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才不在乎他們殺人般的眼神,明擺著就是他們理虧。
若是他們因為憤怒而撕下那最后一層遮羞布,丁寧不介意把圣門高層也血洗一番。
只可惜,圣門高層都是很惜命的,數千狼騎縱橫無敵,讓他們個個心寒,哪怕看著門下弟子被殘殺,心里疼的在滴血也只能冷著臉屁都不敢放一個。
夜青玄因為憋屈而身體微微顫栗著,對付丁寧就屬她最積極,還派出了她門下最親信的弟子,可現在,她卻只能躲避著那些親信弟子求助的目光,心里有多憋屈和羞愧可想而知。。
姜問劍臉色鐵青,狠狠的瞪著面如死灰的劍滅生,若不是這蠢貨非要堅持派人去殺掉丁寧,也不會弄到現在這樣尷尬的局面。
圣醫門的李從風心里的懊悔就更別提了,韓武陽和辟易天一死,他這個神武境中期強者就成為了圣醫門在這里的最高代表。
他本是赤陽一脈的人,擔任執法堂的第九堂長老,韓武陽一脈背叛了赤陽,說實話,他們死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但事關圣醫門的顏面,為了拉攏人心,他還是派出門下弟子偽裝成龍鳳家族之人去圍殺丁寧,可沒有想到十拿九穩的局面竟然翻了盤,把圣醫門弟子陷入了絕境當中,他怎么能不悔恨難當。
天隱寺的僧人們此刻心里全是慶幸,幸好沒有態度鮮明的站隊,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
說起來天隱寺的存在比較尷尬,雖然躋身七圣門之一,但那是數百年前,現在的他們是外強中干、名不符實。
數百年前寺里強者如云,有著數十位圣武境強者坐鎮,可隨著那些強者們的壽元將盡,陸續進入魔淵之中尋找機緣而一去不返,天隱寺就徹底的沒落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圣武強者,比無法突破圣武境的血脈詛咒但起碼還有陣法作為支撐的圣女族還不如。
所以,為了不暴露寺院沒落的現實,以免丟掉圣門之名,曾經鼎盛一時、威名赫赫的天隱寺不得不選擇關閉山門,化為隱世圣門來默默積蓄力量。
雖然天隱寺長期封閉山門,但遇到武林盛事他們也是要出面秀一下存在感的,可沒有底氣的心虛讓他們在圣門的沖突中選擇左右逢源,始終抱著誰都不得罪的態度把悲天憫人與世無爭玩的是出神入化,以免被人看穿底細而惹來滅門之禍。
若是以往,圣醫門和圣劍山莊聯手對付圣刀遺族,他們肯定是采取兩不想幫的姿態,畢竟圣刀遺族那幫莽漢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這一次,圣醫門、圣劍山莊和圣女族三圣門聯手,天隱寺經過權衡,趨吉避害的本性讓他們內心的天平逐漸向于三大圣門傾斜,所以才在之前的沖突中表現極為曖昧。
畢竟他們雖然覺得圣刀遺族再厲害也不可能和三大圣門抗衡,若不是一向中立的大雪山和天機閣突然一反常態的選擇支持丁寧,再加上還有個國士府也力挺丁寧,一貫的謹慎讓他們臨時決定再觀望一下,之前才再度選擇了中立。
也幸好如此,沒有站在丁寧的對立面,否則,天隱寺也要倒大霉了。
在他們眼里,丁寧就是圣刀遺族的代言人,所以丁寧放出狼騎,他們也沒有絕對太過驚訝。
七大圣門雖然齊名,但所有的圣門都不能否認,真正的第一圣門絕對非圣刀遺族莫屬。
那可是九黎部落的后裔血脈,還占據著人間最大最古老的一處秘境空間,再加上他們偶爾出世時也曾經展露過玄奧莫測的巫術,早就為他們身上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
所以眾圣門下意識的認為,這些恐怖的狼騎必定是圣刀遺族經過秘術培養出來的,這也從側面證實了丁寧就是圣刀遺族弟子的傳言。
圣刀遺族只是來了一個弟子啊,就把各大圣門搞的焦頭爛額一籌莫展,這讓他們對圣刀遺族更加諱莫高深了。
呼哧呼哧!
嚴同渾身是血,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肺部火辣辣的生疼,渾身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看著身后如同跗骨之蛆般追來的狼騎,目中露出絕望之色。
“跑,快跑,哪里人多往哪里跑,絕不能放棄。”
綠竹是女人,但求生的欲望遠比嚴同強烈,看著這個這段時間結伴而行,用花言巧語騙去自己身子的男人,咬著牙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硬拉著他繼續逃亡。
“沒……沒用的,我們逃……逃不掉的,師門,已經放棄了我們,那個惡魔,是在利用我們找出圣門弟子一一殺掉啊。”
嚴同慘笑一聲,掙脫了綠竹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創著粗氣凄然道:“你跑吧,能跑多久是多久,我是不行了。”
“嚴同,你特么的還是不是個男人?”
綠竹怒其不爭的拉著他拖著他繼續前行,噙著眼淚哽咽道:“嗚嗚嗚,你是我的男人,我不允許你死,不到最后一刻,誰敢說沒有奇跡出現,你要還是個男人,就站起來繼續跑,直到我們跑不掉的那一刻,我們死在一起便是。”
嚴同臉上微微動容,說起來,他對綠竹并沒有什么感情,只是兩人一路同行,出于男人的劣根性才騙了她的身子,只等武者大會一結束就各奔東西,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相信只要是個女人,為了名聲考慮也不會到處宣揚這種事情,到時候只要自己一心躲著她,過段時間她自然就會知難而退了。
可他沒有想到,在這生死存亡之際,這個一向自私無情,心狠善妒的女人竟然會表現的如此有情有義,這讓他深感慚愧,身體內不知道從哪里涌出的力量,反客為主的拉著綠竹的手加速狂奔。
踏踏踏!
身后狼騎加速的腳步聲仿佛催命符似的讓嚴同頭皮發麻,連吃奶兒的勁兒都使出來了,拉著綠竹瘋狂的向前方四處逃亡的人群中奔去。
這處人群是圣門弟子比較集中的最后一塊區域,如果他沒有猜錯,這里可能就是他們最終的葬身之地了。
可他現在已經無暇多想,只想逃到人群里,讓這些人來擋住狼騎的屠刀,哪怕是能多活一分鐘也是好的。
“狗日的嚴同,滾開,你是想害死我們啊。”
“這些劊子手也不是所有人都殺的,都是嚴同和那個賤女人,他們逃到哪,那些狼騎就追到哪,簡直就是喪門星。”
“快跑,再不跑來不及了。”
“沒用的,狼騎已經包圍了我們,還能往哪里跑,逃不掉的。”
“MD,狼騎剛才從這里過都沒有殺我們,這瘟神一來就害死來了我們所有人。”
“狗日的,反正都是死,就算死之前也要干掉這對狗男女。”
那些混在人群中本以為能逃過一劫的圣門弟子此刻面如死灰,看著狼騎已經從四面八方將他們包圍,頓時憤怒的沖著嚴同和綠竹破口大罵道。
暴怒下,這些圣門弟子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在嚴同兩人身上,抱著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的念頭,紅著眼突然向嚴同和綠竹發起了攻擊。
“啊!”
這一下猝不及防,嚴同臉色為之劇變,正要拉著綠竹后退閃避,卻不料綠竹猛然把他一推擋在身前,身子一扭就避過攻擊躥進了人群之中。
嚴同絕望而不可置信的看向綠竹毫不留戀的背影,心里不由凄然苦笑,自己終究還是上當了啊。
是啊,她和自己本就是同類人,都是那種自私自利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會甘愿同生共死,她拉著自己逃命,也不過是為了在關鍵時刻找一個擋箭牌罷了。
可惜,等他明白過來已經晚了,綠竹成功的利用他的感情逃過一次死劫,可又有什么用呢?死亡,只是時間問題,逃過了這一次,那下一次呢?。
嚴同被暴怒的圣門弟子一輪集火轟的四分五裂,眼睛死死的盯著灰蒙蒙的天空,快速變的黯淡無光。
“這就是人性,丑陋的人性。”
丁寧見無相迷惘的看著這一幕,彷如看破世情般的睿智老人般,臉色古井無波的說道。
布丁和無相兩個年輕人臉上都露出憤恨之色,死死的盯著在混亂的人群中瘋狂逃竄的綠竹身影,恨不能讓她立刻死在狼騎的屠刀之下。
“生氣嗎?憤怒嗎?”
丁寧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譏誚之色:“在死亡的壓力面前,沒有幾個人能夠壓制住內心最陰暗的想法,為了能夠活著,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阿彌陀佛,小僧不這么認為,雖然我不否認施主所說,但我就算是面對死亡,也仍然會有更多的人選擇心底的那份善良。”
無相小和尚寶像森嚴,鄭重其事的反駁道。
“那我們打個賭如何?”
丁寧唇角上揚,露出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婆表情。
“打賭?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師父說,賭博是罪惡之源之一,小僧不賭。”
無相連宣佛號,壓根就不上當。
丁寧滿臉無語:“大賭傷身,小賭怡情,你敢說你師父就從來沒賭過嗎?”
他才不信天隱寺常年避世不出,一年四季都見不到外人,又不能隨意外出,那些和尚長期缺乏娛樂活動,會忍住不賭呢。
無相小和尚呆了呆,仔細的回憶了下,很實誠的忸怩答道:“師父……其實也和其他師叔賭的,只是都是背著我,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看到了。”
“所以說,什么事情都不是絕對的,你師父自己都賭,為什么卻不讓你賭呢?”
丁寧諄諄善誘的道。
“是啊,這是為什么呢?明明知道賭博不對,師父不讓我賭,為什么他自己還要賭呢?”
無相又迷惘了,覺得丁寧仿佛什么都懂,求助的看向他,想要讓他幫忙解惑。
丁寧笑的意味深長:“因為你師父是得道高僧,他能夠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把賭博當成一種消遣一種娛樂甚至是一種就行,永遠不會沉迷其中,而你太過年輕,看到新鮮物事就很容易沉迷其中,根本把握不住這個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