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  第九百六十八章 有意思

類別: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威武不能娶 | 玖拾陸   作者:玖拾陸  書名:威武不能娶  更新時間:2019-11-27
 
顧云錦眼中含笑,順著皇太后的話,應了一聲。

對朝政而言,立一位有能力、能取信于官員和百姓的太子,當然是好事。

或者說,在前世時,圣上若能早早立了孫睿為太子,就沒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了。

那時候的孫祈、孫宣沒有學過政務,對孫睿亦算信服,畢竟,幾十年了,他們也都習慣了將來以孫睿為尊。

蔣慕淵會支持孫睿繼位,圣上也就不用為了給孫禛鋪路而削他的權,更不用把他困死在孤城之中。

孫睿與孫禛的關系不會失衡,哪怕江山彼時外憂內患很多,在一眾能臣的支持下,并非沒有重新回穩的機會。

可這些,都是以前世狀況而言的。

擱到了今生,沒有一條再能立得住了。

孫祈、孫宣已經起了爭位之心,種子一旦發芽,哪有輕易再埋回去的道理。

孫睿已經走偏了,一旦他得勢,對寧國公府、對鎮北將軍府都不是什么好事,蔣慕淵斷斷不可能支持他。

別說是與孫禛的關系,孫睿心里對順德帝怎么可能沒有怨,沒有恨?

就算圣上真愿意立孫睿為太子,孫睿這條毒蛇都會對順德帝吐出信子、伺機而動。

何況,顧云錦并不認為,圣上當真會立孫睿。

順德帝偏愛孫禛,他一心一意要把孫禛扶上皇位,怎么會讓孫睿擋了孫禛的路。

孫睿只是個靶子而已。

近來透了口風,顧云錦想,要么是順德帝想試探孫睿,要么就是被三公逼得不得不裝裝樣子了。

可惜,這些內情,皇太后無法知曉,顧云錦也不可能向她吐露。

即便皇太后如此喜歡她,喜歡蔣慕淵。

皇太后勾著佑哥兒的手指頭,一面逗著玩,一面道:“依哀家看,睿兒這兩年,反倒是沒有早幾年勤奮刻苦,小時候規矩,一根筋,圣上教什么他就學什么。

現在,大抵是兄弟們都替他分擔著,或是不想鋒芒畢露,不似從前一般專心了。

他本應該做得更好,等事情定了,那股子氣勢也就該回來了,他的身份,該擔更多的責任。

倒是阿淵,這幾年都不見得什么閑,圣上什么狀況都讓他去,真是擔了太多本不該他擔的事兒了。

該多在京里待著,多陪陪妻兒。

現在這樣,佑哥兒剛滿月就不見人了,好不容易回來幾天,又走得不曉得何時再見,也不怕兒子到時候不認他那個爹!”

皇太后說著說著,半是埋怨半是嗔怪,低頭去哄佑哥兒,絮絮叨叨地問:“哥兒想不想爹爹?哥哥還認不認得那沒影兒了的爹呀?”

顧云錦看著兒子,嘴上與皇太后說佑哥兒抱著蔣慕淵哭得撕心裂肺的事情,心里一陣一陣往下沉。

她知道皇太后話里有話。

當初蔣慕淵堅持打南陵時,皇太后就暗示過顧云錦了,說蔣慕淵動作太大,不是好事。

顧云錦也清楚,比起權傾朝野、名聲響亮,蔣慕淵更希望看到的是真正的國泰民安,他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兒,就四海皆平了。

可惜,沒有辦法。

蔣慕淵不得不費更多的心思去周旋,去拼搏,一旦朝廷危機,寧國公府無路可走。

為了活下去,蔣慕淵動作不得不大,而顧云錦此刻要考慮的是,要如何阻止孫睿成為太子。

雖然,孫祈和孫宣會更急切些。

御書房里松了口,卻并不著急辦妥,圣上知會了三公,且等來年元月祭天時定下,在那之前,還是按部就班。

而押送孫璧的船舶抵達了京畿碼頭,他換了馬車,一路進京。

先前遇上截殺,三司此番謹慎又謹慎,怕發生意外,安排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前后跟了不少車馬,一眼看去,還真認不出是孫璧的座駕。

孫璧無比坦然,入城時,甚至撩開了簾子一角,看著京中繁華景象。

隨車的護衛很是緊張,見孫璧只是看,并沒有出格的舉動,也就只是防備,并不阻攔。

孫璧看了好一會兒,馬車沿著大街一路向北,途徑一處胡同口,他忽然開口道:“這胡同往里,是我父王的府邸。

先帝爺在時,那里一直留著,父王入京請安時都是入住那處,我小時候隨他進京時,也住過。

差不多十五六年前,宅子被我那堂兄賞出去了,好像是賞給了老四的外家吧。

我當時想,他一定很喜歡老四和老四的母妃,要不然,怎么會動我父王的宅子。

我父王當年就是躲在那宅子的地窖里,才讓先帝爺平了亂、登基為皇。

老四擔不起那宅子,夭折了,老四的母妃瘋了,他又把宅子收回來……

這可真是,有意思極了。”

護衛只是聽著,不敢附和也不敢反駁,有意思沒意思的,原也不是他這個身份能置喙的。

孫璧也不在乎對方的反應。

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當然不是在馬車上,而是要在堂審之時。

有宗親,有三司官員,他說的每一句都會被記在卷宗上,哪怕會被順德帝抹去,也會有很多人聽見、看見。

孫璧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都起兵造反了,他也沒指望能活下去。

但既然要死了,孫璧就要告訴他們,他的父王、南陵王當年寧可躲在地窖里而不做傀儡,不是他膽小如鼠、不是他沒有能耐和本事,而是他相信,先帝能做個好皇帝。

先帝是他們兄弟之中,最適合繼承大統的人。

可先帝做了好皇帝,卻沒有養出個好兒子,他在駕崩之時,把皇位傳到順德帝手中,這就是錯的!

而順德帝再往下,幾位皇子之中,又有哪個有才干、有能力,替他收拾這千瘡百孔的河山?

皇長子孫祈,還是被寄予厚望的孫睿?

都不行。

孫璧做的,只是不破不立。

這是他準備好的說辭,精心的修飾與潤色,豈能不說出口就死在路上?

幾分真心,幾分煽動,那真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亂了,他就能夠笑著赴死了。

在地底下看這么一出好戲,可不比隱姓埋名、辛苦活幾十年更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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