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閣在祠堂和四爺爺,老伯喝茶,老嬸在一邊作陪,身邊擺著一摞子書。
新書散發著淡淡的油墨香,是一套嶄新的《瓊林別藻》。
李君閣翻看著書籍:“不錯不錯,這書我拿我書房去放著。”
四爺爺都覺得有趣:“你就這么上進?這是給孩子看的。”
李君閣笑道:“對呀,就是留著給我孩子看的呀。”
四爺爺哈哈大笑:“挺好,想得周全!”
老伯給四爺爺倒茶:“文化廳首印十萬套,也不知道他們賣不賣得完。”
四爺爺說道:“懶得管,對了昨天那部歌舞劇相當不錯,你是準備將它在盤鰲鄉弄起來?”
李君閣說道:“不好弄,非專業演員拿不下來,專業的現在在蜀都繼續打磨,準備今年的匯報演出,不過整體版權我們集團已經打包了,慢慢來吧。”
“不過劇場那邊也沒閑著,現在在放著李家溝出產的幾部電影,還是有人看。”
四爺爺說道:“現在舞臺的聲光效果令人震驚,我們那個時候一般就是文工團,最頂級的就是《東方紅》了。”
李君閣趕緊搖手:“那怎么能比,總理親自擔任總導演,不像我們這個,總導演是個二不掛五的家伙。”
老伯說道:“現在村里熱議的就是獵戶那段是不是實有其事,這事情今天你給我交個底。”
老嬸也點頭:“就是,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那一段有點屠格涅夫筆下的味道,他的《獵人日記》,應該算是種田文的鼻祖了吧?”
李君閣大訝:“老嬸你還研究網絡文學?不夠我認為種田文應該是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你看種田文一般男主窮光蛋,開局一條狗,桃花源記里邊是男主窮光蛋,開局一條船;種田文一般有個空間金手指,桃花源記里邊有個空間小村子;種田文里邊一般沒什么勾心斗角矛盾沖突,桃花源記里邊也是好鄉情;然后種田文里邊有淡淡的裝逼,桃花源記里邊‘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是不是裝得夠清淡?”
老嬸被逗得直樂:“還真有點類似。”
李君閣繼續說道:“嗯,這就算黃金三章開局猛如虎,估計是書友們覺得咬口不喜歡,收定比雖然還可以,但是分類太冷門,加上書名趕走一波,古文再趕走一波,前期就裸奔沒推薦,后期均定也上不去,稿費都不夠五斗米,于是一言不合就切了當太監,轉頭弄田園詩去了……”
老伯聽得一臉懵逼:“皮娃你這都是哪門子切口?我怎么聽著亂七八糟的?”
老嬸笑得很開心:“這是網絡作者之間常用的話,屬于年輕人的世界,你就別參和了。”
李君閣笑道:“至于獵戶叔那段是不是和劇中情節重合,那是我根據李家溝的道聽途說加的改編。”
“反正獵戶叔被蛇咬,被苗嬸救,打通關,這三件事情是板上釘釘的,其它的,還不就是瞎編唄!”
四爺爺笑道:“當年大蘇考策論,題目是《刑賞忠厚之至論》,歐陽修是主考。里邊蘇東坡寫了句‘當堯之時,皋陶為士。將殺人,皋陶曰殺之,三。堯曰宥之,三。’”
“文章寫得好,歐陽修想定為第一,可小考官梅堯臣覺得有古怪,這論據自己沒聽過,一問歐陽修,歐陽修也沒聽過。”
“兩人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把哪本書看漏了,歐陽修又懷疑這篇文章是自己門下曾鞏所作,于是給他定了個第二。”
“后來歐陽修問蘇東坡,你這個‘三殺三宥’的破典故是哪本書上說的?蘇東坡給了個無厘頭的答案——《三國志孔融傳》。”
“歐陽修回去查了一遍《三國志》,又把蘇東坡叫去,說你這個大騙子,來來來《孔融傳》里哪里說過這話,你給我找出來!”
“蘇東坡說:‘《孔融傳》里邊有記載啊,孔融有天跟曹操聊天,說當年武王曾經把妲己賜給了周公。曹操就好奇問這是哪本書里講的?孔融你不是將袁熙的老婆賜給曹丕嗎,所以‘以今日之事觀之,意其如此。’我這‘三殺三宥’,可不就是‘意其如此’嗎?’”
老伯哈哈大笑:“看來皮娃寫劇本的時候,那也是‘意其如此’!”
李君閣赧笑道:“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反正我沒落實名,獵戶叔也抓不到我把柄。哦,就許他被蛇咬得那么開心,還不準別人也開心一下啊?”
四爺爺一口茶噴了出來:“你……你當真是個皮娃!”
仲夏是瓜果飄香的好日子,河邊浴場游泳的游客也日漸多了起來。
很多東西都在俏沒聲的長大,一天一個樣子。
比如地里的黃瓜茄子,辣椒西紅柿。
比如山上的老大老二,比如河里的福寶。
福寶,好難聽,還是喜歡小小灰這名兒,實在不行江小白也不錯。
不行江小白不行,那不成藥師叔的祖宗了?
老爸老媽已經把日子過得有些糊涂了,自家雞圈里邊的跑山雞,怎么越吃越多?然后,怎么連野雞,錦雞,白鷴這些家伙都混進來了?
李君閣的解釋是自己在搞科研,有時候會把一些看著骨骼清奇的家伙帶回來研究,研究完后就扔雞圈里,有時也會去山里邊弄一些過來,這叫保持基因多樣性。
這是科學,您二老不用管,反正家里雞夠吃就成。
然后就挨了老爸一通的數落,你娃有偷摸著去山里邊打野!一天到晚的到底能不能干點正事兒?
這鍋李君閣背得實在冤枉,自己怎么可能有時間干這些個?這都是從空間里邊偷摸著弄出來的,到時候再送去雞場當種雞用。
開玩笑,星光斗魚都能培育出來的主,還不興培育出幾樣優質肉蛋兩用雞?
這天阿音和李君閣又來到山上拍攝黑妞一家子。
老大老二假模假樣地跟著父母出獵,一樣趴在草叢里等待獵物,都沒想過就自己那身板兒離草尖遠著呢,壓根兒不用像父母那樣趴著。
不過上次來李君閣拍到了老大騰空躍起抓下一只飛過的斑鳩,貓科動物的捕獵本能,即使如老大老二這樣小霸王猇,其實還是相當厲害的。
黑妞出擊了,這次的目標是一頭麂子。
沒等黑娃出擊,麂子便被黑妞撲倒,一口咬斷了脖頸。
老大老二嗷嗷叫著沖出來,圍著已經死得透透的麂子又抓有咬,就跟自己在對付活物一般。
阿音看得直笑:“這老大老二也是倆活寶。”
李君閣看著鏡頭直砸吧嘴:“太浪費了,每次都是掏腔子,然后啃肋骨,四肢,最好的背柳肉都不要,太浪費了……”
阿音拍了他一下:“瞿院士的話你敢不聽?這次上來帶夠了吃的。”
這時候一只雄猇出現在了山脊上,阿音說道:“黑娃好像瘦了……”
李君閣說道:“哎喲什么黑娃!這是新發現的第三只!趕緊拍下來。”
阿音還在納悶:“你怎么認出來的……”
就見黑妞將老大老二護在身后,對著那只雄猇發出兇狠的咆哮。
緊跟著,草叢里站起一個巨大的身影,這才是黑娃。
黑娃的領地邊緣有尿跡,這只年輕的雄猇突入自己的領地范圍,這就是無視自己的警告,來挑事兒的。
那只雄猇看到黑娃巨大的身形,有一些怯場,不過還是沒走,也對著黑娃咆哮起來。
黑娃立刻發動,朝年輕的雄猇奔去。
兩虎相爭,用后腿支起身子,伸出前爪向對方撲擊,一場兇猛的打斗開始了。
兩只霸王猇翻滾撕咬,從坡上一直斗到了坡下。
阿音和李君閣躲在草叢里邊將這一幕場景用長焦拍了下來。
年輕的霸王猇到底不如黑娃雄健,最終不敵,被黑娃驅趕過了山脊。
李君閣對阿音說道:“你就在這里別動,我去看看。”
阿音說道:“那你小心些。”
李君閣拿出麻醉槍背在背上,又取過一個定位頸環,說道:“會的,我看看有沒有機會給它裝上。”
現在李君閣在山里邊行走速度和黑娃差不多,竟然可以帶出一種體育的美感,就跟酷跑一樣。
年輕霸王猇行動的蹤跡也逃不過他的眼睛,接連轉過了兩座山頭,李君閣就在一處草窩里見到了他。
年輕霸王猇的身上新添了幾道傷痕。
霸王猇嗅到了李君閣身上黑娃的氣息,立刻發出咆哮,擺出了戰斗姿態。
李君閣麻爪了,一直以為自己是動物的親密愛人,沒想到這里遇到個不認黃的。
趕緊緩慢地后撤,好在五通拳識讓他倒著走路也沒問題,步子放得很輕,動作也沒有讓年輕霸王猇誤以為是在挑釁,年輕霸王猇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李君閣被迫又躲入下風處繞了好大一個彎,轉到年輕霸王猇的身后幾十米處,取下背上的麻醉槍:“太不友好了,這是何苦呢?”
舉槍,扣動扳機,麻醉針釘在了霸王猇的后臀上。
霸王猇起身轉了兩圈,吼了一聲,沒一會就開始踉蹌,接著倒地不起了。
李君閣上前將麻醉針取下,麻利地給這只霸王猇套上頸環,然后從包里翻出解藥,給它屁股上來了一針。
接著撿起地上的麻醉針,飛快地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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