小時就要給他測體溫,一旦發燒,也不是立刻就用退燒藥物的,而是要給他擦身上,這同樣是個繁重的體力活。
這還只是癱瘓患者其中一種狀況,最主要的是觀察患者的精神狀態,一旦出現精神萎靡就得趕緊去找大夫給看看,別小看精神萎靡,很可能是患者身體內部出現了重大的病變。
對于癱瘓在床的患者每天是煎熬,對于陪護的家屬同樣是一種巨大的精神煎熬,幾天下來會厭煩這樣的陪護工作,甚至會產生自己的親人怎么不趕緊死去的想法,這樣他能得到解脫,自己也可以得到解脫,每當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陪護的人心里就會產生深深的負罪感,那是自己最親的人,自己怎么能希望他去死那?
對于陪護的人來說每天都要承受與精神上的巨大煎熬,這種痛苦是沒有經歷過的人難以想象得到的。
楚天羽真不知道這一年多儲雨荷到底是怎么抗過來的。
他嘆口氣道:“就沒人幫她了嗎?”
齊慧靜再次無奈的嘆口氣道:“這姑娘挺可憐的,家里沒什么親人,以前有個父親到是能幫幫她,可半年前他母親的病情突然開始惡化,他父親一著急腦干大面積出血,沒幾天人就沒了。”
楚天羽再次驚呼道:“什么她父親去世了?”
齊慧靜詫異的看著楚天羽道:“你們不是朋友嗎?你不知道?”
楚天羽搖頭道:“我不知道,她沒跟我說。”
此時此刻楚天羽很想把儲雨荷喊過來,大聲質問她——你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
母親得了脊髓空洞癥,病情一天天惡化,她本就處于自責跟絕望中,父親又突然去世,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換成其他人估計精神都崩潰了,但是儲雨荷竟然抗了過來,她到底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齊慧靜繼續道:“這姑娘也是孝順,為了給母親繼續治療把房子都賣了,要是換成其他人那會怎么做,反正病也治不好了,早就拉回家等死了,但她就是不想放棄治療,我們也勸過她,沒有治療的必要了,所以就沒必要在花錢了,這就是個無底洞,到最后人財兩空,沒這個必要,但她就是不聽。”
楚天羽無奈的道:“她現在還欠不欠住院費?”
齊慧靜想了想道:“好像欠,但我還真不知道欠了多少,這事你可以問問護士。”大夫只管給患者治療,至于費用的事是不大關心的,一般都是護士負責費用的事,欠費了也是護士去跟家屬說,齊慧靜不知道也在情理中。
楚天羽對齊慧靜道了謝轉身出去了,來到護士站一問果然是欠費了,到是不太多幾千塊而已,楚天羽想也不想去了住院處給儲雨荷的母親交了十萬快,他是真想幫幫儲雨荷,實在是不忍心看她一個人這么硬抗下去,在這樣她早晚會精神崩潰的,其實在昨天晚上儲雨荷喝醉了酒就已經有這樣的征兆了。
楚天羽沒去找儲雨荷,幫她是應該的,但沒必要當著她的面去說我如何、如何幫你的,楚天羽感覺這么做好像有一種挾恩圖報的感覺。
現在楚天羽不但知道儲雨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也清楚她為什么會住在自己所在的胡同里了,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想的是如何進一步的幫幫儲雨荷,不管怎么說當初要不是儲雨荷原諒了他,他絕對不會有今天的,但怎么幫她那?就給她交住院費?這顯然是治標不治本的,想要幫她,就該想著怎么治療她母親的病。
可是脊髓空洞癥別說在華夏了,就算是在醫療科技很發達的國家也沒有有效的治療辦法。
楚天羽沒辦法可想,只能想著回末世一趟,問問愛德華,畢竟那個時空跟他所在的時空不同,自己這個時空沒辦法治療的疾病,換成末世那個時空也許就有辦法。
想到這楚天羽決定晚上就去末世走一趟。
他換了衣服正準備離開,誰想剛到門口就看到儲雨荷,楚天羽一愣,她怎么來了?
儲雨荷走過來突然深深給楚天羽一鞠躬道:“謝謝你。”顯然她知道楚天羽給她母親交了十萬塊住院費的事,儲雨荷不想要這個錢,但是她現在卻沒辦法去籌集母親的治療費用了,家里能賣的都賣了,親朋好友也都借遍了,她上那去弄錢?
楚天羽苦笑道:“儲老師您別這樣,我幫您是應該的。”
儲雨荷仰起頭倔強的道:“不,你沒有義務幫我,所以我必須要感謝你,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錢還給你,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把錢還給你。”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