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毫不示弱地說:“劉大人,莫要血口噴人!我何時做過弊,只是花時間熟讀了辟雍成規,行事舉止完全依照規則行事,何錯之有?”
天官張大人手中拿著量星尺,一臉無辜且迷茫,看看劉束威,再看看風倚鸞,試圖充當和事老,弱弱地說:“兩位,兩位莫要總是起爭執啊,這突破了等級本是好事,劉大人又何必起疑,蘅翠公主又何必因為百口莫辨而感到憤惱呢?”
劉束威撇著嘴,拖著腔調說:“張大人有所不知,這位不知道從何處野路子出來的什么衡翠公主,自從入學第一天起,就根本不把本督學放在眼里,完全不服管教,且生性狡猾,多生事端,因此本督學才會懷疑她,并非是有意憑空捏造。”
張大人似乎還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把話又吞了回去,不再作聲,袖手看著兩人繼續拌嘴。
風倚鸞聽著劉束威說出的話,真想當下就一拳把他的臉轟平。
但她忍住了。
因為太學中的規矩頗多,學童若主動出手攻擊督學大人,很可能會被關禁閉。關禁閉這事不合算,因為她的計劃是明天要去冬時集,采尋買許多必需之物,包括楫離需要的藥材,以及端墟給她開列的那份清單。
規矩……想到規矩二字,風倚鸞腦中忽然閃過了一道亮光,對了,怎么把這一條忘了!
風倚鸞頓時有了十足的底氣。方才她一直用手扶握著梳起了一半的長,此時干脆把長全部放下來,任由三千青絲如同瀑布一般流瀉披散在身后和肩頭。
她落足有力地緩緩向前走了幾步,走到距離劉大人五六步遠的地方,直視著他的雙眼,說:“劉大人,如今已經輪不到你來約束本公主了,為何還在本公主這里聒噪?”
就在幾息之前,風倚鸞忽然想到,按照太學內的規矩,她已經可以有資格更換督學大人了。
在她入學的第一天,博師祭酒左丘大人便對她說過,太學中有明文規定,等學童的修為提升到二品高階時,就能更換級別更高的督學大人。
這些日子只顧著埋頭修煉,提升實力,竟忘了這一條。
今天如果不是劉束威一大早地跑上門來自找晦氣,風倚鸞幾乎也早就把劉大人拋在了腦后。
此時,她想起了這條規矩,按照她的理解,劉大人已經沒有資格再管教她,而太學的督學主事大人還沒來得及為她更換督學,應當算是一個小小的失職。
劉束威臉色微變,卻強撐著臉面大聲喝斥道:“頑童放肆,你是打算再次當面頂撞本督學?”
風倚鸞毫不客氣地悠悠說道:“據本公主所知,劉大人您只是三品中階,而且好幾年都無太多長進,如今本公主已經是三品初階,劉大人還不去申請交接,莫非是想以劉大人之低能,故意耽誤本公主的修行?”
“你!”劉束威被這話憋到紅脖子粗臉,卻無法再應對。
天官張大人一言不,只袖手站在一旁看熱鬧。似乎還在隱隱地憋著笑……
風倚鸞冷笑一聲,說:“劉大人若無這般覺悟,沒有自知之明,非要賴著騎到本公主頭上不舍得放手的話,那本公主便自己去博師院中面見督學主事大人,請他來處置此事好了。”
劉束威惱羞成怒,幾乎要暴跳起來,卻拿風倚鸞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你!你竟不把本督學放在眼里!”
風倚鸞從來就沒有把此人放在眼里過,她抬起手臂,指著院子大門說:“劉大人,若再無它事,請先回吧,大人公務繁忙,本公主不敢耽誤大人太多時間,請。”
劉束威灰著鼻子,憤憤地又瞪了風倚鸞一眼,丟下一句話:“修行得快又如何?莫太張狂,總有一天,總有人會讓你好看!”
說完,他轉頭甩袖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保持著趾高氣昂的態度。
于是只剩下了天官張大人。
張大人這才呵呵一笑,說:“見過蘅翠公主,下官依然是來例行查問記錄,查實無誤便可回去復命。”
風倚鸞對著張大人微微一笑,說:“有勞張大人。”
張大人便說:“蘅翠公主,三品初階無誤。”他收起了量星尺,又說:“蘅翠公主勤修精進,按王朝的規矩,會給蘅翠公主相應的賞賜,過幾日,待上報核實之后,下官便會親自將賞賜給蘅翠公主送過來。”
風倚鸞感到挺意外,喜道:“還有賞賜?!”
張大人說:“一般都是些例行的賞賜,丹藥靈石之類,并無太多新奇,但因為公主您精進的度比大多數人更快許多,或許會有額外的獎賞,不過下官只是估計,還說不準,嘿嘿,公主若再無什么要交待的,下官便先告退了。”
風倚鸞點頭:“多謝張大人,張大人慢走。”
天官張大人走后,風倚鸞繼續梳洗打扮,用過早膳之后,她獨自來到博師院,先到負責記錄生員修為和修煉進度的主薄大人那里,拿出修學令牌更新了她的信息,做了登記,又交回了那枚可以進入潛修海修煉的閉關令牌,來年才能重新申請領取。
隨后,她又又找到督學主事大人,請主事大人給她重新分派一位能力更強的督學教諭。
督學主事許大人用難以置信的目光審視著風倚鸞,把風倚鸞上下打量了好幾個來回,才開口說:“哦,蘅翠公主果然名不虛傳,果然刻苦努力,劉大人的確不夠資格了……”
他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按照規矩,三品以上的生員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督學教諭……因此……”
說著,許大人攤開一卷名冊,對風倚鸞說:“蘅翠公主可以在這些督學教諭中挑選,若是心中沒有主意,本主事也可以給你一些建議,或者幫你指派一名督學。”
風倚鸞沒有應聲,先默默地看了一遍名冊。
看著這名冊,她想起了坊間的一句俗語:狗看星星一片亮。
這些督學大人她一個也不認識,根本無從選起。
她自從進入太學,就忙于和厭涂國的敖緊等人周旋,忙著閉關提升修為,因此,除了對煉器坊的百里燃山大人印象還挺深之外,太學中的這些個督學教諭和授業博師們,她幾乎都不認識。(劉束威和幾名主事大人拋開不提)。
就連之前被她催促著給她出過考題的那幾位授業博師,此時要是站在她面前,她也未必能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