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忽忽,秋去冬來,寒衣節一場盛大的新年祭祀活動之后,關中進入了十月。
在通武侯征服嶺南班師回朝的歡欣鼓舞之下,整個咸陽一片歡騰,而百家門徒和幾乎整個文化階層,也都用選票給自己尊崇的先賢投下隆重的一票。
隨著報紙通過報商、役卒以及東南西北來往的商旅的傳播,這一份特殊的報紙和夾帶的選票開始擴展到全國,巴蜀黔中甚至剛征服的嶺南諸地,遼代涼等國也得知了皇帝修建國立圖書館和投票選舉百家先賢的消息,連帶著這些地方的文化界人士也開始躁動,紛紛四處求購同期的大秦都市報了解詳情,甚至還想投出自己虔誠的一票。
當然,投票是非常重要而且必要的,但其實最重要的是捐款,因為報紙上說了,如果兩年時間捐不夠一千萬錢,這個百家諸子雕像計劃將被取消。
但顯然這個擔心是多余的,隨著每日穿梭來往于全國郡縣的驛卒將大量的選票送回咸陽,大捆大捆送入報館封存的時候,另外華夏錢莊也有大量的數據隨著巡查的管事帶回咸陽,各地都有大量各界人士不斷的在各地華夏錢莊捐款。
為了保證捐款的方便和安全性,陳旭讓華夏錢莊進行此次的捐款收集工作,捐款方法都已經登載于名人錄介紹專刊之上。
因為是實名捐款,因此各地捐款人士只要到距離最近的華夏錢莊填寫一張存款單繳錢款就行,存入的錢都會統一登記在專用賬冊上,某地某人,捐款多少,捐款時間,后面還有捐款人的詳細地址和親筆核實簽名等等,這筆錢最后會統一匯集到咸陽華夏錢莊總部為圖書館工程專門設置的賬戶之上,以后圖書館的修建都會從這個賬戶上開支。
而就像陳旭當初設想的一樣,在功德碑的刺激下,天下有錢人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千古留名的機會,而且百家門徒也擔心錢湊不夠讓這個曠世計劃流產,各派領袖不斷號召門徒大量捐款,因此各地捐款的人數每日都絡繹不絕,雖然有些衣兜寒酸拿不出一千錢的巨款,但數十上百錢也是一份心意。
報紙說了,捐款無論多少,都是對這項偉大工程的支持與關心,將來圖書館的每一塊磚石,收集整理的每一卷書籍,都有捐款者的一份心意,足夠得到后世人的敬仰與膜拜,而在號召捐款的同時,還勸告所有人理性捐款,不贊成舉債為之,不在乎多少,有心意便好。
在理性和非理性的刺激之下,一個月時間下來,光是咸陽的華夏錢莊各個分部,便收到了各界五百余萬錢的捐款,附近三川、河東、漢中、南陽等郡也有消息傳來,各郡捐款也非常踴躍,等到開春之后將全國各地的數據都收集起來,想來破千萬是沒有絲毫的問題。
“哈哈,侯爺這個方法果然奏效,讓威身上的壓力以下消解無形,感謝感謝,某再敬侯爺和范兄一杯!”清河酒店之中,少府令趙威因為捐款之事專門宴請陳旭。
陪同的還有華夏錢莊的主管,范采盈的兄長范思哲,自從得知范采盈懷孕之后,陳旭便寫信給范氏家族范顒,讓他把范思哲臨時調來咸陽坐鎮華夏錢莊總部,如今華夏錢莊的運營早已走上正軌,各項規章制度嚴格細致無比,各級統屬關系明確,加上有陳旭當后盾,沒有任何人膽敢在其中行不軌之事,因此華夏錢莊的運行非常安穩。
五六年過去,范思哲如今已經是一個風度翩翩下巴上長著三縷胡須的老帥哥,頭戴玉冠一身華服,渾身透著一股英武的氣息,似乎和商賈完全不沾邊。
“侯爺請,趙府令請!”
“二位請!”
陳旭和范思哲一起舉杯,輕輕一碰之后飲下。
“少府令高興的太早了……”陳旭拿起筷子一邊夾菜一邊說。
趙威楞了一下滿臉疑惑的問:“侯爺難道說這次捐會不夠?”
范思哲也同樣不解的說:“侯爺,光是咸陽就有五百余萬錢,每天還有人在不斷捐款,雖然大部分都在一千錢以下,但到開春再湊夠兩百萬不在話下……”
“非也,本侯說的是這些錢還是零頭,你們莫要忘記了,還有一群最有錢的人到現在幾乎一錢都沒捐!”陳旭笑著搖頭。
“商賈?”趙威和范思哲幾乎同時放下筷子。
“不錯,商賈就是目前大秦天下最富裕的群體,他們掌控著數以億計的金錢和財富,而且未來還會更加富裕,商賈掌控如此巨大的財富,焉能不為此事盡力耶?所以本侯說趙府令高興的太早了,更高興的事還在后面……”
“呼,侯爺嚇威一跳!”趙威的臉色瞬間輕松下來,一邊吃菜一邊搖頭說,“侯爺說的不錯,商賈的確掌控巨額錢財,但商人投機取利,無利不起早,這圖書館和諸子雕像出了名聲之外可沒有半分利益可言,恐怕他們不會大量捐款!”
就連身為商賈世家出生的范思哲都臉色漲紅的跟著點頭,“趙府令說的不錯,對于我等商賈來說,一般不會做沒有利益之事,除非迫不得已,雖然商家也算百家之一,但卻和百家門徒并不沾邊,我們供奉商祖王契和陶朱公,行商得利,從不參與國策之爭,在商言商,這種事一般不會參與,何況即便是如今侯爺不斷推行商業改革,我們商賈如今地位大大增加,但在百姓眼中,商賈仍舊是低賤之徒,這百家諸子的雕像,恐怕不會有我們商界前輩也,因此商賈不參與捐款也在情理之中!”
“呵呵,此事我可以與二位打賭,這次捐款,商賈最后才會是主力!”陳旭笑著說。
“某不信!”趙威搖頭。
“思哲也不信!”范思哲跟著搖頭。
“信不信無妨,數月之后自然就能知道,二位可敢于本侯打個賭?”
“賭注若何?”趙威和范思哲都一起興奮的看著陳旭。
“我等皆是高雅之士,賭錢財太俗,賭喝酒太掃興,不若我們賭一件事,若是本侯最后輸了,本侯答應你們每人一件事,無論大小都不推脫,若是你們輸了,到時候也必須幫本侯完成一件事,如何?”
趙威和范思哲兩人對看一眼,然后各自咬咬牙點頭答應。
陳旭輸,那他們簡直就發達了,任何事都可以開口請求幫忙,陳旭還不能推脫,能得仙家弟子和當朝左相一個承諾,簡直就有一種長生不老的強烈沖動,雖然求取長生不老的方法肯定不會有,但升官發財這種事簡直沒有任何問題。
而至于輸了陳旭請他們做的事想都不要去想太多,太難的陳旭都做不到的說出來也沒用,憑借二人眼下的身份和狀態,能做到的也無非是一些并不算太難的事情。
“侯爺,您說的數月之后到底是多久?”打賭生效,范思哲又忍不住問。
“時間……大約是開春之后二三月!”陳旭想了一下說。
“那好,我與范兄就等到開春之后,到時候希望侯爺不要忽悠我等,來,侯爺請再飲一杯!”
“請!”
酒宴結束,吃飽喝足散伙之后,趙威醉意熏熏的乘車回皇宮,剛到少府坐下準備喝杯熱茶醒醒酒,就看見一個宦官急匆匆而來。
“何事?”看到這個中年宦者,趙威瞬間酒醒了一大半,聲音也變得有些生硬起來。
“稟少府令,蘭妃讓屬下來告知,今日她有一根玉簪失手落入池塘之中去了……”
“落入池塘就讓人打撈,找我何用,你們宦者署和諸多內侍都是死人嗎?”趙威恨不得把手中的茶杯砸到宦官的臉上。
宦官身體微微一抖趕緊低頭回答:“稟少府令,已經安排人打撈過了,但沒找到,蘭妃說要少府令撥付一萬錢請名匠再打造一枚玉簪……”
趙威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重重把茶杯頓在案桌上,氣咻咻站起來想了一下又把怒氣憋了回去,冷冷的看著宦官說:“這個月蘭妃已經先后丟過五支簪子,三枚玉釵,兩塊玉佩,難道蘭妃寢宮鬧鬼嗎?回去告訴蘭妃,少府府庫空虛,最近沒錢,等到開春之后新稅入庫本官自會給她安排錢幣打造……”
“你怎么還不走?”趙威說完坐下,發現這個宦官根本就沒離開的意思,頓時一下把茶杯握在手中恨不得砸過去。
“少府令,蘭妃……蘭妃說……”
“蘭妃說什么?吞吞吐吐小心本官揍你!”趙威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
“蘭妃……說……說少府令這一個多月提前收了許多礦山稅款,而且清河侯的捐款令發布之后各地捐款也有數百萬之多,少府府庫不……不缺錢……”宦官說話的時候低頭根本就不敢看趙威一眼。
趙威眼冒金星微微搖晃了幾下,深呼吸幾次之后面無表情的說:“你先回去告訴蘭妃,府庫的這筆錢暫時不能動用,在募捐錢款還沒到位之前,少府府庫暫時不會開支任何定例之外的錢款,走”
“是是,下官告辭!”聽著最后從趙威牙縫之中蹦出的一個字,宦官猛然打了一個哆嗦臉色蒼白的告辭離開。
“守好府門,任何嬪妃寢宮的宦官宮人本官都不見!”趙威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靠坐在椅背上不停喘氣。
“是!”幾個內侍退到少府門口,但還沒過多久,又有一個宦官急匆匆而來,被內侍擋在門口,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先后來了五六個宦官,皆都被內侍擋在外面,甚至其中還有兩個脾氣大的宦官和內侍吵起來了,而得之原委之后,趙威感覺腦門突突直跳,有一股血仿佛要隨時把腦門沖破噴出來。
自從市面上開始出現一種叫香水的東西之后,后宮便開始變的躁動不安,這一個多月,后宮各嬪妃陸陸續續不知道丟了多少玉簪玉佩甚至水晶發釵,丟了自然就會找趙威要錢添置,而且這種事越演越烈,如今整個后宮每天都能丟幾十樣貴重物品,偏偏又沒辦法去查,這些都是年輕貌美的嬪妃,始皇帝如今不怎么煉丹服藥了,政務也沒那么忙碌了,因此隔三差五的就會往后宮來轉轉,轉著轉著就轉到某位嬪妃的床榻之上去了,而只要這些嬪妃吹吹枕頭風,他這個曾經位列三公九卿的少府令也只能含著淚默默忍受這種不白之冤。
而這個蘭妃尤甚,這一個月丟了七八樣貴重物品了,每次拿到錢款便會去購買香水,這些趙威都知道,但又只能無可奈何。
皇帝的老婆,一個都得罪不起。
而且就連他自己家里也有幾個敗家娘們兒,一群妻妾整日纏著他用各種花樣伺候討要錢財……不過還真別說,那香水味道芬芳無比,涂抹在身上讓人興趣大增,幾個妻妾也為此極盡溫柔和賣力,嘶……
趙威回味之中忍不住打了一個擺子,今天看來不能回家了,不然一夜沒辦法睡覺。
因為皇宮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清河侯的清河商場又推出了一款新的香水。
趙威很苦惱,感覺如此下去他會堅持不下去了,呆坐了許久之后去找皇帝商量一下,反正錢是皇帝的,老婆也是皇帝的,他總不能不管,大不了自己以身體不適辭職回去養老。
牧塵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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