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閣擔心出事,趕緊讓麻頭金毛飛高一點。
鏡頭很快有了一個小爬升,繞過兩棟讓人提醒吊膽的建筑,飛臨了主城。
見識了灌口映秀的慘況,見識了大面積的山體垮塌,現在看到汶江作為震中,竟然還有如此多房屋沒倒,讓李君閣心生僥幸。
他不是地震專家,不知道震中往往不是受破壞最強烈的地方,震中外圍幾十上百公里公里,才是能量集中爆發地帶。
麻頭和金毛飛得仍然很低,街道的場景從畫面中飛速閃過,司星準只得打開麻頭身上攝像儀高速拍攝存儲模式,先將拍攝到的畫面存儲起來,慢慢再接收。
金毛身上的攝像機模式未改,作為監控畫面使用。
衛星信號傳遞本來有四點五秒的延遲,加之信號處理,現在看到的,其實是麻頭和金毛六七秒前所拍攝的圖像。
李君閣用語音指揮:“麻頭,金毛,找國旗。”
兩只鷹又盤旋了兩圈,突然開始爬升。
眼前出現了一座山丘,山丘上土層不厚,卻奇跡般地在地震中基本保存完好。
沒有樹,只有荒草,在荒草漫沒當中,竟然有一道類似古長城一般的建筑。
城墻,甬道,烽火臺,歷歷在目。
甚至還有一些垮塌的雉堞,藏兵營,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司馬臺古長城遺址。
雖然歷經千年的風化和朽剝,這處遺跡在震中也遭受了破壞,可相對于山下的縣城來說,這里居然是受破壞最輕微的地方!
姜維城!
幾支隊伍有的正在廢墟里翻撿物資,有的在救人,還有一隊人像螞蟻搬家上樹一樣,往山上背運東西。
鏡頭下,第一次出現了成建制的人群!
轉眼兩只鷹邊飛臨了山丘,一面鮮紅的國旗,正插在最高的那個雉堞之上!
雨水能將它澆得透濕,但是卻抹不掉一分血紅!
雉堞外圍的安全距離上,鏡頭下出現了數百個帳篷!
接著就是帳篷周圍密密麻麻的簡陋棚子。
還有人群!
無數人已經發現了金毛和麻頭,它們那一身特殊的黑科技裝備,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刻意為之。
人群開始舉著雙手呼喊起來,麻頭和金毛明顯被嚇了一跳。
李君閣連忙安撫:“兒子,沒事兒,降落,降落。”
終于,在李君閣的一再催促下,麻頭首先降下,接著金毛也跟著降落到雉堞上。
緊跟著腳步聲傳來,畫面變得凌亂,一個聲音說道:“這是啥?怎么來了倆鷹……”
然后另一個聲音說道:“它們身上,有衛星電話!”
起先那個聲音說道:“那肯定是給我們的!肯定是市里想辦法給我們送來的!”
另一個聲音說道:“老肖,讓我去拿,你還要負責指揮,不能受傷!”
李君閣一直在安慰麻頭和金毛,告誡它們不要動,很快,鏡頭里出現兩個人,一個人正小心翼翼地接近金毛,后邊一人一臉擔心地看著。
金毛巨大的身軀和恐怖的威勢,足以讓任何兩百斤以下的生物產生畏懼。
好在金毛很乖,沒有對那人發起任何攻擊動作。
終于,兩部衛星電話到手,一起到手的,還有一份說明書和一封信。
第一個人手忙腳亂地翻看著說明書:“這玩意兒怎么用?!啊這里是開關,亮了,有通訊錄!”
另一個人翻看著信件:“老肖,軍方兩支小分隊過來了!預計今天上午就能抵達!我去告訴大家!”
老肖一邊將電話放到耳邊,一邊揮手示意他趕緊去。
然后就聽見鏡頭里的人喊了起來:“喂!指揮中心嗎?我是阿巴州副州長肖育才……對,地震發生時,我正在汶江主持州里的安全工作會議,震后我們立即帶領與會干部成立了指揮中心……我任總指揮,縣高官王彬同志擔任指揮長,縣長廖明任副指揮長……”
“經過緊急疏散,應該有三萬人左右吧……對目前大部疏散到城郊姜維城,小部分疏散到幾個學校的校園。”
“我們又連夜召集參加安全會議的所有人,和縣里能找到的干部,成立了十三個工作小組,分赴到全縣十三個鄉……是!我們力爭掌握震災情況,保持社會穩定,維持基層政權運行”
“……昨晚很多人在路上都堵住了,只能想盡辦法往目標鄉鎮走!”
“情況基本就是這樣,對了廖明在震前正在臥龍,不知道他的情況……不過我們要求赴臥龍的工作組同志必須趕去向他報到,如果他不在了,就有帶隊的檢察院院長老王當任工作組長!”
“……困難重重啊!工作組一路遇險不斷,傷了的就地安置,其他繼續往前走……對干部們都是好樣的,安排工作時都很服從!”
“……從老鄉帶回來的紙條看,現在能到的都到了,只有草坡鄉和耿達鄉到了外圍,這兩個從鄉組織得力,鄉長帶領逃出來的老百姓已經和工作組匯合……”
“梁書記,從反映上來的情況看,損失慘重哇,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困難……困難太多了!我們當時也派人去繁縣和瑪爾康求救,但是道路根本無法通行,被堵回來了!”
“最重要是食物!今天上午已經開始出現食物短缺,現在正組織人力去廢墟里搜檢食物和飲用水!”
“帳篷只有幾百頂!我們只能先顧到老人和孩子!能不能先空投一部分物資給我們?”
“是!我們一定不辜負政府和人民的重托!度過這次難關!我們已經展開了自救工作,但力量有限,力量有限啊!你們快來吧!”
王彬回來了:“老肖,情況怎么樣?”
掛了電話,老肖從內層口袋里取出一個塑料袋,打開里邊一個皺巴巴的煙盒:“最后一根了,輪著抽吧。”
吸了一口煙,老肖將煙遞給老王:“接到省里的通報,十幾個縣市的大災,聽說有的比我們還慘。光蜀都周邊都已經死了上萬人,震中就在我們這里。”
老王剛狠狠地吸了一口,聞言手不由得抖了一下,然后被嗆得咳嗽起來。
老肖趕緊接過來,抽了一口又重新遞給他:“這情況我們先自己掌握,現在最緊要穩定大家情緒,不能出一點亂子。干部要帶頭在前,保證組織不散。”
“救援力量馬上就到,我們也要加大自救力度,你家娃在威州中學讀書,要不你先去看看,這里我先頂一陣,問題不大。”
老王吸了口煙:“算逑!現在幾乎所有干部都不知道自己娃子在哪里,先顧大頭吧!馬上又要下雨了,我這就去組織更多力量,能多救幾個多救幾個!”
說完對著鏡頭一揚臉:“這倆扁毛怎么辦?”
老肖砸了砸嘴:“上頭說不用管,現在顧人都顧不過來,走吧。”
兩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對話,已經被麻頭和金毛攜帶是攝像設備忠實記錄了下來。
運輸機在云層中顛簸,很快接近了汶江。
陸飛還在保持一臉的僵硬表情,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現出自己的軍人氣質,不足以在同僚和警察們面前做表率。
麻頭輕輕的撇了撇嘴,要是老大在滇緬邊境是你這個樣子,怕是早死了一百回了。
呸呸呸,怎么能這么不吉利!
機艙內的紅燈突然閃爍起來,緊跟著又熄滅了,然后飛機開始小角度轉向。
陸飛終于不淡定了,手壓著耳麥問話:“大鷹,怎么回事?”
飛行員很快傳來回話:“螃蟹,先頭部隊已經抵達汶江,傳回了第一手航拍資料,并成功實施機降。”
“汶江已經和指揮中心建立起通信聯系。肯定是空軍的那幫人干的!”
陸飛說道:“現在去哪里?”
飛行員說道:“實施第二方案,去北江。”
陸飛看了對面一眼:“警方知道嗎?”
飛行員說道:“不清楚。”
陸飛切掉通信,轉到小隊內頻道:“警察同志,看來空軍搶在我們前頭了,我們現在改飛北江。”
司星平說道:“陸飛同志,那不是空軍。我媳婦跟我說是倆朋友,等完事兒后一并介紹給你認識。”
說完微微一笑:“北江就北江吧,哪兒跳不是跳呢……”
二十分鐘后,機艙再次亮起紅燈,尾艙在顛簸的氣流中開啟。
機腹下是深厚的云層,完全看不清楚下邊是什么樣子。
兩人整理各自的隊伍,檢查裝備,然后送戰友一個個躍入云中。
跳傘高度僅七百米,幾乎是極限距離,而且完全無法辨明下方情況,其實兇險異常。
只剩兩人了,司星平對陸飛笑道:“我先跳,下面見。”
說完縱身而出。
陸飛狠狠地對著司星平急速消失的影子唾了一口:“一點不懂規矩,說話忒特么不吉利!”
說完也狠狠跳了出去。
李君閣現在正在返回蜀都市的路上,內心充滿了一種無奈,甚至還有有些微的憤怒。
他感覺自己被梁書記欺騙了。
本以為自己派出麻頭和金毛,陸航和警方的聯合空中突擊隊就可以避免這場危險,沒想到一轉眼又到北江去實施突降。
接到梁慧麗稀里嘩啦的哭訴,李君閣勸無可勸,只能告訴她找蘇冠海,系統并行后,至少能看到聯合突擊隊身在何處。
本想招呼麻頭和金毛返航,可是剛經過長途飛行,兩只鳥兒現在估計也累得夠嗆,加上大雨再至,衛星信號雨衰非常嚴重,蘇冠海為了省電,只好關閉了麻頭金毛身上的所有裝備,先行返回蜀都。
這段時間里,麻頭和金毛只能依靠它們自己了。
真特么是賠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