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整以暇地看向了湯姆:“你不是說不怕惡靈嗎?他們只不過是跟你交流交流而已。”
湯姆的臉色變得異常陰沉:“是你搞的鬼?”
“互相搞鬼罷了!”我淡淡地說道,“你用的是人間的手段,我用的是術道的秘法。你只不過是扣押了我的東西,但是我卻能要你的命。”
我冷聲道:“名也好,利也罷,只有你活著的時候,才對你有用。等你的名字被刻在了石碑上,天大的名聲也跟你無關了。”
湯姆雙手捶著桌子咆哮道:“別以為你會點巫術就能無法無天,教廷不會放過你的!”
我微笑道:“那也得教廷敢來華夏抓我才行。”
我并不是裝作無所謂,教廷在歐洲勢力龐大,進入了華夏就變成了沒牙的老虎。國內雖然也有教會,但是與教廷卻沒有隸屬的關系,教廷也從沒承認過國內的教會,教會不會因為他們的一句話就出手對付術士。
況且,術道與教廷之間從清末開始就結下了梁子,直到今天也沒有絲毫改變。湯姆想通過教廷抓我,還不如報警來得直接。
湯姆怒吼道:“你給我等著!你……”
謝婉華不等我再說話,就搶先跟湯姆爭論了起來。我聽不懂謝婉華說什么,只能轉頭看向老杜。老杜低聲道:“小華在威脅他。”
我這才知道老杜能聽得懂英語。老杜道:“小華說,你大可以去教廷試試。別忘了,我也有教母。教廷追查我的時候,我完全可以換一個說辭,說你想要研究巫術。”
“教廷最恨的不是惡靈,而是異教徒。當年教廷在歐洲燒死了無數巫女和異教徒,現在他們雖然不會公開處決異教徒,但是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柱也從來沒有熄滅過。你想要身敗名裂,大可以去找教廷試試。”
謝婉華的聲音放緩了一些:“退一步講,就算教廷沒把你當成異教徒又如何?你還記得歐洲流傳最廣的幾個惡靈傳說吧?那些人被驅除惡靈之后的結果是什么?他們統統被帶進教廷,成為了修士、修女。”
“對于那些沒有其他追求的人,把一生奉獻給光明,或許是一種快樂。但是你呢?你所有的榮譽都來自于心理學領域,一旦你變成了修士,那些就都和你無關了。”
謝婉華似笑非笑道:“而且,我覺得教廷會對你非常感興趣。把一個崇尚科學的人變成神學的信徒,一定會成為教廷的典范。你希望這樣嗎?”
湯姆臉色慘白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謝婉華卻慢慢道:“套用你的一句話吧!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對話變得越來越無聊了。再會!”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謝婉華就關掉了視頻。
我看向謝婉華時,對方先開口道:“給湯姆一段時間想想,等到他承受不住心理壓力的時候,我們就贏了。”
我看向謝婉華:“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很難說。”謝婉華搖頭道,“心理醫生的承受能力,往往要超出常人,我也很難估計他能承受多久。如果你能繼續給他施壓的話,說不定他很快就會崩潰。”
“不行!”我搖頭道,“有些事情得適可而止,萬一日記中的邪靈把人殺了,我們再想要回日記就困難了。”
“那就等等吧!”謝婉華寬慰我道,“以前,我沒抓住湯姆的弱點,一直都處于下風。我相信,他很快就會承受不住壓力。”
謝婉華雖然信誓旦旦,可是老杜卻顯得憂心忡忡。他們兩個人的思維方式完全不同,看待問題的重點也不太一樣。老杜心里肯定藏著什么事情沒說出來。
我也看得出來,謝婉華好像也在刻意地回避什么。這兩個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都在觀察著他們兩個人。他們似乎都在刻意回避單獨相處,有些時候,就算不經意間碰面,也會特意躲開對方。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三天中午,忽然有快遞員送來了一個包裹。謝婉華拿著郵包,幾步走進了辦公室:“湯姆的快遞。他把日記郵回來了?”
湯姆沒跟我們聯系就把快遞送回來了?
我忍不住一皺眉頭。
按照常理,湯姆就算沒有膽子跟我們談什么條件,也該在確定了我們不會繼續找他麻煩之后再歸還日記。一旦丟掉了最后的籌碼,他在我們這里不會再有任何優勢。他會笨到這種程度嗎?
不知道我正在想什么的謝婉華卻在這時打開了包裹,從里面拿出了幾頁日記和一把玩具匕首:“這是什么意思?”
我把匕首接了過來,反復看了幾次,又遞給了老杜。老杜端詳著匕首道:“這就是一把魔術道具。應該還有一個跟匕首配套的圓筒。”
我明白了,那就是一個耍戲法的小玩意兒。把圓筒套在手上,再用匕首扎自己的手臂,帶著韌性的匕首會繞著圓筒的滑道穿向另外一側,看上去像是一刀扎穿了自己的手臂,實際上卻是絲毫沒傷及表演者。
老杜在箱子里翻了兩下:“他郵這么個東西干什么?”
“看看再說。”我伸手接過了謝婉華手里的日記,拆掉上面的發咒讀了起來。
“童童迷上了魔術。雖然他的手法很幼稚,但是他卻很享受別人的喝彩,我每次夸獎他時,他都很高興。他準備了很多魔術,說要給爸爸表演……”
整頁日記看上去十分平常,可是日記最后一張,卻變成一幅小孩子畫的畫。
畫圖的手法非常稚嫩,甚至看不出繪畫的功底兒,但是,一樣能看出,畫上畫了一個站在窗口外面、手持利刃偷窺屋內的黑衣人。
尤其是他手中的匕首,甚至帶著一種傳神的殺機,乍看上去就像是伺機而動的兇手已經鎖定了屋里的目標,隨時可能出手殺人。
我忍不住一皺眉頭:“老杜,這是你孩子畫的?”
老杜強忍著悲傷:“童童從小就喜歡畫畫,可我覺得這不應該是他畫的。他不可能看到過類似的情景啊!”
老杜說的沒錯,小孩子畫畫多數都是在畫自己看到過的東西,就算是去畫自己想象出來的東西,也一樣有跡可循。
這幅畫里,兇手的動作如此傳神,難不成童童曾經看到過窗口站著兇手?
謝婉華卻開口道:“我覺得這就是童童畫的畫。童童的很多畫我都看過,童童的觀察能力超過很多同齡孩子。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是繼承了他爸爸的天賦,才會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
謝婉華伸手指向畫中的窗戶:“你們看這里,這串風鈴。那是我姐姐親手做的風鈴,這應該就是你家窗戶。”
“不可能!”老杜當即反駁道,“我家是八樓,誰能站在窗戶外面?除非那是鬼……”
老杜說完頓時愣住了,謝婉華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你……你以前……沒招惹到什么東西吧?”
老杜轉頭向我看了過來:“小吳,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兒?”
我搖頭道:“我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幅畫,而是湯姆僅僅郵來了兩頁日記和一把刀是什么意思。”
“這個……”謝婉華和老杜不由得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湯姆如果已經服軟,就應該把日記全都郵過來,只郵兩頁是什么意思?
謝婉華跺腳道:“我找湯姆。”
謝婉華拿起電話打了過去,電話那邊卻遲遲不見動靜。謝婉華放下電話道:“湯姆沒接我的電話。”
我想了想道:“湯姆沒有一次性把日記郵過來,肯定有辦法拖延,或者消除邪靈發作的時間。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老杜,我們先去你家看看。”
老杜猶豫了好半天才點頭道:“那好吧,我帶你們去。”
老杜出去提車的時候,謝婉華低聲道:“我姐姐走了之后,姐夫就再沒回過家,他家也一直保持著案發現場的樣子。姐姐的案子一直是姐夫心里的一根刺,他回去之后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
謝婉華說話之間,老杜已經開車回來了。謝婉華趕緊停了下來,我向對方點了點頭,意思是:可以理解。
老杜一言不發地開車把我們帶到了一棟郊區的老樓。我跟著他上到了八樓時,老杜忽然大怒道:“這是誰干的?”
我緊跟了幾步才看見老杜家大門上被人用木板給釘了起來。大門不僅被釘得嚴絲合縫,木板上面還掛著一串風鈴。
老杜氣得七竅生煙:“這他么是誰干的?”
“先等等……”我的話還沒說完,老杜就一腳踹在了門上。他雖然不是武林高手,但到底是當兵的出身,一腳下去,“咔嚓”一聲把門上的木板給踹成了兩截。老杜不等我說話就又是兩腳……
老杜踹門的動靜震得整個樓道都在嗡嗡作響,沒一會兒,對門兒的住戶就探出了頭來:“你有病啊?”
老杜紅著眼睛看向對方:“我家門是誰釘上的?”
“你家?”那人明顯愣了一下。那人還沒說話,屋里就走出來一個老太太:“小杜,你回來啦!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