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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拔腿就跑,回頭撞上了還在往前沖的人,又把這種驚慌的情緒傳遞給別人。
很多人聽到義師那里傳來了急促的鼓聲,還有那讓人驚恐的整齊的踏步聲。
三個連隊的矛手,一個連隊的火槍手,按照命令同時發動了沖擊。
越人本來已亂,這時候的沖擊哪怕人數不多,一樣可以造成鋪天蓋地的氣勢。
庶輕王高喊一聲,本連隊的火槍手扔掉了火槍,從腰間摸出短劍,跟隨在兩個矛手連隊的中央,朝著已經潰散的越人沖擊過去。
越人已無戰心,這四個連隊的任務就是趁著越人的混亂沖入陣中,讓越人不斷潰退再無集結的機會。
火槍已經沒用。
所能用的,只有匕首和短劍,或有一些人拾起了越人扔下的矛。
四個連隊,不過區區六百人,可對面的越人已經潰敗,這六百人追著向后奔逃的三千多人,如猛虎入羊群。
追的越堅決,越人就完全沒有集結的機會。
集結需要貴族,可貴族都已經在逃,誰又會站出來集結隊伍呢?一個小小的徒卒,何必有這樣的能力?有何必有這樣的心思?誰跑得快,誰就贏了死亡,那些貴族進攻的時候有武藝,可跑起來的時候大家還不是一樣,未必就跑不過貴族。
集結需要空間,否則亂成一團,彼此都不認識,又怎么可能重新列陣?不列陣亂作一團,又如何能夠廝殺?
沖出去的四個義師的連隊,很清楚自己的任務,庶輕王扔掉了火槍之后,很快就殺死了一個越人,從背后刺向了一個正在逃跑的越人的后心。
三個連隊的矛手還保持著最基本的陣型,開始小跑追擊,但陣型也開始散亂,不過這不重要了,只要沖下去,越人就無反擊的機會。
這四個連隊沖出去之后,隱藏在他們身后的十五門炮立刻開始調整方向,原本被己方士兵阻礙的視線完全空出,正可以參與正面的戰斗。
而第七旅剩余的六個連,在確信右側的威脅已經解除后,迅速整隊,開始轉向,朝著戰斗最激烈的正面包了過去。
正面的戰斗,比起右側的一擊決勝要慘烈的多,也焦灼的多。
越人先集中了弓手,和這邊的炮和火槍兵對射,弓手并沒有占到便宜,義師也損失了不少。
隨后越人的一些囚徒便發動了沖擊,被火槍打了一輪之后,稀稀落落,和結陣的矛手們廝殺在了一起。
精銳的君子軍也已經加入了戰斗,他們憑借自小脫產訓練的一身本事,是越軍中的絕對精銳和主力。
只不過,他們面臨的義師,卻也有很多進行過三年脫產訓練的人,密集的矛陣只要隊形不散,很難沖進去。
義師的火槍手已經沒有齊射的機會了。
前排的,抽出了短劍參與到矛手的戰斗中,后面補替的矛手連隊也在阻塞那些缺口。
后排的,則撤到后面,繼續裝填,隨意開火。
猛沖過來的越人,就像是漫漲的秋水。義師的軍陣,就像是一道堤壩。看上去似乎水只要再大一些,就能夠漫過堤壩,至少能夠看到勝利的希望。
越王翳對于義師的頑強也有了新的認識,更加確信自己選中的這隊人就是義師中可以機動野戰的精銳。
現在雙方混戰在一起,越王翳也觀察了義師左翼和中軍的動靜,看起來義師的左翼和中軍也在準備朝這邊支援。
只不過動起來的速度,實在是太慢,越王翳覺得自己判斷的沒錯,義師的左翼和中軍防守有余和進攻不足。
義師最左翼的那個旅級方陣,確實在挪動,緩慢向前。可在越王翳的眼中,那個大方陣挪動的速度,就像是陸地上的烏龜,按照這個速度,挪動到這里天就要黑了。
天黑之前,當然要結束戰斗,天一黑雙方都打不了,而如果天黑之前還不能吃下眼前的墨家義師,越王翳也明白這仗就不用打了。
可眼前這支義師精銳的能戰程度,實在是讓越王翳感慨又艷羨。
以往數次的戰爭,只要君子軍開始沖擊搏殺,對手往往頃刻潰散,罕有意外。
而現在,自己集中了兩萬余人,對面看起來也就是七八千人,但就是這樣,居然還沒有選擇結陣死守,而是用了詭計主動出擊,再一次打崩了自己派去包抄的左翼。
越王翳看著左翼正在潰散的逃兵,心中大罵。
左翼本來是包抄義師的右側的,卻不想被一支偏師打敗,不但沒有包抄到敵人,反而被義師威脅到了自己的左翼。
戰場本來就被義師選定的過于狹窄,根本無法全部展開,或者因為兩個支撐點的猥瑣,開局就想著進攻的越人也無寬正面展開的必要弄出一萬余人在堡壘的左側展開,毫無意義,繞不開堡壘不能突擊義師側后,也加入不了正面的戰斗,等于是死的。
之前戰斗中義師出現的騎兵,越王翳心中一直提防。
再加上剛才那十五門炮忽然露出,一次打崩了現今的左翼,越王翳一直擔心義師的那些騎馬的士卒隱藏在什么地方,等待機會給自己全力一擊,所以他的身邊依舊護衛了不少人。
墨家有前科,有商丘城下以數百死士突襲楚王的前科,所以越王翳擔心那些騎兵就是在等機會突襲自己。
他身邊還留下了兩千君子軍精銳,以及不少的徒卒教士,一直不動。
現在左翼再次崩潰,越王翳卻不敢動身邊的精銳,而是命令寺區率領兩千徒卒教士加入左翼的戰斗。
忽然露出的十五門火炮,和第七旅剩余的六個連隊,給越王翳帶來的極大的壓力。
他實在沒想到己方人數占優的情況下,這一支義師依舊敢于行險,主動反擊以詭計陰謀打崩了自己的左翼后,派了數百人追擊,剩余的由包抄的態勢。
至于那些潰兵,越王翳已經沒有心思和精力去管了,現在就是在拼時間,拼這一支義師的主力什么時候崩潰。
看上去,似乎真的已經搖搖欲墜,但左翼的戰局又帶來了太多的轉機,那十五門和那九百人一旦包抄過來,勝負尚未可知。
而第七旅這邊,六指和旅帥很明確自己的任務和優勢。
越人的陣型需要空間維持,越人左翼再次被打崩,派出了六百人追擊使之不能重新集結,這樣越人的側翼就暴露出來。
剩余的六個連隊整隊之后,配合那十五門火炮包抄越人的側翼,就等于給正面減輕壓力。
想要靠這九百人打敗越人的主力不可能,但這九百人卻能嚴重降低越人的戰力。
戰場需要空間,就算越人有十萬人,在兩翼不能展開的情況下,正面只能擠下來和義師人數差不多的士卒。
左翼不崩,越人可以展開的部隊就越多,義師的局面就越難看。
而左翼崩潰,第七旅包過去,越人側翼受到威脅的同時,只能把原本就有限的戰場空間再擠壓出一個對抗第七旅這九百人的地方。
擠壓的越狠,越人的陣型就越難維持,施展不開。向右展開,右邊又是義師的中軍所在,也沒有空間。
現在第七旅的任務,就是掩護這十五門炮,利用還成建制的火槍手優勢,和足夠的距離空間,給越人的左翼造成最大的恐慌,擠壓越人的空間。
于是六個連隊重新整隊之后,迅速從側面壓向了越人,利用己方的機動速度優勢,逼得越人無法做出繼續在左翼展開的變動。
越王翳擔心那五百騎兵的存在,不敢再讓陣線繼續向左展開,因為原本的左翼已經崩盤,己方再往左翼展開,那么到處都是漏洞,很可能被義師的騎兵繞后沖擊。
同時寺區的那兩千人,如果繼續相左機動,需要的時間太多。戰場已經亂了,徒卒的機動性和義師那些人差的太遠,真要是繞到左邊繼續威脅,說不定要半個時辰時間,半個時辰誰知道會出現什么意外。
與其這樣,不如維持現有的戰場空間,寺區的那兩千人也不繼續向左運動繼續制造側翼,而是直接加入到中間的戰場,頂住第七旅的九百人。
否則機動到左翼重新展開,相當于半個時辰的時間內,義師的那九百人可以直接加入戰場,而寺區的那兩千人在半個時辰之內等同于不存在。
原本已經很密集的戰場,隨著寺區這兩千人的加入,更加的密集,可越人的戰陣不是義師矛陣那樣密集的陣型,雙方軍陣的套路完全不同。
持劍持盾的,需要矛手兩倍的空間才能施展,真要是被壓成人貼人,很難發揮出全部的優勢。
但現在越王翳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寄希望于快點把這一支義師消滅掉,趕緊撤出戰場,日后再慢慢圍城。
六指和旅帥指揮著第七旅的六個連已經接近到了越人中軍的左側,但卻沒有立刻展開肉搏,而是命令火槍手排成五排,采用輪序射擊的方式,用火力進行打擊。
因為這幾個加強了火槍手的旅在改動之初,在六指被派到第七旅做旅代表的時候,適就給他講過:這幾個旅,靠的是火槍殺人,而矛手只是為了掩護火槍手而存在的。
現在隨著三個矛手連隊去追擊越人左翼的潰兵,第七旅剩余這些建制中火槍手和矛手的比例已經達到了一比一,抵近沖進肉搏全無優勢。
于是,在距離越人五十步的地方,第七旅的六個連隊停下腳步,火槍手開始依次射擊。
那十五門轉向的火炮,也開始轟擊越人被擠壓的越發密集的中軍。
只不過,戰場正面的情況對義師也頗多不利,正面的火槍手半數都在持短劍格斗掩護矛手的邊側,剩下的也只是撤到后面自由亂射,戰線已經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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