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雖然還未成年,但是被冊封太孫,一應歲祿從親王爵。
按照朱元璋制定的明朝宗室封爵制度,朱瞻基每年可領米五萬石,鈔二萬五千貫,錦四十匹,紵絲三百匹,紗、羅各百匹,絹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綿二千兩,鹽二百引,花千斤,皆歲支。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緞匹,歲給匠料,付王府自造。
除了這些,他還能配備一支三千到九千人的衛隊,不過因為他未成年,加上還住在皇宮,所以朱棣雖然名義上將羽林左衛給了他,但是他并沒指揮權。
朱瞻基沒有單獨開府,自然也沒有什么開銷,這些錢根本都用不完。
他的農莊不大只有兩千畝,人卻不少,除了這六百人的幼軍,還有各種工匠近五百戶。
這些工匠也是歸朱瞻基私有,從建房子的工匠,木匠,織戶應有盡有。
靠這個農莊當然當然養不了這么多人,在距離皇宮不遠的句容,朱瞻基還有一座面積三萬畝的農莊。
這支幼軍,等于是他的俸祿單獨養起來的,操持所有生殺大權。
校場位于村子北側山腳,再往北就是朱元璋的明顯陵。
依托山勢,朱瞻基讓人修建了一個跟后世功能差不多的訓練場,除了沒有鋼管,大部分器具都是原木制作,訓練功能與他曾經在非洲建設的訓練基地差不多。
朱瞻基驅馬直接來到了校場的閱兵臺,一個多月前,朱棣就是在這里檢閱了這甲字連兩百人的訓練,同意了將他們作為斥候帶到草原上。
可是沒想到,這還沒有出發,就有了逃兵。
幼軍一共有三個連,合成了一個營,除了負責甲字連的張鳳山還跟在后面,負責乙字連和丙子連的武老四與常福良此時都迎了過來,有些心虛地看著沉著臉的朱瞻基單膝跪拜。
“微臣武老四,常福良拜見殿下。”
“起身,營長陳禮何在?”朱瞻基翻身下馬,長隨李亮親自過來將馬牽到了一邊。
聽到朱瞻基語氣還算平靜,兩人長舒了一口氣。武老四回稟:“營長今日去往句容運送年貨,想必要明日才能回來。”
朱瞻基也知道這種事怪不到他們這些人身上,人一上百,千奇百怪。一個人一種想法,在沒有經歷各種考驗之前,恐怕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就像有些人總是幻想著成為大英雄,但是面對酷刑,恐怕比誰的骨頭都軟。
有些人猶如一個面團,誰都能欺負幾下,但是在大義前面,卻比誰都堅強。
朱瞻基笑罵了一句:“這種事還要他親自過去?我看他是饞酒了吧!”
陳禮好酒,幼軍營不能喝酒,他經常喜歡在村子里的工匠家喝酒。去句容運年貨,那里村子的人肯定會好好招待他一番。
兩人賠笑應是,看到后面被押送進來的元方,一個個臉上又露出了狠厲的神色。“此人在訓練中還算勤力,卻不曾想是個軟骨頭。”
“鳴鼓集結,孤要親自審判此人。”
朱瞻基很少自稱孤,用這個字的時候,也就代表這一刻他是以太孫名譽在說話了。
常福良賠笑說道:“乙字連去攀紫金山了,召回還需時刻,請殿下進屋稍事休息。”
“不用,有一人算一人,不需全部到場。孤就在這里等著。”
武老四聽到朱瞻基這樣說,也不敢再勸,親自跑到了點將臺的大鼓旁,拎起鼓槌,以兩短一長的節奏敲響了大鼓。
原本還在訓練的甲字連和年齡更小的丙子連,很快就集結完畢,所有人整整齊齊地按照身高站在了閱兵臺前。
朱瞻基站在臺上,大手一揮,李亮立即大喊:“帶逃兵元方。”
臺下只有三百多人,寂靜無聲,今天倒是不用其他太監傳聲了。
元方身上的繩索已經被解開,被兩個士兵押了上來,跪在了臺下士兵與朱瞻基之間。
這個時候張鳳山也一把扯開了訓練的常服,露出了結實的胸膛。他三下兩下脫掉了上衣,光著上半身跪了下來。大聲喊道:“末將督軍不嚴,請殿下責罰。”
朱瞻基瞥了他一眼,嚇的他不敢對視,低頭伏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用這樣的行動,他的內心里恐怕還是想要救元方。畢竟這些人這三年來都是他一直在待,也有了感情。
不過,他也不知道朱瞻基會怎么懲罰元方,只希望自己也出來認錯,能讓朱瞻基有一點憐憫。
朱瞻基沒有理他,盯著臺下的元方說道:“元方抬起頭來。”
元方低垂的腦袋抬了起來,旋即又趴了下去。“罪民元方畏罪潛逃,請殿下責罰。”
朱瞻基說道:“甲字連成于永樂八年,你也是那一年被張營副從濟養院挑選出來入孤門下,可是?”
“是!”
“你可記得入門之時的誓言?可記得幼軍之誓?可記得誰為你們請夫子教識字?可記得你這幾年享受著的富貴榮華?幼軍之生活可曾有克扣?你知否為養你一人,需要十個勞力在土地里掙食?難道我這幾年耗費無數銀兩,只為了養出一只白眼狼?”
元方跪伏在地,大哭:“罪民片刻不敢或忘,只是罪民三代單傳,不能在罪民這里斷了根……”
朱瞻基冷笑說道:“好一個借口!孤問你,既然有如此擔憂,你可曾向隊副匯報?可曾向孤陳情?難道你以為孤就沒有憐憫之心?只怕你不是因三代單傳,只是貪生怕死而已吧!”
還不滿十六周歲朱瞻基還在發育,這個時候剛好是個公鴨嗓。此時大聲質問,卻又壓抑著聲音,讓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殺氣。
他抬頭大聲向眾人問道:“入門之誓可還記得?”
臺下眾人齊聲回應:“入太孫門,養我成人。生為太孫,死為太孫。”
“幼軍軍訓為何?”
“揚我華夏,驅逐韃虜,鐵血幼軍,匡扶大明。”
朱瞻基又看向跪在臺下的元方說道:“從入我門下之日起,你就不再是民,而是兵。吃了三年兵飯,你現在卻自陳是民。你這是將我教你的學問拿來偷奸耍滑啊!可惜啊可惜!你的聰明沒有用對地方……”
元方突然抬起頭來,瞪著朱瞻基說道:“殿下,我只是吃了你三年供養,我賠,我給你干一輩子來賠!”
“晚了!”
元方一聽,突然站起身來,就向外跑。
眾人還沒有來得及行動,朱瞻基腳下一蹬,就從臺上飛了下去。身在空中,就已經抽出了腰間的橫刀。
元方全力想要逃離這里,他不想死,他還要傳宗接代。
可是隨即他就發現,這個世界一下子就變的顛覆了起來,大地一下子仿佛立了起來,讓他重重砸了上去。
在幾百人的目光中,朱瞻基從臺上躍下,一刀就從背后斬掉了元方的腦袋。他的身體還在向前奔跑,沖天的血柱從胸腔里噴出了足有一丈高。
而他的腦袋,卻一下子滾出去了幾丈遠,落在了丙子營隊伍之中。
一幫十五六歲的孩子們被這個腦袋嚇的擠作一團,一些人嘔吐了起來,一些人嚇的褲子都尿濕了,大部分人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但是大多也是被嚇傻了。
不要說他們,就是那一幫太監和羽林左衛的一幫隨從,也都驚訝地看著朱瞻基,沒有想到才十六歲的朱瞻基竟然親手取了元方的腦袋。
這是殺人啊,可不是殺一只雞。
無頭的尸體還在地上抽搐,那從胸腔里流出來的熱血遇到冷空氣,還形成了一陣霧氣。
有幾個前排的士兵因為正處于元方奔跑的方向,所以身上也被噴到了不少血點,幾乎都在干嘔著。
朱瞻基右手拎著還沾有血跡的橫刀,走進了人群中。在元方的腦袋前面站定,左手拎著發髻,撿起了腦袋。
李亮嚇的連忙跑了過來。“殿下,殿下,這種齷齪事讓我們來干。”
朱瞻基看著他的臉都嚇白了,卻硬著頭皮的樣子,隨手就將腦袋丟在了他的懷里。
他下意識伸手一接,接著卻以更快地速度丟了出去,也跑到了一邊嘔吐了起來。
朱瞻基依舊沉著臉,卻也忍不住暗自一笑,轉身走到了隊伍前面的張鳳山,常福良他們面前。
“將今日之事經過寫出來張貼于榜,讓所有人都知道逃兵的下場。還有,你們挨個摸清所有人的心思和特長,年前這段時間,不需要訓練了,我需要知道每一個人心里想什么。”
三人躬身應道:“是!”
這些士兵的心理素質太差,現在的士氣肯定有些低落。
但是在溫室里養出來的花肯定受不了外面的風吹雨打,一些行動必須要抓緊部署了。
重新走上了閱兵臺,朱瞻基大聲說道:“列隊!”
所有人都趕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這一刻,沒有一個人不怕朱瞻基再拿自己殺雞駭猴。
李亮吐完了以后,還記得剛才的任務。拿著一塊手絹,又到人群里將腦袋撿了起來,哆哆嗦嗦地站在臺下的前方,不知道要拿腦袋怎么辦。
“將尸首就放這里暴尸三日,三日后入土。讓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逃兵的下場。幼軍需要的是敢跟敵人拼命的勇士,想要榮華富貴,就要拿命來拼!貪生怕死,莫入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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