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要看看袁隗等人計劃落空后的嘴臉,誰知幾人淡定的不像話,讓何進有種自討沒趣的感覺,遂不再理會,徑直上殿,做悲痛狀道:“昨夜陛下于長樂宮駕崩,實乃我大漢之殤!”
“陛下”
一群大臣聞言,一個個悲天嗆地,涕淚橫流,甚至袁隗在那里哭的暈倒在地,饒是何進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被這一幕弄得有些很不自在,尤其是昏倒過去的袁隗,要不是知道劉宏的死跟他有密切關系,何進幾乎相信了他是漢室忠臣,原本到嘴的話,也只能尷尬的咽回去,相等眾人哭的差不多了再說。
只是一刻鐘過去了,這幫大臣的哭聲不但沒有歇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何進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輕咳一聲,哭嚎之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大了一些,何進不得不重重的咳了一聲,一群大臣才漸漸止住了一些。
“陛下駕崩,我等心中哀痛自不必說,今日召集諸公前來,一來是要與諸位商議陛下之葬禮,二來么……”
何進目光在滿朝臣公身上掃過,沉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天下正值動亂之際,天子之位更不該空懸,進召諸位臣公前來,就是希望與諸位臣公商議由何人繼承這大漢帝位?”
群臣聞言,漸漸止息了聲音,沒人說話,畢竟這個時候通常是要站隊了,錯一步,代表著日后的前程。
袁紹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已經昏倒在地的袁隗,袁隗這一昏倒,士人階層的決定就落在他身上了,雖然官位不夠,但此刻朝堂之上,除了袁隗之外,他就是袁家的代表,這個時候他的表態是十分重要的。
“大將軍!”斟酌片刻后,袁紹上前一步躬身道:“臣以為,協王子聰慧,然年歲太幼,恐難當大任,辯王子天性純良,有仁主之風,更是嫡長,自古有立長不立幼之說,是以這天子之位,當由辯王子繼承。”
何進聞言,詫異的看了袁紹一眼,這與那戲志才所說,不太一樣吶!
“臣附議!”王允緊跟著上前一步躬身道。
“臣附議!”隨著袁紹、王允相繼表態,陸陸續續的有大臣站出來附議,其實以如今朝堂形勢,誰做皇帝意義不大,無論是劉辯還是劉協,登基后都難逃被掌控的命運,區別只在于被誰掌控。
劉辯自不必說,一旦登基,何進的權勢將膨脹到極致,沒了劉宏制約,新帝又是他外甥,宮中還有何后從旁策應,在今后數年的時間里,何進的地位將無人可以撼動。
若是立劉協為帝,那就不痛了,劉協為了對抗何進,也會跟士人站在一起,形成分庭抗禮之勢,許多人一開始都以為袁家會擁護劉協登基,只是拋開袁紹等少數幾人之外,任誰都想不到袁家會在這件事情上妥協,也有反應快的想到之前何進所說收攏新軍之事,如今這西園新軍,已經落入何進手中,加上葉昭率部離開洛陽,這洛陽城兵馬幾乎都歸何進一人掌握,袁紹等人顯然是知道事不可為,所以倒了風向。
只是就如袁紹所慮一般,他終究不是袁隗,在這朝堂上,雖然可以代表袁家,卻終究沒有袁隗那種一呼百應的號召力,不少人沒有盲目跟風,而是選擇了沉默觀望,不過即便如此,朝中大半人支持,擁立劉辯登基已經可以說是是眾望所歸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天子駕崩,自古以來就有一套流程,按部就班就行了,兩日后,劉辯就在何后與何進的簇擁下,登基稱帝,改元光熹。
“事情就是如此。”虎牢關,葉昭的臨時府邸里,張月將這些時日以來發生的事情跟葉昭詳細的說了一遍。
“這袁隗倒是果決,見勢不妙,立刻調頭。”葉昭示意張月退下之后,看向身旁的戲志才笑道:“如今這洛陽城中,已是何進一家獨大,看來,我亦該抽身離去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主公如今想抽身,怕是那袁隗不會答應。”戲志才看著葉昭搖頭笑道。
“嘿”葉昭有些無奈搖頭笑道:“公主已經被秘密送去河內,他們若想繼續玩兒下去,本將軍倒是不介意將這天下攪的更亂一些。”
戲志才沉默的點點頭,眼下隨著劉宏的倒下,漢室江山已經再難恢復,此時將局勢攪亂,葉昭才好趁勢而起:“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如今大將軍已然權傾朝野,主公若在此時能夠再添一把火,則何進敗亡之日不遠矣!”
“正有此意。”葉昭一拍手笑道。
何進蹦跶的也夠久了,最重要的是,這貨耳根子太軟,戲志才兩次幫他沉明厲害,但袁隗還是有辦法將他再次說服,如今自己手中掌握著令何進忌憚的東西,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被人攛掇的再次對付自己。
之前劉宏在時,需要何進牽制各方勢力,如今可沒這個必要了,這么一個不安定因素留著,就有些礙眼了,是時候將其除去了,不過這動手之人,卻不能是自己。
“志才,我想你再去一趟洛陽,告知何進,就說我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不適合再領兵,請他派人接手這衛尉以及司隸校尉之職,準我回鄉養病,這次,我卻要看看那袁隗老兒如何接招。”葉昭笑道。
“屬下這便去辦。”戲志才微微一笑,躬身告退。
“主公,真的要將這衛尉還有司隸校尉都交出去?”看戲志才離開,立于葉昭身后的管亥終于忍不住問道,之前兩人談話聽得他云里霧里,但最后的決定卻是聽明白了,有些擔憂道:“如此一來,我們手中可就沒有任何兵權了。”
“兵權我現在交出了嗎?”葉昭回頭看了管亥一眼,笑問道。
“還沒,不過這戲先生一去,那何進肯定派人來接手虎牢,到時我等該如何自處?”管亥不解道。
“有人不愿意我叫出兵全,定會從中阻攔,這一來二去……”葉昭站起來拍了拍管亥的肩膀笑道:“何進的命,差不多也該到頭了。”
管亥一臉茫然的看著葉昭離去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事實證明,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動腦子,葉昭如今已經放棄將自己這位老部下培養成文武雙全的人物了,能在武將一途有所建樹,就足夠了,其他的,葉昭真不奢望了。
三日后,洛陽,嘉德殿,早朝。
“啟稟陛下,虢亭侯聽聞先帝駕崩,這幾日憂思成疾,加上偶感了風寒,已然病倒,無法再擔負朝廷重任,是以派臣前來向陛下請辭,請陛下收回衛尉、司隸校尉以及河南尹之職,準許回鄉養病。”戲志才立于朝堂之上,對著劉辯躬身道。
“葉卿病了!?”劉辯聞言,忍不住驚呼道:“朕可派太醫前往問診。”
“陛下放心,已經請過名醫問診,此乃心病,因憂思成疾,藥石無效,需得靜養才是。”戲志才躬身道。
“葉卿乃父皇身前之忠臣,頗得父皇倚重,于朕也頗有恩義,如今父皇去了,已令朕悲痛萬分,若葉卿也……朕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劉辯有些難過道,雖然未真的拜葉昭為師,但若非葉昭,他此時恐怕就算坐在這里都會戰戰兢兢,從葉昭那里,當真學會不少,是以對葉昭也頗為親近,甚至親過他的舅舅何進。
何進皺了皺眉,躬身道:“陛下,既然虢亭侯病重,不如就依他所請,收回虢亭侯官職,加封其爵位令他回鄉修養,待他病好,再招他回朝不遲。”
葉昭識相,交回兵權,何進是十分滿意的,至于戲志才說葉昭因先皇駕崩憂思成疾,在見識過袁隗那日在朝堂之上的表演之后,何進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這……”劉辯有些不舍,卻也覺得何進所言有理,畢竟這也是葉昭自己的意思。
“陛下!”袁隗站出來,躬身道:“虢亭侯乃國之棟梁,其在位之日,無論為洛陽令還是為衛尉,都有不俗建樹,如今貿然收回其官職,一來虢亭侯乃因思念陛下,此時收回其官職,未免令天下人心寒,二來一時間,何處去找虢亭侯這等文武雙全之士,臣以為……可收回河/南尹之職,至于其他官職,可依舊令虢亭侯擔任,令其在虎牢關養病,洛陽有太醫院在側,若虢亭侯病情有惡化,也可及時派人前去救治。”
“太傅所言,亦有道理。”劉辯聞言,不禁贊同道,他對葉昭頗有親近,再加上葉昭還是他的姐夫,在劉辯心里,葉昭自然也算是自家人。
“衛尉,司隸校尉,皆乃洛陽要職,如今虢亭侯不知何時才能痊愈,這二部人馬豈非荒廢?”何進皺眉道。
“大將軍此言差矣……”
雖然在新帝的問題上,袁隗等人做出了妥協,但此刻一旦葉昭退走,司隸兵馬將盡數歸入何進手中,這一步卻絕不能讓,一時間,原本該算是仇敵,幾日前還恨不得殺死對方的袁隗,此刻卻是極力要保住葉昭官位,與何進據理力爭,一時間也爭不出個所以然來,讓朝堂上一眾知道雙方關系的人看的目瞪口呆,這不是應該調過來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