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他們的家園,別說西夏人來,就算王詵帶著朝廷(禁jìn)軍來了照樣別想輕易拿走屬于他們的土地。狂沙文學網
死了沒事兒,只要能把敵人打跑,家人依舊能把土地拿回來,生活也依舊能繼續。光人活著土地沒了,還是當流民四處被人趕的命。
自打當上了拓荒民,他們就把全家(性性)命和這些土地綁在了一起,人在土地在!當初那位帥司大人不是說了,這世上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搶,自己不玩命就沒人會來幫忙!
除了王厚的(禁jìn)軍、自發組織起來的民兵之外,還有一支更具戰斗力的力量也準備加入對抗西夏人的行列,他們的頭領叫溪羅撒。
自打溪羅撒當了頭領,青塘人的好(日rì)子就來臨了。這位頭領不光會帶兵打仗搶劫其它部落的牛羊女人,還會和漢人做生意,十多年來把青塘的地盤擴大了兩倍,人口翻了一番。
假如西夏人重新回來,這種好(日rì)子怕是就過不下去了。因為西夏人不像漢人這么喜歡做生意,更生產不出那么多商品。通往西域各國的商路之所以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不就是雙方在互通有無嘛。
切斷了大宋這一頭,西域各國的商人也就不會再來了。他們不來宋朝商人的貨物就賣不出去,宋朝商人的貨物賣不出去就不會再來大量采購青塘人的貨物,然后青塘人就該受窮了。
這點賬不用溪羅撒說,大部分青塘人自己就能算的過來。要是沒過上好(日rì)子他們怕是也沒啥大感覺,這不一下過了小十年,怎么想怎么舍不得扔下,必須賣賣力氣守護。
王厚手里有三萬多(禁jìn)軍和二萬多廂役,分駐在湟州、馬尾城、涼州、甘州、肅州五座城市里,但主要作戰兵力都集中在涼州和甘州。
有烏鞘嶺天塹在,馬尾城和湟州很難進入,肅州太遠又離回鶻人、青塘人的地盤那么近,三方誰也不派駐太多兵力,算是一種默契。
靠這些(禁jìn)軍、民兵和青塘人能擋住西夏人的進攻嗎?洪濤覺得短時間可以,時間長了也不保險。王厚善于防御作戰不假,但他率領的(禁jìn)軍依舊采用老的作戰方式,不能完全發揮新式武器的威力。
這次來的敵人已經不是當初自己對付的西夏騎兵了,他們也裝備了鋼板弩和攻城弩,有沒有火箭還不知道。就算沒有戰斗力也會大幅提高,攻堅的能力和手段怕是也不可同(日rì)而語了。
民兵和青塘兵確實能起到(騷sāo)擾的作用,但不要忘了,來的不光所是西夏人,很可能還有阻卜騎兵。
這時候的阻卜人有沒有蒙古人的戰斗力也不得而知,但凡事兒要往壞處想,萬一真有呢?那樣的話民兵和青塘兵怕是就起不到啥大作用了,光靠分散在五座城市里的(禁jìn)軍想長期固守怕是很有難度。
更麻煩的還是秦鳳路的戰事,如果這里的(禁jìn)軍能頂住敵人的進攻,整體戰局就還不算太壞。假如連蘭州都守不住,局面就會急轉直下。
失去蘭州就等于把甘涼路的軟肋亮給了敵人,沿著天堂之路敵人可以迅速增援涼州,還可以向西翻越山區對馬尾城、烏鞘嶺造成威脅。一旦這兩個地方出現問題,那湟州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所以不能再按照原計劃邊練兵邊等待朝廷下旨,更不能按部就班的慢慢向前線增援,必須得兵行險著、出其不意。
“很多人沒用過追魂槍,上膛都上不利落,更沒開過炮,這么倉促怕是很難達到預期的戰斗力。”王大和王三負責新軍的集結和訓練工作,她們倆不太明白為何要這么急迫。
“沒用過槍就先用弩,火炮也不用他們((操cāo)cāo)作,等你蔣二叔來了有的是合格的炮手。”這些問題洪濤并不覺得難辦,難不成沒了火槍就不會打仗啦?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滑輪弩數量嚴重不足,火箭和攻城弩更少。大名府和渭橋鎮倒是有庫存,高大人也能做主調撥,但沒有朝廷旨意,沿途關卡見到這些裝備怕是不會放行。”王大雙手一攤,把洪濤的辦法又給撅了回來。
“……對啊,怎么把王冠的水虎翼給忘了。在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這一不在才覺得重要啊!”一提起后勤運輸,洪濤不(禁jìn)想起了早就解甲歸田的王冠,也不知道他在南洋混得咋樣。
這小子和苗魁的遭遇差不多,凡是和新軍關系緊密的人基本都是這個結局。不過他可比苗魁油滑多了,被冷落就被冷落,讓干啥就干啥,不讓干也不吭聲。
在得到王浩的指點之后,干脆利落的花了一筆錢離開了(禁jìn)軍,還拐跑了同樣受擠兌的百十名水虎翼手下。
回到漳州之后也沒頹廢,利用也學過六分儀導航術的優勢,買了兩艘武裝貨船專跑南洋航線,據說混得很不錯,還曾托王二往揚子鎮送過寶石,紅紅綠綠的一大箱。
以洪濤的鑒賞能力,覺得這些寶石很可能是從斯里蘭卡弄來的,也就是說王冠已經能橫渡孟加拉灣了,這就是質的飛越。
“那咱們就自己去魏橋鎮拿!老三,你留在學院繼續從應征者里挑選合適的人加緊訓練,濟州島的武裝貨船和水手也歸你指揮。除了訓練新兵之外,還要保護好學院和長公主的安全。遇到事兒多和老十商量,能不動用武力就別輕易動武。老大,去準備準備吧,你二叔一到就出發!”
沒有了水虎翼和朝廷旨意這趟西北也得去,該得到的軍需物資必須拿到手。這時候自己隱藏了多年的殺手锏就起作用了,火槍兵!
和使用冷兵器的新軍相比,火槍兵的后勤補給更容易一些,差距主要體現在武器上。
一枚弩箭的重量和體積肯定比一枚鉛彈大很多倍,攜帶同樣重量的裝備,火槍兵的作戰持續能力也就比弩箭高很多倍。這樣一來的話,洪濤就能計劃更遠的行軍路線了,也更加出其不意。
“晉卿((操cāo)cāo)之過急了,如此一來平白多了脅迫朝廷的嫌疑,何苦呢!”
蔣二郎還沒來,蘇大文豪就帶著圣旨來了,一下船連招呼都沒顧得上打,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埋怨。看得出來他是發自內心的替這位老友惋惜,哪怕這十多年來很少能尿到一個壺里。
“國事為重,小節就免了吧。官家差兩位前來就已是別無他法,既然早晚要恢復新軍,軍(情qíng)如火,早一天北上說不定就能免去萬千百姓的苦難。怪只怪你們的動作太慢,一來一去兩旬不止,不知道西夏騎兵是否也會慢慢等待。”
蘇軾的心(情qíng)洪濤領了,但嘴上堅決不服軟。你們高高在上不用為國出征也就罷了,派個軍權還這么磨磨蹭蹭,結果倒打一耙反倒是自己錯了。這江山難道是撿來的,你們都不著急?
“統兵大將乃國之重器,怎可兒戲了事!你也該收收(性性)子了,成大事者要經得起磨礪,短短幾天就……”
蘇軾覺得王詵在政治上很不成熟,不把朝堂關系理順,忙忙叨叨的往前線跑,有點本末倒置,免不了又得教育幾句。
“哎,打住啊,再說下去咱倆還得不歡而散。今天敬你是傳旨的欽差,本王就不多計較了。來吧,念念本王的新官職,要是不夠顯耀,可別怪我遲遲不肯出兵!”
這就是洪濤和蘇軾的矛盾根源,兩個人的(屁pì)股根本就沒坐到一起去,甚至都不在一個平臺上。蘇軾在考慮問題時永遠會把階級(性性)擺在前面,只有滿足了他的階級(性性)才會再去考慮國家和人民。
也不能說他自私,這是古代士人的一貫思想方式。他們特別注重實現個人抱負,并頑固的維系著家族利益。至于說皇帝、國家之類的東西,不過是他們借以實現抱負、獲取利益的工具而已。
能不能改變呢?一部分人可以一部分人不成。越是地位高、權力大的人就越難,反之則會相對容易些。
蘇軾就是前者,這種嘴架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現在洪濤真沒時間和他磨牙,還是說點能讓人高興的吧。
“朽木不可雕也……拿去自己看!小丫可在府中?”蘇軾肯定不會乖乖的念圣旨,這個年代的高官對圣旨也沒有過多敬畏,直接就扔到了洪濤(身shēn)上。說不動大人,干脆去蠱惑人家閨女,蘇軾也學壞了。
“嘿嘿嘿……怕是又要讓蘇相失望了,小丫帶著孩子們出海去廣州玩耍幾(日rì),順便也領略一下大宋風光,說不定能畫出不錯的作品,倒時候你這位先生就能跟著炫耀啦。”
洪濤連頭都沒抬,一邊解開圣旨一邊搖頭晃腦的調侃。就是不想讓蘇軾久留,放下圣旨趕緊滾蛋,我這兒太忙沒功夫招待,和你更沒的聊。
“果不其然!有道是無風不起浪,朝中有傳聞說涼王遣散家人擁重兵圖謀不軌,難不成晉卿真要走這一步?”可惜蘇軾半點走的意思也沒有,還湊過來繼續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