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國慶節放假,不少學生都回家了,陳喬山跟嚴小沁也不用為住處發愁,完全可以在人大宿舍住幾天。
在燕京上大學,學生還有個隱性福利。
隨著燕京房價節節攀升,出租房的房租也順應形勢跟著飛漲,于是乎,市內幾所著名高校宿舍的床位也成了可以用來創收的資源。
一些準備專心考研的,或者來燕京上暑期課程的,還有剛從大學畢業的職場新人,想在燕京找個合心意的住處無疑極其困難。
不管是地理位置、價格優勢,還是周圍的環境,校園里的床位都是上上之選,不過能對外出租的極少,一時間成了眾人爭搶的稀缺資源。
不是誰都愿意把床位租出去的,關鍵還要考慮到室友的意見,而且學校是明文禁止的,當然親朋好友借宿幾天還是沒問題的。
烤肉大餐結束得很快,陳喬山能感覺出來,大家的心思都沒在吃喝上。
他們明顯對股市很好奇,不時問起相關的話題,陳喬山也沒藏私,對于各種略顯膚淺的問題是有問必答。
陳喬山知道,眼前的幾個同學對股票一無所知,是聽到股市能掙錢才一時興起集資炒股,這明顯就是跟風,用行話來講就是羊群效應,而他就是那只頭羊。
他知道,這沒什么可奇怪的,這也是國內股民的通病。
一些對股市一知半解的老頭老太太,就敢拿著畢生積攢下來的積蓄入市,聽著各種磚家的忽悠,跟著追漲殺跌,最后賠得血本無歸。
陳喬山心里涌起個模糊的念頭,自己或許該做點什么,可稍微琢磨了下他就放棄了心里的想法,這是證監會該干的事,只有一個規范的證券市場才能從根本上遏制源頭,靠個人的能力肯定是吃力不討好。
……
吃完飯,幾人在人大校園轉了一圈,其實根本就沒什么可看的,這里的樓都很老舊,放眼望去很多蘇式建筑。
當然,這個跟蘇州園林扯不上丁點關系,倒是跟老毛子沾點瓜葛,學校里很多前蘇聯式樣的老樓房。
在五十年代,人大跟哈工大是全國唯二的兩所按照蘇聯經驗實行“教學改革”的樣板,所以人大校園里最不缺的就是蘇式建筑,顏色是一水的水泥灰,俗稱土灰樓。
陳喬山知道,人大的臉面明德樓才剛開建,距離落成還有好幾年,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人大紅也還沒問世。
整個人大校園歷史并不長,不過顯得暮氣沉沉,跟自身的身份一點都不匹配。
想舊貌換新顏,還是得靠吉寶成校長強力推行的大拆建,不能否認,雖然吉校長后來出了點問題,可人家也是有功勞的。
已經晚上9點多了,幾人這才準備散去,陳喬山跟著孫光明送三個女生回宿舍樓。
到了女生宿舍樓門口,嚴小沁說道:“你在樓下稍微等下,我先上去把你的包拿下來。”
陳喬山點頭答應下來,便跟著孫胖子等在樓下。
孫光明突然開口問道:“大山,你說炒股靠譜嗎?”
陳喬山笑著說道:“不靠譜。”
孫光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不靠譜你還干?”話剛說完,他又補充道:“行了,我知道你是靠譜的,你就說句實在話,到底能不能干?”
陳喬山有點奇怪,也弄不清楚孫胖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說道:“你問這些干嘛,你不想集資了?”
孫光明看了他一眼說道:“錢肯定是要投的,要是你覺得不靠譜我就少投點,要是前景比較好,我就多投點。”
陳喬山一愣,他不禁對孫胖子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哥們腦子清楚得很,根本沒被他掙錢的事繞進去,這就有點難得了。
炒股需要極其穩定的心態,尤其是在國內股市,股民中流行一句話,散戶炒股是七虧二平一贏,能掙錢的也就那十分之一,而就這十分之一的贏家,大部分都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賺錢。
股市起起伏伏,心態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止盈還是止損,都需要極大的毅力才能做出決定。
這道理誰都懂,可事到臨頭能真正做到的還真沒幾個,國內的股市就像個賭場,想掙錢何其艱難。
陳喬山說道:“稍微投點就行,先試試看吧。”
孫光明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不一會,嚴小沁就下來了,陳喬山接過她手里的包,不過嚴小沁并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對著孫光明說道:“要不你先等等,我跟陳喬山說幾句話。”
孫胖子表情玩味地看著兩人,一副很是欠揍的樣子說道:“你們不成天膩味在一起嗎,有什么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
陳喬山笑罵道:“行了啊,真想當電燈泡不成?你先回去吧,一會我去找你。”
“得嘞,我還是先走了,不耽誤你們卿卿我我了。”孫胖子對著陳喬山擠眉弄眼地,意思不言自明。
陳喬山沒理他的搞怪,嚴小沁倒是很不好意思,不過想想心里藏著的心思,還是什么都沒說。
待孫光明離開,陳喬山才開口問道:“有什么要跟我說的?”
嚴小沁這會兒卻顧左右而言他:“咱們隨便走走吧。”
陳喬山有點疑惑,他也弄不懂嚴小沁的心思,不知道她想跟自己聊點什么,不過他也沒猶豫,徑自拉起她的手,牽著她向外走去。
這個時間宿舍樓前人來人往的,嚴小沁有點不好意思,稍微把手往回抽了抽,陳喬山又加了點力道,她便沒再掙扎。
兩人雖說早就過了牽手的階段,不過嚴小沁比較害羞,在眾人面前從來不會表現得過于親密,兩人在校園里出雙入對,也就僅止于牽手的范疇。
陳喬山不是什么假道學,可他也知道這不是可以勉強的事情,感情需要慢慢累積,水到渠成才是最完滿的感情,否則就是牛嚼牡丹落了下乘。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明明剛才跟著眾人已經轉過一圈,可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卻明顯是不同的心境。
初秋的夜遠沒白天的燥熱,兩人走在幽靜的小路上,幾盞路燈孤零零地散落在周圍,散發著幽幽的燈光。
“那是什么?”突然,嚴小沁指著不遠處的一個黑影輕聲問道。
陳喬山順著她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模模糊糊的貌似是個雕塑,他往近前走了兩步,借著遠處微弱的燈光仔細打量了兩眼,很普通的一個青石石雕,好像是個羊羔似的恭順地趴伏著,不仔細看還以為一條二哈呢,配著個不高的基座。
陳喬山也不認識這東西,搖了搖頭道:“就一普通動物塑像,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嚴小沁上前兩步,準備湊到跟前看看,陳喬山心念一動,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怎么了?”
“別碰那玩意,黑不溜秋的,咱們到別處轉轉。”
嚴小沁也不以為意,轉身跟著他離開了。
陳喬山這會兒心里感覺毛毛的,剛才看那雕塑就不對勁,在腦子里仔細回想了下,他才想起來,以前在網上看過一篇帖子,人大是解放后才遷進燕京城的,整個校園都是新建的,沒幾年歷史。
這里舊址是清朝著名詞人納蘭容若的家族墓地,納蘭家的不少族人都葬在這里,直到清朝滅亡了,這里就廢棄了,后來成了一片亂墳崗。
陳喬山確信,剛才那玩意八成是以前遺留下來的石像生,難怪那么奇特的造型,這東西在城里可不常見,也不知道校領導怎么想的,把這玩意直接扔校園里,晚上多膈應人吶。
兩人走了一陣,嚴小沁問道:“你剛才怎么了?”
陳喬山賊笑道:“真想知道?”
嚴小沁轉身看著他嬌嗔道:“你知道就告訴我啊,別賣關子!”
陳喬山看著嚴小沁嬌俏的面容,在朦朧的燈光下,她眉眼彎彎,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動,露出一雙似水雙瞳,清澈明亮,望之沁人心脾,瓊鼻秀直,芳唇微抿,嘴角還掛著一絲傲嬌跟甜膩的笑意,映襯著完美的唇形,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陳喬山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他從來都沒發現,她竟然能散發出如此動人心魄的吸引力,一時間竟看得呆了。
嚴小沁也發現了他的異樣,關鍵他的眼神太過熾烈,讓人不敢直視,她發現自己的心跳都快了許多。
她頓時俏臉微紅,心里卻有點小雀躍,不過到底還是抵不住心頭的羞赧,忍不住伸手遮住陳喬山的視線,嬌嗔道:“不許看!”
不自覺地,嚴小沁的聲音越發甜膩,她卻不知如此模樣更是勾人心魄。
陳喬山頓時心頭一顫,他輕拂開眼前的素手,伸出手捧起近在咫尺的清麗俏臉,慢慢靠近。
嚴小沁仿佛受到驚嚇似的身子一僵,轉瞬原本清秀的俏臉就暈滿緋紅,更顯嬌艷欲滴,清澈如水的眼眸藏著絲慌亂,愣愣地任憑陳喬山慢慢地靠近自己。
良久,陳喬山才觸碰到她溫熱的唇,看著嚴小沁仿佛受驚似的閉上眼眸,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仿佛在訴說著她的不安與緊張。
陳喬山忍不住將嚴小沁環入懷抱,輕擁著眼前的佳人,用心感受著當前的美好。
在陳喬山面前,嚴小沁顯得很是稚嫩,絲毫不懂得配合的樂趣,只是被動地任憑施為。
良久,兩人才分開,嚴小沁羞意更甚,根本不敢抬頭,只得臻首低垂把臉埋在他懷里。
陳喬山也不為已甚,只是輕輕擁著她,感受著當前寧靜的氣氛。
好半晌,嚴小沁才稍微緩過來點,她忍不住伸手在陳喬山腰間輕掐了下,可惜一絲力道也無。
“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一聲輕聲的呢喃響起,打破了當前曖昧的氛圍。
“我會一直對你好的!”一個堅定的回答,讓初嘗親密滋味的女孩心安了幾分。
“一直是到什么時候?”她又嬌憨地問道。
“應該會很久吧!”
女孩明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又在他腰間掐了一記,力道也重了幾分。
“一直就是永遠,直到你厭倦的那天。”
她不在說話,只是伏在他胸前,感受著對方胸腔澎湃有力的跳動。
兩人保持著靜默,誰也沒再說話,就這么安靜相擁著站在初秋昏暗的夜空里。
突然,幾道耀眼地燈柱在遠處四處晃著,陡然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干嘛呢?”緊接著燈柱就集中照了過來。
兩人驀然驚醒,嚴小沁仿佛受到極大驚嚇似的,身子陡然抽搐了下,然后就迅速掙扎著離開他的懷抱。
陳喬山看得清楚,她本來清秀的俏臉都白了幾分,明顯被嚇得不輕,他心頭頓時升起一陣無名火。
他忍不住罵道:“照什么照?你說我們在干嘛?”
遠處幾個人聽到這邊的嚷嚷聲,很是不忿,“好小子,你有種,有本事你等著,看一會怎么收拾你!”說完,就看那幾個拿著電筒的身影加快了移動步伐。
陳喬山不傻,他知道對面過來的應該是校內巡邏的保安。
能當保安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被逮著還不知道怎么炮制自己呢,他大聲嚷嚷道:“孫子,你有種站那別動!”
話說完,陳喬山一把拉起嚴小沁的手,說道:“咱們快跑!”
他拉著嚴小沁向著不遠處光亮密集的地方跑去,他知道那里是宿舍區,人流密集,到了那就能擺脫了。
東拐西繞地總算是把保安甩掉了,兩人都氣喘吁吁地,想著剛才的情形,陳喬山忍住笑了起來。
嚴小沁俏臉又是一紅,忍不住白了陳喬山一眼,模樣煞是動人。
陳喬山笑道:“別擔心,剛才那是保安,躲他們我很有經驗。”
“你是挺有經驗的!”嚴小沁盯著陳喬山說道,眼里分明蘊含著別的意思。
陳喬山馬上就明白了,他昧著良心叫屈道:“我哪有什么經驗啊,都是在電腦上學的!”
嚴小沁白了他一眼,明顯不吃他這一套,“電腦還教你這些?”
陳喬山湊近她身邊,小聲調笑道:“教的可多了,回頭咱倆再慢慢研究!”頓了下,他又在嚴小沁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什么。
“陳喬山!”一聲清脆悅耳的嬌嗔伴隨著一陣慘呼聲傳來,接著又是一連聲的求饒聲,最終嬉鬧聲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樓群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