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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三十分,麻頭和金毛振翅北飛。
它們身上,除了自身攜帶的裝備外,還另帶了兩部充滿電的全新的衛星電話。
三百一十八克的衛星電話,被蘇冠海絞盡腦汁見到了二百七十克,以前攜帶的裝備,被減到了二百六十四克。
即便如此,一百六十公里的飛行距離,對麻頭和金毛依然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李君閣通過耳機,調整著兩只鷹的飛行方向,不住地提醒在體力最好的時候爬升高度。
蘇冠海緊張地監控著地圖,司星準則緊張地監控著視頻畫面。
這就是新搞出來的第三代航拍裝備。
這個創意出自司星準一時的腦洞大開,當時只是想要拍攝一個從五溪河源頭到紅水河長江入水口的長鏡頭。
五溪河源頭可沒有手機信號,因此這問題交給蘇冠海,蘇冠海就打起了衛星電話的主意。
解決了通訊難題,為了實時監控到航拍畫面,蘇冠海又將問題丟給趙華強。
趙華強投機取巧,同樣想出了利用衛星電話信道傳輸視頻編碼信號的辦法。
三個土豪一拍集合,錢他們有的是,鼓搗了三個月,整套玩具真給他們弄出來了。
現在這玩意兒已經鳥槍換炮了,采用了最新型的高強度超輕材料,實時視頻清晰度也大增,不再是以前監控屏幕里邊那種粗糙畫面了。
裝備里還安裝了各種傳感器,高度,速度,溫度,心跳等信息都能傳遞到地面上來。
簡而言之,用蘇冠海的話來形容,這就是一套簡化版的鳥用空天部隊飛行夾克。
唯一沒有考慮的,是一次性飛行距離。
很快,麻頭和金毛飛上了云層。
云層高度在蜀州一般是幾百到一千米,高的不過三千米,而麻頭和金毛,都是能飛越喜馬拉雅山的物種。
不過那需要氣流的幫助,不像現在這樣,全憑硬懟。
好在麻頭和金毛經過空間和靈泉的改造,暫時還看不出疲態。
儀表上顯示的時速,在五十公里左右。
清晨,經過一夜的艱難前行,突擊隊摸到了里汶江還有三十公里的地方。
頭上飛機的聲音響過兩次,又消失了。
獵戶叔看了看隊伍,說道:“李副司令,暫時休息一下吧。”
一夜十一個小時高難度的強行軍,即便是輕裝,不斷的余震加上泥濘塌方,也讓這一百公里如同在地獄里的穿行。
所有人的衣服都被雨水淋得濕透,李副司令說不出話來,只用手勢招呼大家休息。
隊員們相互幫著卸下裝備,苗娃和萬大力去旁邊稻田里打水。
獵戶叔對大家說道:“吃點東西,補充力氣,一會一股作氣到達目的地!”
一個隊員摸出手機,一點信號沒有。
李家溝的系統,現在失去了作用,不過系統服務器還能根據他們的GPS位置,知道他們現在在哪里。
獵戶叔打開背包,摸出一個罐頭,打開蓋子,從內外層間一個小開口處倒了些苗娃打來的涼水進去。
然后撕掉封口的鋁皮,拉動罐頭邊上一根紅繩,沒一會李副司令就聽見罐頭夾層里邊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罐頭里的雞湯開始冒出熱氣。
李副司令員驚奇道:“這東西能自己加熱?”
獵戶叔說道:“這是我們集團研發出來的自加熱罐頭,以前夾層里邊有水袋,不用加水直接一拉就成。”
“后來護林的娃子們嫌沉,皮娃便弄了第二代,第二代需要自己加水,不過攜帶的時候輕多了。”
說完將雞湯從罐頭里倒出來,說道:“李副司令,來,喝點我們李家溝的雞湯,吃口熱食。”
李副司令說道:“我們有口糧,你自己吃吧。”
獵戶叔說道:“吃吧,我們都吃膩了。”
說完對突擊隊喊道:“雞湯都給兵娃子們!你們平時老嚷嚷罐頭吃膩了,那就跟他們換換口味!嘗嘗人家的餅干!”
說完將野營杯里的雞湯端給李副司令,又往空罐頭盒子里倒了些水壺里的涼水,沒一會涼水也燒得滾燙了。
往熱水里加了些炒面,調成糊糊,拿了一塊李副司令打開的壓縮餅干,說道:“看,我們一樣也能吃上熱食,這法子也是護林隊的娃子們想出來的主意。這樣一個罐頭可以加熱兩份飯菜。”
說完又搖頭道:“皮娃以前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嘴上抓撓,現在看來,還真不算白忙活!”
李副司令咬了一口餅干,喝了一口熱雞湯,打心底里透出來一股舒坦:“老何,你們這個帶自熱功能的罐頭,我們軍區接下來肯定會下大訂單,實在是太管用了!”
獵戶叔說道:“這次我們集團拉了五車來,都丟在灌口呢,只可惜背不了那么多。”
說完看著娃子們:“娃子們都是好樣的!前邊就是平路了,最困難的一段已經過去了,我算是沒辜負皮娃的交待。”
李副司令說道:“老何,這趟路,能全須全尾把部隊帶出來,實在是太感謝了。老夏那邊,聽說損失了百分之二十……”
獵戶叔嘆了口氣說道:“謝啥,這是我們山里人家自帶的本事兒,趕緊吃吧,吃完就該進那修羅場了,作孽喲……”
云層上方傳來兩聲鷹唳,獵戶叔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這聲音怎么這么熟?雨天不該飛大鳥啊……”
太平寺機場,司星平一身黑色的警服,屁股后邊吊著一個大傘包,和手下的SAT小隊一起,坐在運輸機里,正和對面一身迷彩的陸勤某部空降兵小隊的隊長大眼瞪小眼。
麻頭一臉的緊張,整支隊伍里,就她一個女生。
司星平突然對著那隊長咧嘴一笑:“哥們兒,有女朋友沒?”
那隊長一動不動,只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司星平將腦袋一歪,示意他看麻頭,說道:“別老盯著我啊,我手下這妞怎樣?”
那隊長還是面無表情,不過臉刷的一下紅了。
對面十來個兵忍不住低下頭偷偷笑。
麻頭大為不忿:“頭兒!”
司星平轉頭對麻頭說道:“鬧什么鬧!蹭了人家的飛機,可不得說說好話,是吧?”
說完重新掉轉頭來。
那隊長正偷眼看麻頭,見司星平掉頭趕緊又將目光擺正,重新盯著司星平。
司星平說道:“見你是條真漢子我才當這個中人,就這么說定了啊,這次任務結束,我就正式介紹你們認識。嗯,濟南軍區特種部隊陸飛,我記住你了。要是有意見,就搖頭。”
那隊長還是一動不動。
司星平向后一靠:“不搖頭我就當你同意了!”
那隊長臉又紅了,以微不可見的姿勢,點了一絲絲的頭。
經此一鬧,整支隊伍的緊張感完全消失了,SAT隊伍里除了一個滿臉羞怒的麻頭,四個男人全都換上了一副當大哥的看妹夫眼神,對著對面的陸航特種兵隊長上下打量起來。
那隊長被對面四個黑衣服的看得如坐針氈,幸好此時運輸機引擎轟鳴起來,接著一陣搖晃,離開地面向北飛去。
李君閣終于松了一口氣,麻頭和金毛飛過了一百公里,經受住了考驗。
通過衛星電話,李君閣對麻頭和金毛發出指令,讓它們逐漸降低高度。
信號穩定后,司星準開始往指揮中心回傳視頻信號。
蘇冠海則在緊張地監視著GPS地圖:“二皮你怎么說成功了?這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呢。”
李君閣說道:“剩下的路,那就是一路俯沖,起碼到達汶江應該沒問題了。”
果然,蘇冠海就見屏幕上兩個小點陡然加速,時速轉眼便超過了八十公里,同時高度也在逐漸下降。
在離汶江還有三十公里的地方,金毛和麻頭發出兩聲鷹唳,一斂翅膀,像一大一小兩支利劍,朝著云層狠狠扎了下去。
視頻中的畫面,轉眼從麗日下的云海,逐漸了充滿整個畫面的烏云,緊跟著變成飛快向上掠去的灰白兩色交替霧氣層。
良久之后,云層終于被突破,露出了云層下方的山水和縣城。
皮卡和指揮中心的眾人,齊齊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曾經秀美的山峰,現在變成了無數的癩痢頭,露出了好多處白色的垮塌痕跡。
就好像一面面沒有清理干凈的綠色墻面,裝修工人用無數難看的刮痕,讓綠色變少了一半,另外一半,全剩下底層的土色!
雖然經歷了一場大雨,天地的余威仍然沒有完全消散,本該是從河谷里冉冉升起的白色云霧,現在代之以山腳下難看的土黃色煙塵!
曾經清澈的河水,現在宛若一條泥溝。
李君閣曾經從多次飛機上俯瞰過城市,但絕不是現在的樣子。
凄涼破敗,無數本來直立的建筑,現在倒塌了一批,剩下的全都七歪八扭!
百分之八九十的房屋不可能再住人,這已經不再是一座縣城,這是一座縣城級規模的廢墟!
看到這凄涼殘酷的一幕,指揮中心無數人站起身來,用手捂住嘴巴,嗚咽著任淚水滾滾而下。
斯土斯民,為何要經受這樣的苦難!
鏡頭繼續降低,從縣城上空掠過,然后開始盤旋。
司星準淚流滿面,伸出顫抖的手,努力控制著鏡頭的方位。
高度下來了,圖像變得更加清晰,畫面慘不忍睹。
畫面轉過一個河灣,河邊幾棟白色的六層建筑,在堤岸外歪出了一個危險的斜度,好像頑童制作的拙劣的紙盒。
建筑外曾經的二道街已經消失了,完全掩埋在倒塌的建筑物下面。
巨大的廢墟之上,還有幾棟建筑歪斜地立在那里,不過屋頂已經扭曲得一塌糊涂。
李君閣的心砰砰亂跳,他都不敢相信,這樣的廢墟底下,還會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