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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卻是怎么回事兒?
卻原來自那日里林玉潤買了丫頭,趙旭便有些擔心,林玉潤身前不過兩個大些的丫頭,老成的媽媽卻是一個也沒有,趙家的那些別說是林玉潤便是他自家也不想帶,林家那邊因是庶出本就沒有多少陪房,有幾個婆子也是粗手粗腳,憨傻呆癡的,林夫人那里會給她多少得力的人?
趙旭這廂又接了阮媽媽的信,與林玉潤一說倒是點頭了,第二日就派了那劉文、劉武兩兄弟趕著車去接,這兩人自打十一二歲便跟著趙旭在街面上混,因著眉眼機靈,慣會見風使舵,又身手靈活,在趙旭面前的人里也算是吃得開了!
趙旭也是知道自家奶兄的,那阮成有些小聰明,但眼界低格局更小,做些小本生意混口飯倒是容易,因而吩咐了王管事多加照顧,他接了阮媽媽回去養老,趙旭原不想放人,只是念著那小子也是孝心一片,便點頭允了。
只沒想到隔了沒幾個月阮媽媽便寫了信要回滄州,趙旭心下里暗暗揣測是不是那小子對她親娘不孝?阮媽媽在家呆不下了?又不好在信里揚那家丑,便借口舍不得自家要回來?
這事兒他也是放在心上,便在面前這一堆人里叫了劉文、劉武,又叮囑他們道,
“你們帶上幾個人過去看看情形,若是阮媽媽在安縣那處確是過不下去了,你們便將她接來,也將那阮成給弄來,讓爺好生教訓教訓這小子一番!”
那劉文、劉武領了命出去,點了四個人,又套了一輛馬車便去了安縣。
那安縣因著緊挨著臨州這邊,位于要地,人口聚集,往來的行商走馬十分頻繁,那阮成便在這處開了一家客棧,因著背靠著趙家倒是本錢充足,便買了一塊大地方,那客棧建得十分豪華,又有阮成能言善道,腦子靈活,這客棧倒是經營的不錯,在南來北往的商客之中也是有些名氣。
那劉文、劉武套了車一路行來不過四天的時間便到了那安縣,尋了人打聽,
“成來客棧!”
立是有人指了路,一行六人牽了馬便過去,果然在那街尾處見到一個大院子,里頭人熙熙攘攘,上面掛了招牌,
“成來客棧!”
一行人下了馬,有店伙計過來招呼,
“各位客官是住店還是打尖兒啊?”
劉文、劉武哈哈一笑,
“我們即不住店也不打尖兒!卻是要尋你們掌柜的!”
那伙計的聽了忙把他們往里頭引,
“掌柜的,有人找!”
兩人果然見那阮成正立在那柜子后頭打算盤呢!
這阮成是趙旭的奶兄,阮媽媽剛生下阮成不久便去了趙府做趙旭的奶娘,隔了一年阮成那爹便病死了,阮媽媽便帶阮成進了趙府,自來便與趙旭混在一處,這劉文、劉武自然與他也是熟識的,見他正立在那里,愁眉苦臉的算著賬,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悄莫聲息走過去一拍柜面兒,
“彭……”
“阮成,如今你的事兒算是犯了!”
卻見那阮成竟立時嚇得一個哆嗦,面前的算盤竟被碰到了地上,正正砸到了他腳面上,阮成卻似沒覺著疼一般,跳將起來便要扭身要跑,被劉武一把薅住領子拉了回來,哈哈笑道,
“成哥,是我們兄弟,怎得如今這般膽小了!”
那阮成定睛一看,眼前卻是劉文、劉武,立是松了一口氣道,
“我還當是那一個,原來竟是你們兄弟!”
劉文心細,見他神情異樣,半真半假笑道,
“可不是我們兄弟,成哥怎得這般害怕,莫非真犯了事兒不成!”
阮成臉色一變,打了個哈哈,
“少……少他娘的胡謅,你們哥哥我,向來安分那里是那犯事兒的人!”
劉文分明見他臉上有驚慌之色,心下疑惑也不揭穿他,只是笑道,
“今兒我們兩兄弟卻是來接阮媽媽的,還不請她老人家出來相見!”
“接……接我娘!”
阮成驚道,
“怎得要接我娘?去那一處?”
劉武一拍他肩頭,
“成哥還不曉得吧!大爺如今自成了一家,已從滄州到這豫州落戶了,我們兄弟就在他手下做事,以后弟兄們隔得了近,還能常來常往!”
阮成聽了卻是驚大于喜道,
“大爺!大爺竟是到了這豫州來?”
劉武攬了他肩頭道,
“此事說來有些話多,不如我們先去向阮媽媽她老人家請了安,再來坐下聊!”
“這……”
阮成遲疑不定,
“怎得?說起來我們也是從小在她老人家眼皮下頭長大的,難道竟不見我們兄弟么?”
阮成遲疑道,
“我娘身子確是不適,如今在后頭躺著呢!”
劉文兩兄弟聽了一驚道,
“到真是生了病,如此我們更要去探望才是!”
說罷,竟要自尋了路到后頭去,阮成無奈只得帶了他們往后頭走,這成來客棧建得大,前頭五進都是給客人住了,后頭有個兩進的小院子才是阮成自家居住,那阮媽媽如今正在里頭那個院子里,東廂房里躺著。
劉文、劉武進了院子便喊起來,
“阮媽媽,阮媽媽,劉文、劉武……我們兩兄弟來給您請安了!”
說著話走進來,到了門口有人從里頭掀了簾子走出來,卻是一個年輕的婦人,那女人生得十分清秀,膚色白瑩瑩似在發光一般,眼波流間,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誘人勁兒。
劉文、劉武見了很是驚訝,轉身沖阮成道,
“成哥,這是那位?”
那阮成年紀比趙旭大上三個月,早已是成了家,那位嫂嫂還是趙夫人遠房的親戚,兄弟們俱都是見過的,只是這一位卻是不曾見過,又從內室里出來,難道是后納的小嫂?
阮成見了那女人出來,臉上立時柔得能滴出水來,輕聲道,
“貞娘,這兩位是我滄州老家來的兄弟劉文、劉武,與他們見個禮吧!”
那女子過來福了一福道,
“給兩位劉爺請安!”
聲音輕柔悅耳,隱隱帶著三分柔媚,阮成又道,
“這是我新收的小妾貞娘!”
,劉文、劉武忙跳到一旁見禮道,
“小嫂有禮了!”
雙方見了禮,那阮成忙沖貞娘道,
“你且回房去吧!”
貞娘柔柔應了一聲,又盈盈一福,便輕移蓮步緩扭腰肢,輕巧巧的走了,劉文、劉武看了她背影沖著阮成哈哈一笑,
“成哥,果然好艷福!這般秀麗的女子竟也能遇上!”
那阮成打了個哈哈,也不答話便帶著二人進了屋,進得屋里卻聞到濃濃的藥味兒,劉文皺眉道,
“這藥味這般大,莫非阮媽媽她老人家的病竟十分沉重?”
阮成嘆了一口氣,過來床前,卻見那床上躺了一個人,半倚在枕上,頭發花白,雙頰凹陷,竟是瘦得不成人樣了,不是阮媽媽又是那一個?
劉武見了驚得幾步過來單膝跪到床前,
“阮媽媽,您這是怎么了?怎得病得這般重了?”
那阮媽媽聽了人聲勉強睜開眼來,見到劉文、劉武兄弟便在眼前,幾疑是在做夢,忙抖著手去摸他們,劉武伸出手來握了,
“阮媽媽,是我們兄弟啊!您寫給大爺的信兒,已是收到了,大爺命我們兄弟過來接您呢!”
那阮媽媽聽了立時眼放異光,張口,
“啊啊……啊啊……”
竟是說不出話來了!
“這……這……這是怎么回事兒?”
劉文問道,阮媽媽因是趙家大爺的奶娘,自小奶大趙旭的人,在趙府便是大管事見了也要客客氣氣的,名義上是個奶娘,但趙旭一向待她不差姨娘半分,身邊丫頭婆子也伺候著,終年各樣補品滋潤著,身子康泰的很,年不過五旬的人,怎得不過一年的光景就病成了這樣?
阮成悲切道,
“我母親這是害了風疾,那大夫說因是自滄州到這處,水土有礙!”
“啊啊……啊啊……”
阮媽媽沖著兒子大聲嚷嚷,卻是只能啊啊作聲半個字也蹦不出來,一屋子里的人卻都不知她在說些什么,那劉武忙拉了她手道,
“即是害了病,怎不寫信來說一聲,大爺知道了必早派名醫過來,那能是現下這般情形!”
阮成搖頭道,
“我也訪了名醫,都說是風疾,只能養卻是治不了根,大爺那頭隔得遠,我也不敢去擾了他!”
“啊……啊……啊……”
阮媽媽指著阮成嚷著,劉文看著她那樣子雖瘦得不成人樣兒,但一雙眼卻十分有神,盯著自家兒子竟似十分憤怒一般,他心下里十分疑惑湊到阮媽媽跟前看了看,卻見她嘴唇干裂,不由怒道,
“這些丫頭是怎生伺候的,順喜呢?福兒呢?怎得離了趙府就敢這般沒有規矩了?”
順喜、福兒貫來是阮媽媽身邊伺候的,跟了阮媽媽到豫州。
劉文抬頭看這屋子里卻一個也沒有見著,點了一個陌生臉的丫頭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順喜跟福兒卻是去那兒了?”
那丫頭嚇了一跳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阮成見了忙道,
“那兩個丫頭來了不久,一個病死了,一個已打發出去了!”
劉文聽了眉頭一皺,仔細打量這阮成,見他神色中帶著一絲慌亂,心里疑云密布,面上卻緩了臉色道,
“那些個丫頭遲早要打發的,只是這近身的卻是好好調教才是!”
阮成諾諾應了,劉文過來扶了阮媽媽沖著兄弟道,
“我扶了阮媽媽,兄弟過來喂媽媽喝口水!”
劉武聽了自家哥哥的話忙過來端了水往阮媽媽口里送,接著劉武遮擋,劉文輕輕兒在阮媽媽耳邊道,
“阮媽媽您可是真病了,若是假的便點點頭……”
阮媽媽聽在耳中眼中光亮一閃,緩緩向下挪了挪下巴,
劉文看在眼中,輕輕的嗯了一聲,待她喝了水便重又放回枕上,
“媽媽且安心養病,如今大爺到了豫州,怎也不能讓您老人家受苦才是!”
這話聽在阮成耳中卻令得他臉色微微一變,當下強笑道,
“大爺對我娘一向厚待,哥哥我自來是知道的,只是這風疾是重癥也不能急在一時,兩位兄弟遠道而來,我們還是到外頭洗漱一番再行說話吧!”
劉文聽了轉過臉沖阮媽媽道,
“媽媽好生養著,我兄弟待會兒再來看您!”
說罷使了個眼色,阮媽媽躺在那床上嘴里啊啊幾聲算做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