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次還要去會稽?”回到家中,坐在花園的樹蔭下喝著涼茶消暑,江楚星忍不住問。
“嗯,這次我跟著皇帝巡游東南,因為有事就提前離開,我還有一件事要去吳中一趟!”陳旭點頭。
“嘿嘿,甚好甚好,我也可以跟著侯爺去大伯哪里玩耍一段時間!”江楚星頓時興奮起來。
“江兄要去也好,到時候有些事可以幫我安排一下!”陳旭想了一下點頭。
他這次辭別皇帝單獨離開除開想勾引出侯生之外,還有就是要見見劉邦和項羽這兩個后世的超級歷史人物。
眼下劉邦已經見到了,看起來是一個很普通的中年大叔,并沒有太過出奇之處,雖然他沒有表露清河侯的身份,但即便是對于這個咸陽來的徐公子也非常的小心翼翼,有些巴結的意思。
總體來說,陳旭略有些失望。
但這又在情理之中,畢竟沛縣是個小地方,而且距離天下大亂還有七八年的時間,只要秦大大一天坐在龍椅上睥睨天下,任何骨子里面藏有所謂的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都只能卑微的如同小螞蟻一樣繼續過這種卑微的生活。
何況只要有上進的機會,沒有人愿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去盲目的造反,眼下整個大秦只要有人敢跳出來,都會被秦大大用小指頭輕輕碾死。
所謂時勢造英雄,眼下天下安寧,沒有造反的土壤和時機,劉邦照樣只能在這里繼續當個流氓頭目,而即便是后世劉邦造反,也完全是被逼的,先是押送刑徒去驪山的路上許多刑徒逃脫,劉邦萬般無奈之下干脆連剩下的都放走了,然后躲到芒碭山避禍,再然后沛縣縣令在蕭何曹參的鼓動下準備把劉邦這個流氓頭子召集回來造反,結果縣令又感覺可能無法控制劉邦反悔,導致蕭何曹參只能逃出縣城投靠劉邦,然后鼓動劉邦起兵殺死了沛縣縣令扯起了造反的大旗。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蕭何和曹參兩人的影響,劉邦基本上沒有太大可能造反。
這就和后世宋太祖趙匡一樣,陳橋兵變黃袍加身,都是被一群屬下趕鴨子上架,但最終兩人都成功了。
而成功的原因就是大秦的確已經失去臣心民心到了崩潰的邊緣。
而相對于劉邦這個成功者來說,從小便有反骨的項羽叔侄才是真正的造反者。
見過劉邦之后他決定再去吳中見見項羽叔侄。
如果能夠把這些人都忽悠到咸陽去,放在自己身邊監視甚至收歸到自己手下,將來的歷史必然會變的完全不一樣。
至于弄到咸陽去了怎么安排雖然陳旭還沒想好,但咸陽那么多署衙,隨便就可以將他們塞進去。
有野心希望上進的人是最好控制的。
只要給他們一個施展才華和抱負的場所,許多人的人生就能發生巨大的變化,埋沒于鄉間,終究會如同一顆無法控制的定時炸彈,隨時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出現變故。
若是幾年之后皇帝真的掛了,而且照樣也沒有指定太子,或許朝堂還是會生亂,到時候朝堂爭斗一起亂象叢生之下,說不定這些人照樣還是會跳起來造反,即便是最后能夠撲滅,大秦也必然傷筋動骨要經歷一番動蕩,這些都是陳旭不想看到的。
接下來的幾天,陳旭每日跟著江楚星在沛縣四周閑逛游玩,主要是體察民情。
而幾天閑逛下來,陳旭也大致明白了江北亭的苦衷。
這沛縣果然閑漢非常多,似乎這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歡種田,大部分農民都是種桑養蠶,要不就是在湖里捕撈魚蝦挖掘蓮藕,還有像周勃類似,平日用蘆葦編制一些涼席蠶具售賣為生,閑暇之余就是聚在一起骰子賭博,要么就是在城外的空地上蹴鞠斗狗,而這些閑人都還以正值壯年的男性為主,在陳旭眼中看來整個沛縣的男人都是這個德行,完全不求上進。
越懶越窮,越窮越奸猾,而且越是對社會不滿,稍微有些口角便會當街打架斗毆,漁民和閑漢地痞就像兩個幫派,非常的混亂。
這就是陳旭在沛縣了解到的情況。
第五天傍晚,蕭何曹參劉邦周勃等人再次聚集在樊噲家里吃狗肉,而這次樊噲的妻子對劉邦的態度好了很多,忙前忙后的準備酒肉飯食熱情招待。
“某明日便要離開,諸位可曾想好!?”幾盞桑葚酒下肚之后陳旭問。
“勃愿意追隨徐公子去咸陽,也愿意護送公子去吳中,不過家中小妹尚且年幼,來去千里恐怕無法照看周全!”周勃平時話語不多,這幾天每天都會送一些螃蟹和泥鰍到江北亭府上,陳旭也邀請他一起在江府留下吃飯喝酒,兩人已經混的比較熟了,周勃也明確答復要跟著陳旭去咸陽。
“這個周兄放心,你家小妹可以暫時放在我府上由家仆照顧,過些日子返回咸陽的時候再來一起接上跟著去咸陽,如若不方便的話等到入秋我們江府派人回咸陽的時候一起帶去也行!”江楚星笑著說。
“如此勃就放心了!”周勃高興的拱手道謝。
“徐公子,季愿意跟著您去吳中!”劉邦第二個站起來表態。
對一個素有大志的人來說,陳旭這次出現對他絕對是一個從未有過的好機會,而且咸陽對他也充滿了誘惑。
蕭何曹參接連站起來恭恭敬敬的拱手說:“徐公子盛情相邀,我二人也愿意追隨左右!”
“噲也愿意跟著徐公子去咸陽謀生!”樊噲也站起來略微拘謹的說。
“哈哈,好,諸位放心,去了咸陽絕對不會讓諸位的才華埋沒下去,為慶賀諸位的明智選擇,同飲一杯!”陳旭高興的站起來。
“請,以后我等就全部仰仗徐公子了!”一群人都激動的雙手捧起粗陶酒杯。
一杯桑葚紅酒一飲而盡,接下來就是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熱熱鬧鬧的將一大盆狗肉和兩壇紅酒吃喝干凈,然后又醉醺醺的一起去園子聽歌賞舞,直到天黑才各自歸家收拾行禮。
陳旭很高興,這次沛縣之行可以說滿載而歸,直接將劉邦未來起家的流氓團伙幾乎一網打盡,不僅忽悠了劉邦,還將其手下的蕭何曹參周勃樊噲全部籠絡到自己手下,相對于年輕氣盛的項羽來說,劉邦這種年紀的人更加務實,沒有血氣方剛,沒有巨大的野心,最主要的是他和大秦沒有深仇大恨,根本就說不上必須要搬倒大秦,總體來說,劉邦這個團伙和項羽不是同一戰線的戰友,因此比較好控制。
“侯爺事務繁忙,北亭也不便久留,此去吳中,一路上有事盡可以安排星兒和家仆去辦理,只是……”
“只是什么?江大人直言無妨,只要旭能夠辦到的絕不會推辭?”
回到江府,江北亭屏退家人和仆人之后陪陳旭在客廳喝茶聊天。
“三娘也想跟著侯爺去吳中兄長處散散心,不知是否方便?”江北亭略微有些躊躇的問。
陳旭:……
“江大人,旭觀楚月姑娘與以前性情變化很大,不知是否發生了什么事?”陳旭猶豫了許久問。
江北亭:……
自己女兒的事江北亭自然知曉的一清二楚,但這些事陳旭的確不知道,因為這是女兒一廂情愿的單相思,自始至終陳旭都不知道女兒喜歡他。
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雖然是逢場作戲的安排,但看的出來女兒還是很高興,心情也開朗了許多,為女兒未來計,這個機會江北亭還是不愿意放過。
一旦這次陳旭離開,恐怕女兒這一輩子真的就會孤獨終老,成為他們夫妻一個心頭刺永遠都拔不出來。
但這件事也不能提出來要求陳旭娶她女兒。
兩家人的身份現在早已不可同日而語,而且陳旭也早已有了名正言順的三個妻子,聽聞陳旭在咸陽也只不過有一個商女做小妾,對待妻妾也都甚是公平禮遇有加,把女兒塞進去的可能性很小不說,一旦提出來陳旭如果不同意還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后果,而這個后果江氏承擔不起。
“月兒以前是年幼不懂事,所以有些刁蠻任性,但如今年歲日長,習性也有了一些變化,但沛縣這里民風彪悍,也沒有一個相熟的好友,因此情緒孤單,而北亭平日公務繁忙也無法勸導照顧,她當初在雉縣與侯爺相熟,因此見到侯爺之后心情也好了許多,此去吳中可以順路帶她一起去大兄處散散心,到時候和星兒一起返回便可,若是侯爺感到不方便,此事就當北亭沒有說過!”江北亭硬著頭皮強行解釋一番。
“既然江大人如此說,旭答應便是,路上或許有些不太方便,便于照顧再請安排幾個侍女一路隨行!”陳旭短暫的考慮之后便一口答應下來。
“如此北亭便多謝了!”江北亭松了一口氣拱手道謝。
“呵呵,江大人勿用如此,當初在雉縣若不是江大人照顧護佑,說不定旭已經被趙高弄的尸骨無存了,江大人放心,此去旭會好生照看楚月姑娘,明日一早旭便要啟行,若是江大人還有物品要帶給江郡守,就請提前準備好,明日我順便帶去!”
“如此甚好,天色已晚,北亭便不打攪侯爺安寢,明日送侯爺啟程!”江北亭趕緊站起來送陳旭離開客廳,同時安排侍女帶著陳旭去洗漱安寢。
看著陳旭離開,客廳后面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慢慢走出來跪在江北亭面前磕頭:“多謝爹爹成全!”
江北亭嘆口氣把女兒扶起來臉色凝重的說:“月兒,天下諸事皆不能強求,爹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這一路前去千萬不可任性沖撞清河侯,你與他本無姻緣,強求不得,希望這一次之后你聽爹娘的話,回來之后尋一個夫婿嫁人,也好了了爹娘的這份心愿,也免得家人擔心!”
“爹爹放心,月兒此去回來一切都聽爹娘的安排,女兒告退先去收拾行禮安寢,爹爹也早些歇息!”江楚月輕聲福身行禮。
“嗯,去吧!”江北亭微微點頭,看著女兒孤單的身影離開客廳,這才靠在椅子上再次長嘆一口氣,閉上眼睛揪著胡須發呆。
陳旭洗漱完畢躺在鋪著蘆席的床榻上同樣在發呆。
房間里點著香蒲、檀香和山菊葉混合制成的蚊香,在搖晃的燭光中升起裊裊青煙,房間里彌漫著一股奇特的香味。
房間里靜悄悄的,窗外蟲鳴如織,銀河橫貫蒼穹,漫天星斗燦爛若星河,將夜色渲染的異常深邃而美麗。
這次來到沛縣,江楚月的變化大的讓他都感覺到仿佛變成了兩個人,而且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他也不是傻子,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和觀察,江家人總是會給江楚月制造單獨和它她在一起的機會,無論是吃飯還是聊天,最后留下的必然是他們兩個,而且這次用這個未婚夫婿的身份掩飾他的行蹤,陳旭也慢慢感覺到了江北亭的心思。
那就是想把這個女兒塞給他。
但這件事陳旭是無法答應的。
自從水輕柔不辭而別,他幾乎斷絕了任何再娶妻納妾的想法。
以他現在的身份,得一美妾容易,但得一知己難。
水輕柔就是他唯一的紅顏知己,其實夫妻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水輕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替代,沒有水輕柔,他感覺生命中缺失了很多東西,因此對于女人的想法也淡然了很多。
何況江楚月也并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最多也就是可以做一個普通朋友,娶回去的想法從來都不曾有過。
許久之后,陳旭終于是慢慢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