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座射擊訓練館中,李戴站在50米步槍的射擊臺前,而靶紙也換成了一張白紙,中間涂黑了一個和硬幣一樣大小的圈圈。
負責這個案子的法官、陪審團成員、檢控官尼克瑞斯,以及公證處的人員全都到場。
威爾弗里德手里拿著一枚硬幣,在靶紙中心的黑色圈圈的位置比劃了一下,而后開口說道:“諸位,這就是我們今天使用的靶紙,中間涂成黑色的圈圈恰好好我手中的硬幣一樣大,各位對我們使用這種靶紙進行測試沒有異議吧?”
并沒有人對靶紙提出質疑,威爾弗里德又拿出一把比賽用的氣步槍,隨后對公證員說道:“這是一把比賽專用步槍,公證員先生,請你檢查一下這把槍。”
公證員接過槍,仔細的看了一番,然后將槍還給威爾弗里德,同時說道:“這把槍沒有問題。”
“我事先說明一下,這把槍上的瞄具,是不具備放大功能的,也就是說通過瞄具所看到的,和實物大小一樣。公證員先生,我說的沒錯吧。”威爾弗里德望向公證員。
“是這個樣子的。”公證員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既然這樣的話,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了。”威爾弗里德將槍交到李戴的手上。
陪審團的成員們全都望向了50米外的槍靶,希望可以親眼目睹李戴能否擊中靶紙中心的那個黑點,但是讓他們失望的是這個距離上,他們雖然能夠看到靶紙,但是卻壓根就看不到靶紙上那硬幣大小的黑色圈圈。
“你能看清槍靶么?”
“我只能看到遠處有這么一張靶紙,但是靶紙上有什么東西,完全看不到。”
“我也是這樣。隔著50米的距離,一枚硬幣大小,我連看都看不到,更別說是擊中了。”
“我早就覺得,50米擊中一枚硬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覺得那個被告根本就做不到。”
“可他要是真的做不到,又怎么會主動提出來呢?我倒是覺得他能做到。”
“如果他真的能夠在這個距離上擊中目標,那么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槍法真的非常的準。”
陪審團的成員們小聲的討論著,而尼克瑞斯的臉色則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這么遠的距離,根本就看不清楚靶紙上的目標,而且那把槍的瞄具也不具備放大的功能,他根本就不可能擊中。”
李戴則顯得很平靜,他又一次使用了亞當霍利的復制卡,獲得了霍利七成的實力。
五十米外的一個硬幣,在尋常人眼中,根本就是無法發現的目標,但是以職業射擊運動員的角度看,靶紙上的黑色圈圈大概相當于是比賽里9環的大小。如果是在正式的比賽中,打出一個9環的成績,對于運動員來說甚至可以算是不及格的成績,所以9環對于職業射擊運動員來說可以算是最低的標準。
亞當霍利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射擊運動員,即便是只拿出七成的實力,也足以比得上普通奧運會級的運動員,打個九環還是毫無壓力的。
只見李戴舉起槍,瞄準了遠處的槍靶,然后扣動了扳機。
比賽用的氣步槍并沒有真槍那種火藥爆炸的聲音,它的聲音很清脆,也很容易辨識。當李戴開槍以后,人們的目光又集中到了槍靶上。
“打中了么?”
“不知道,這么遠的距離,怎么可能看的清楚。”
李戴向射擊館的工作人員示意,工作人員按動按鈕,那張靶紙沿著滾輪滑了過來。靶紙到了近前大家才看清楚,靶紙中心畫的那個黑色圈圈上,有一個很明顯的破洞。
“我的天哪,打中了,真的打中了!”
“那么遠的距離,我們連看都看不清楚,他竟然打中了。”
“這家伙是怎么瞄準的,他長的是鷹眼么?”
陪審團中有人驚呼起來。
尼克瑞斯的表情也在這一刻凝固起來,這么遠的距離,李戴竟然一槍命中,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過尼克瑞斯馬上讓自己平靜下來,他開口說道:“只是一槍命中而已,不能排除巧合的可能性。”
李戴仿佛早就想到了瑞斯會有這種說辭,他對旁邊的工作人員說:“換一張新的靶紙,我再打一槍。”
工作人員立刻更換了一張新的靶紙,隨后按動按鈕,將靶紙送到50米外,隨后李戴再次瞄準,開槍。
滾軸的聲音響起,第二張靶紙也出現在眾人眼前,中間黑色圈圈里的槍眼依舊很醒目。
“又打中了,連續兩次都擊中的話,應該不是巧合吧?”一名陪審員輕聲說道,旁邊其他幾位陪審員也很贊同的點起了頭。
瑞斯的臉色變得難堪起來,他剛剛說著可能是巧合,就慘遭打臉。
不過瑞斯可沒有那么輕易的服輸,他還要找其他的借口來辯駁。
李戴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直接沖著那名靶場的工作人員說道:“再換一張新靶紙!”
第三張靶紙出現在眾人面前,經過了前面兩槍的射擊,李戴也調整了自己的準頭,這一次的槍眼已經靠近了靶紙上黑色小圈圈的中心位置,如果換成是50米步槍比賽的槍靶,鐵定是一個10環的成績。
“這幾乎是中心位置吧?這么遠的距離,竟然能夠命中靶紙的中心位置,不可思議!”
“被告沒有吹牛,我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個神槍手。”
“我覺得特種部隊里的狙擊手也不過如此了吧?”
“不,我倒是覺得狙擊手都不一定有這么厲害,狙擊步槍是有瞄準鏡的,而剛才被告代理律師不是說過了么,那把氣步槍的瞄具沒有任何放大的功能,他完全靠肉眼進行瞄準。”
“不僅僅是眼神好,他瞄準的動作也必須很精準才行,50米的距離,手臂只要稍微動一點點,就會造成很大的偏差。”
這些談論聲落入到尼克瑞斯的耳中,讓他覺得格外的刺耳。
然而第三槍并不是結束,李戴示意射擊館的工作人員,換上第四張靶紙,隨后李戴穩穩的命中。
緊接著是第五槍、第六槍、第七槍……
李戴一共打了十槍,槍槍命中靶紙上黑色圈圈的位置、
而旁邊觀看的法官和陪審團成員們,也從震驚變得習以為常。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都覺得,五十米外命中一枚硬幣,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然而當李戴每一槍都能命中后,他們漸漸也開始習慣起來。
十槍之后,李戴沒有繼續射擊,威爾弗里德律師則將一沓靶紙展現在眾人面前。
“各位,我想大家都已經看到了,我的當事人的確是有能力在50米的距離上擊中一枚硬幣,各位應該不會再質疑,我當事人槍法的準確性了吧?”威爾弗里德開口問道。
陪審團的成員們紛紛點起了頭,他們顯然是認可了李戴的槍法。
唯一不想承認這個結果的,就只有尼克瑞斯。
一旦他承認了李戴槍法的準確性,也就說明李戴有能力只擊中加德納的腿部,而不會擊中加德納身上的要害位置,而這也就意味著李戴不具備謀殺的動機和可能性,他繼續控告李戴一級謀殺,也就失去了依據。
“那么遠的距離,我都看不到,他卻能擊中目標,會不會是那把槍被動過手腳?可是公證員已經檢查過了,按說他手中那把氣步槍是不可能有問題的。”
尼克瑞斯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突然開口說道:“等一下,我要檢查一下那把氣步槍!”
瑞斯覺得,還是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即便他所期望的那種可能性幾乎是不存在的。
“沒有問題。”威爾弗里德律師拿過氣步槍,親手遞到瑞斯的手上。
旁邊的那位公證員表情則是陰沉下來,而且用一種敵意的目光望著尼克瑞斯。
在此之前,公證員親手檢查過那把氣步槍,而如今尼克瑞斯要求親自再檢查一遍,無疑是在打臉公證員,這仿佛是在質疑公證員和被告串通一氣故意造假,公證員自然會對瑞斯產生敵意。
瑞斯拿著氣步槍擺弄了一番,還使者瞄準了遠處的槍靶,來確認氣步槍上的瞄具到底有沒有放大的功能。
威爾弗里德律師也在這時突然發話:“我看不如這樣吧,瑞斯檢控官,你也試著開幾槍?”
威爾弗里德說著,讓射擊館的工作人員再次更換了一個新的槍靶。
瑞斯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上了射擊臺前,他舉起氣步槍,然后瞄準了前方的槍靶。
作為一個知名的檢控官,瑞斯的槍法還是很不錯的,這倒不是以為做檢控官需要考核槍法,而是作為檢控官要經常將一個個嫌疑犯送入到監獄當中,這種得罪人的活是可能遭到嫌疑犯或者嫌疑犯家屬打擊報復的。而美國又是一個槍支泛濫的國家,說不準某一天,某個被瑞斯送進過監獄的人就會提著一把槍來報復他,所以瑞斯自己也練就了一套很不錯的槍法,便于自己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自保。
然而此時瑞斯卻發現,自己那水平還算是不錯的槍法,卻絲毫沒有用處。那一張靶紙放在五十米之外,只是瑞斯眼中一個可以捕捉到的目標而已,至于靶紙上和硬幣一樣大的黑色圈圈,瑞斯根本就看不到。
“該死,根本就看不到那個黑色的圈圈嘛,看不到怎么去瞄準?怎么去開槍?那個李戴究竟是怎么擊中的!”瑞斯心中開始吐槽起來。
瑞斯微微移動自己的雙臂,想要盡可能的瞄準目標,可是他卻發現,在這個距離上,他的手臂只要稍微動一點點,在槍靶上就會是一個距離很大的偏移,甚至有可能直接脫靶。
時間一秒秒的流失,瑞斯一直在瞄準,可越是想瞄準,他的手臂就越是晃動的厲害。
三分鐘過去了,瑞斯還是沒有開槍。
“瑞斯檢控官,法官和陪審員的時間都很寶貴,請你快一些好么?”威爾弗里德故意催促道。
“我需要時間來瞄準!剛才被告不也是精確瞄準后才開槍的么?”瑞斯開口反駁道。
“但是我的當事人只瞄準了一分多鐘,而你瞄準的時間已經超過三分鐘了。而且我覺得,就算是再給你三分鐘,你恐怕也無法完成瞄準,你總不能讓我們這么多人無限的等待下去吧?”威爾弗里德故意在用言語刺激瑞斯。
瑞斯也知道威爾弗里德是在刺激自己,他沒有理會對方,而是繼續舉槍瞄準槍靶。
終于,瑞斯扣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后,瑞斯一臉期待的望向了槍靶,他是很希望自己也可以命中目標的,然而這個距離,他根本就看不清楚靶紙。
射擊館的工作人員按動按鈕,滾輪將靶紙推到了眾人面前,那靶紙上面空空如也,連個小洞都沒有。
瑞斯的這一槍脫靶了。
“瑞斯檢控官,我建議你還是連續開幾槍,這樣說不定可以打在靶紙上。”威爾弗里德一臉得意的嘲諷道。
瑞斯的表情非常不自然,好在那位法官站了出來,開口問道:“瑞斯檢控官,經過你的檢查后,這把槍有問題么?”
法官的問題化解了瑞斯的尷尬,瑞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把槍沒有問題。”
“那也就是說,我的當事人已經證明了,他的槍法很準。我想現場的各位都認可這個結果吧?”威爾弗里德馬上問道,而他的眼睛卻望向了瑞斯。
法官和陪審團顯然都已經認可了這個結果,現在就等著瑞斯這位檢控官點頭了。
其實有公證人員在現場,瑞斯即便是想要否定,法庭那一關也過不了。而面對事實,瑞斯無奈的點了點頭,用一種低沉的聲音承認到:“是的,被告的槍法很準。”
威爾弗里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隨后他從助手那里拿過公文包,然后從里面掏出了一份文件,接著說道:“我手中的這一份是我的當事人的心理評估報告,這份報告是由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心理研究所出具的,心理評估報告的結果顯示,我的當事人并沒有暴力傾向。也就是說檢控官認為我的當事人具有暴力傾向是完全不成立的。稍后,我會將這份報告作為證據呈上法庭。”
看著威爾弗里德手中的那份心理評估報告,尼克瑞斯的表情愈加頹喪起來,心中更是哇涼哇涼的,他知道自己指控李戴一級謀殺的依據已經一條條的被反駁,想要再控告李戴一級謀殺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而現在這種情況,即便是尼克瑞斯改為控告李戴故意傷害,想要給李戴成功定罪的幾率也不大。控辯雙方經過之前的交鋒,陪審員顯然是更偏向于李戴了,而如果瑞斯繼續控告李戴故意傷害的話,反倒是會讓陪審團覺得瑞斯是在故意找茬,他們會同情李戴,在做出判決的時候也會更偏向于李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