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浩浩蕩蕩的剿匪大軍攜帶著上百顆匪徒頭顱和季布的尸首返回咸陽,清河侯入宮面見皇帝陳述了剿匪的經過之后,將季布的頭顱供奉在江楚月的墳前焚香祭拜,又三日之后帶領部家眷和上百家仆在禁軍的護送下返回南陽探親,而一同帶回去的還有芝麻和大蒜種子,還有三蒸三釀的美酒和十余車綾羅綢緞、寶石美玉。
這次回去,陳旭依舊走的是東方道,路過函谷關的時候,特地駐留觀看了當日被伏擊的狹窄山谷。
被巨石和手榴彈炸的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已經重新鋪設,早已看不出當時的模樣,而為了通過函谷關的商旅行人安,皇帝早已下令函谷兩側加派一千兵卒,嚴格盤查可疑人員,但這件事在陳旭看來已經沒有了太多意義。
回想當日之事,陳旭除開慶幸和后怕之外,江楚月的死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想起來就會刺痛無比。
“當日夫君就是在這里遭遇的伏擊么?”嬴詩嫚看著狹窄的通道和兩側陡峭的懸崖,挽著陳旭的胳膊滿臉的驚懼和害怕。
“嗯,當日還是我處理的太過急躁,若是亮出身份,害怕身份暴露被人偷襲,但不亮出身份,又終究留下了破綻給了匪徒可乘之機,楚月姑娘的死終究還是因為我的疏忽大意!”陳旭臉色凄然的點頭。
“夫君也莫太過自責,當時情形混亂,匪徒又早有預謀而且和守關的兵卒串通,只怪楚月姑娘命薄!”水輕柔也挽著陳旭的胳膊輕聲安慰。
“罷了,走吧!”陳旭收拾心情帶著一群人穿過函谷出關。
三日之后到達洛陽,然后轉道東南往宛城而去。
而通往宛城的道路目前也正在熱火朝天的鋪設水泥,大部分道路都已經修通,馬車在上面行駛非常平穩,兩日之后到達宛城,前去拜訪了范顒和水閎,又接受了宛城官員和商賈名士的宴請之后回清河鎮。
一路浩浩蕩蕩旌旗獵獵,沿途百姓和鄉紳官吏得知清河侯回鄉省親,經過之處都是自發而來的民眾夾道歡迎,提壺擔漿恭迎清河侯和當朝左相回老家,這個情形一直在到達清河鎮之后達到,整個清河鎮的百姓傾巢而出,連同封地上的上萬男女老少一直敲鑼打鼓的迎接黑虎灣。
牛大石和劉坡等一群清河鎮的鄉吏三老作為迎接的首領,帶領統一裝束的少年火槍隊扛著火銃列隊整齊的站在路邊恭迎,上萬百姓也都穿著干凈整潔的衣服望眼欲穿。
陳虎帶著陳姜氏、韓田氏和小米站在也已經鋪成水泥路面的馬路中央等待。
“快,準備鑼鼓和鞭炮,已經看見侯爺的車馬了!”幾匹快馬順著馬路疾馳而來,幾個身形矯健的少年跳下馬背激動的大吼。
“起鼓樂!”劉坡大吼一聲,頓時十多個穿著短卦額頭上纏著黑巾的大漢使勁兒擂響幾面牛皮大鼓,銅鑼和鞭炮也隨即震天響起,上萬民眾齊聲歡呼雀躍之中,只見一片獵獵招展的黑色旌旗和密密麻麻的長戈在冬日的陽光下沿著平坦的馬路迤邐而來,很快就到了黑虎灘。
“立正,恭迎清河侯!”隨著一個少年火槍隊的首領興奮的大吼,數百少年都整齊劃一的噼啪一聲立正,舉起手中的火銃高呼恭迎清河侯。
看著這些兩年沒見的少年火槍隊整齊劃一的動作、英武的身姿和面容,陳旭很是激動的在馬車上站起來向兩邊微笑招手。
經過兩年的安排和訓練,這些少年如今早已脫胎換骨完蛻變成為了一種完不同于大秦兵卒的風格和氣勢,無論從服飾還是武器還是訓練方式,都是采用了后世的軍事訓練,雖然不是陳旭在親自訓練,但都是嚴格按照陳旭的訓練手冊在進行,在保證充足的營養和艱苦的訓練下,令行禁止嚴格遵從首領的命令就是他們唯一的信念,至于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荊棘深淵,所有人都不會有任何的退縮,因為凡是退縮者都被清退出去,將失去這種優厚的生活待遇。
這每一個少年,陳旭砸在他們身上每年都不下千錢,更別說火銃這種連皇帝都無法裝備的跨時代千余年的武器。
通過去年在東海上擊殺黃石公的過程就知道,這些少年已經完達到了陳旭的要求,他們缺少的就是戰場上真槍實彈和敵人見血的廝殺,只要及經歷過一次,就會迅速蛻變成為真正的軍人。
“爹,娘,嬸娘!”很快陳旭的隊伍和歡迎的封地百姓聚在一起,陳旭下車之后挨著給陳虎、陳姜氏和韓田氏行禮,并且還把兩年沒見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小米抱起來詢問了幾句。
“兒媳拜見公公婆婆和嬸娘!”水輕柔、嬴詩嫚和蒙婉都站在陳旭身后給陳虎等人福身行禮。
“娘,爹爹……”杏兒和虞姬兩個丫頭從后面擠上來。
“這是汐兒,快來奶奶抱!”陳姜氏一眼就看見杏兒懷里抱著的一個身穿雪白貂皮長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立刻就把陳旭撇在一邊急匆匆的上去把陳汐抱在懷里,并且還拿出一個玉佩掛拴在陳汐的腰上,心肝寶貝的不得了,弄的杏兒非常不滿意的嘟嘴。
“嬸娘,信弟隨通武侯去了南方還沒回咸陽,這次就沒跟著一起回來!”陳旭抱歉的對著韓田氏拱手道歉。
“哦,不要緊不要緊!”韓田氏失望的抹眼淚。
“信兒跟著大將軍去南方清剿叛軍,將來定然是要立功授爵,莫要哭哭啼啼!”陳虎安慰韓田氏。
“虎哥,我只是想念信兒,去打仗不會……不會有危險吧?”韓田氏眼圈紅紅的抽泣。
“呵呵,嬸娘放心,上個月我還接到信弟的書信,如今叛軍早已平息,他在五嶺的軍營跟隨通武侯學習兵法,聽聞通武侯還非常器重,過幾年立下軍功,必然也會得封軍爵,到時候衣錦還鄉回來探望您!”陳旭也趕緊安慰。
“旭哥兒!”
“拜見清河侯!”
等陳旭一家人都見禮完畢,牛大石和游繳劉坡還有鄉吏三老等一群清河鎮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一起圍上來問候,其中小河村的劉大伯劉二伯等人更是激動,簇擁在四周笑的滿臉開花。
兩年過去,如今的清河鎮與又已經完變樣,清河鎮的區域已經從當初的清河鎮擴展到黑虎灣,以前大量生活在山上的幾個村子都搬遷到了鎮上居住,除開小清河兩岸開墾出來成片的糧田之外,釀酒廠、火藥廠、糖果廠、木器工坊、鐵匠鋪、陶瓷工廠、造紙廠、衛生院、小學也都再次擴大,而除開這些之外,招待往來商賈住宿吃喝的腳舍和食舍也陸續開辦了好幾家,糧店、布店、鹽店、鞋店也開辦的整整齊齊,封地上家家戶戶都有人在這些工坊商舍工作,獲得豐厚的報酬之后修建了大片的新房子,而且所有人身上都穿戴著嶄新的衣服鞋帽,人人氣色都很好,再也看不到半分陳旭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那種衣衫破爛的饑苦狀態。
在上萬人敲鑼打鼓的簇擁下,陳旭等人在陳虎牛大石劉坡等人的陪同下一路慢慢行走,馬路兩邊到處都是成片的嶄新土磚房屋,而隔著數里遠,就能看到清河鎮山腳下那一片陶器作坊的大窯,此時還在往外冒著滾滾濃煙,而馬路兩邊的空地和工坊之中,到處都是前來運送貨物的馬車牛車,無數和清河鎮做生意的商賈都夾雜在歡迎的隊伍中興高采烈的陪著陳旭觀看清河鎮的變化。
“變化真大呀!”嬴詩嫚、蒙婉和水輕柔都緊緊的跟在陳旭身邊,感受著鄉民的熱情和清河鎮巨大的變化,特別是水輕柔,當初她第一次來到清河鎮見到陳旭的時候,那時候的清河鎮才寥寥不過三百來戶,而且街道狹窄滿是泥土,房屋也都是破破爛爛的景象,但幾年不見,整個清河鎮已經幾乎變得她快認不出來了。
巡視完清河鎮,陳旭也沒多停留就回到小河村。
小河村的變化和兩年前不是太大,但每戶村民家里和身上的穿戴變化卻非常巨大,吃不完的糧食,穿不完的新衣,就是一片茶園就足夠讓整個小河村村民過的比咸陽城的普通富裕家庭還要富足,每年至少都有上千錢的收入,幾乎家家戶戶都購置了馬匹,甚至還有好幾家打造了馬車,可以方便快捷的來往于清河鎮甚至是雉縣宛城,而只要村民出門說自己來自小河村,就連當地的官員都要恭恭敬敬的以禮相待,這份殊榮足夠讓馬大伯等人每天笑的合不攏嘴。
清河鎮和小河村的變化有目共睹并且令人羨慕,但隨著清河鎮的發展,各種工坊的不斷往外擴展,加上新商律的推行,如今雉縣城內外也出現了大量的商舍和工坊,造紙廠、糖果廠、煉鐵廠、水泥廠開了好幾個,幾乎都是清河鎮的投資,也因此吸引了大量的平民就業,在這些工坊和商舍的帶動下,雉縣也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破破爛爛的城墻如今也修整完畢,看起來要威武的多。
而回到小河村,一家人團聚自然熱鬧無比,陳旭每天都在村里串門打麻將聊天,甚至還跟著小河村的一群娃子到山上撿拾栗子和采摘還未掉落的山柿子等野果,有時候還帶著一群護衛和幾個少年扛著火槍漫山遍野的追兔子和野豬,每天回來滿身都是枯草和落葉,仿佛就和普通的山野少年差不多,一點兒侯爺和左相的氣勢都沒有。
天冷下雨下雪一家人聚在客廳,陳旭和牛大石陳虎馬大伯四人打麻將,水輕柔和嬴詩嫚蒙婉則坐在熱炕上陪著陳姜氏和韓田氏織毛衣聊天,而杏兒虞姬和幾個侍女帶著小米和陳汐與村里的一群男女娃子滿屋子到處亂跑做游戲。
“還是家里好玩兒!”陳旭叼著一根棒棒糖一邊打麻將一邊感慨。
“都是相爺了還只顧惦記著玩樂!”陳虎瞥了兒子一眼。
“嘿嘿,當相爺每天天不亮都要早早爬起來上差,睡個懶覺都不行!”陳旭嘿嘿干笑幾聲。
“聽聞你去年在函谷關遇匪徒刺殺,當時情形到底如何?”陳虎瞪著眼睛問。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安靜下來,陳姜氏手一抖神情緊張的看著陳旭,水輕柔和嬴詩嫚蒙婉都不約而同的停下手里的動作。
“別聽外人瞎說,就幾個關中的閑痞游俠,當時我帶著幾十個護衛還有火槍手雷,片刻之間就將那些匪徒打的稀里嘩啦!”陳旭輕描淡寫的笑著整理著自己面前的麻將。
聽陳旭這樣說,房間里的氣氛又一下輕松起來。
“想來也是如此,不過我聽聞縣尉房寬倒是說的挺嚴重,說是參與襲擊的匪徒有好幾百人,殺死了上百無辜的平民,皇帝還下發諭令追捕匪首季布……”
“房寬只不過道聽途說罷了,朝廷的諭令和公文我都看過了,皇帝的確很生氣,加上東南項氏造反,自然民間各種議論紛紛,但都是夸大其詞而已,這次回來之前匪首季布已經被禁軍在伏牛山中殺死,加上國持續嚴打游俠和地痞流氓,以后只會越來越安穩,父親切莫擔心!”陳旭笑著解釋。
“嗯,你自己小心就好,以后出門多帶護衛,如今都是左相了,且莫像以前一樣性格跳脫到處游山玩水!”
陳虎知道去年陳旭陪著皇帝巡游到一半之后就一個人跑去瑯琊,而且還帶信回來要了一百個火槍隊的少年還有許多的彈藥火炮,雖然不知道陳旭要去干什么,但還是認真的提醒了幾句,而陳旭自然也滿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陳旭一直都呆在小河村,偶爾還會去清河鎮和雉縣轉轉,而且還專門去了當初的山匪巢穴觀看了少年火槍隊的訓練情況,然后讓鎮上的鐵匠鋪打造了一批飛爪鉤繩和滑索鎖扣之類的物品,如同訓練特種兵一般開始一些刺殺突襲之類的特殊訓練。
寒冬過去,天氣逐漸轉暖,很快便是新年一月,陳旭將清河鎮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帶著家眷和仆從在禁軍的護送下返回咸陽。
作為大秦左相,雖然陳旭上班一貫的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在小河村的這段時間,每隔幾天還是會有朝廷文書和報紙專門送過來,甚至皇帝還專門派來一個謁者,慰問的同時也順便提請他早日回咸陽,畢竟朝堂的事太多了,沒有了左相執掌中書省,許多事情辦起來不那么順手。
而陳旭回到咸陽的第二天,便有諭令傳來讓他明日上朝議政,因此第二天一早,陳旭不得不睡眼惺忪的早早爬起來胡亂吃了幾個包子和一碗豆漿之后爬去上朝。
對于陳旭的回歸,滿朝文武公卿自然都驚喜異常,在各種熱情的問候簇擁之下,陳旭揉著眼睛邁著八字步坐到自己專屬的大椅之上,而后方李斯的座位已經撤走,眼下空出來一個位置。
卯時初刻鐘聲響起的時候,始皇帝幾乎分毫不差的在宮人和內侍的陪同下從殿后出來,君臣見禮之后坐下,皇帝還特意詢問了陳旭幾句之后宣布開始處置政務。
新年新政,朝堂也是氣象不同,三省六部眼下經過不斷的改制之后越發協調,議政開始之后照樣是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員呈報各自府衙的政務,修路、修渠、春播、官員調動、郡縣事務、諸侯動向等逐一匯報處理,等一切忙完之后兵部令尉繚才站起來。
“陛下,通武侯從五嶺傳來奏書,言說經過三年的蠶食之后,嶺南諸地已經征服大片區域,眼下正是出兵一鼓作氣收復嶺南的最好時機,臣請陛下決斷!”
“唔,奏書朕已經看過,當初少師獻蠶食之策,這三年的確進展良好,已經征服嶺南二十余縣治區域,越族不斷退卻,但眼下已經開始陷入了膠著之態,繼續推行蠶食之策進展會非常緩慢……”秦始皇說到這里轉頭看著陳旭,“少師因為回南陽探親,因此通武侯的奏書還未看過,蘇府令,將通武侯的奏書送與少師觀看!”
“是,陛下!”蘇越接過皇帝手中的奏書走下九層臺階送到陳旭面前。
陳旭展開很快看完,然后站起來拱手說:“陛下,通武侯的策略自然妥當,嶺南之地的確到了可以一鼓作氣收復的時機,臣并無異議!”
“如此便好,嶺南之地不易久拖不決,如今有通武侯坐鎮東南,朕可以完放心將此事交給他去處置,但嶺南地形復雜地域廣泛,崇山峻嶺河網密布,往來運送糧草軍械十分不便,這些通武侯都已經提到,因此朕還需派遣兩位將軍前去協同作戰,馮相!”
“臣在!”馮去疾站起來。
“上次朝議朕讓六部協調會稽、九江、長沙、黔中四郡召集民夫和籌措糧草之事安排如何?”
“回陛下,東南四郡已經皆有奏書傳回,四郡已經征召十萬民夫和大量車馬,南陽郡也已經置備三十萬支羽箭和弩箭,籌措到足夠五十萬大軍半年的糧草……”馮去疾看著手上的笏板回答。
“好!”秦始皇站起來,眼神掃過一群武將,“又哪兩位將軍愿去協助通武侯征服嶺南?”
一群武將互相看看之后呼啦一陣幾乎部站了出來,“臣等愿意為陛下分憂!”
“哈哈,好,好,果然都不愧是我大秦的猛將!”秦始皇高興的撫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