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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眼,聽起來好像是很厲害的玄法。
其實只是相對而言罷了,對于玄士來講,開天眼只是一種必須掌握的基礎玄法。
開天眼的過程,是在感應到體內氣機,并進行了體表肌膚細脈的初步梳理之后,試著引導真氣向眼部匯集,在眼部四周的細脈中,梳理出更為通暢的運行細脈,同時抑制眼部真氣外泄的頻率,心念所至,眼部真氣外泄變緩,外界自然五行靈氣的沁潤也會變緩,就會在眼前形成一種類似于透鏡的無形氣膜,作法者就像是戴上了特殊的眼鏡般,能夠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異常存在。
修行最初的玄士,由于體內真氣不足,意識也不夠強橫,所以天眼不能夠處在隨時開啟的狀態。
當然,即便是修為深厚如韓克虎那般高人,也不會讓自己的天眼時刻開啟,因為那樣的話,會經常看到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與現實出現重疊混亂,正如他在筆記中所述,時刻開啟天眼,很容易讓人精神錯亂,最終成為一個神經病。
古往今來,有很多與生俱來天眼開啟的人,最終有一些真的成了神經病,還有的幾近崩潰后自毀雙目,成為一個知道很多常人不可知之事,俗話說窺視了天機的算命瞎子。
溫朔性格謹慎,所以并沒有貿然去嘗試開天眼。
經過了幾次嘗試,確保有絕對把握操控微量的真氣,在眼部四周的細脈中運作,并且能收放自如地和外界自然五行靈氣相作用,他才開始小心翼翼地去試著開天眼。
從一點,到一圈,溫朔可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也難怪他會如此小翼,畢竟沒人指導,又沒有什么親眼所見的成功案例,萬一失敗,導致眼睛受創的話……
那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這天清晨五點鐘。
盤膝坐在床頭的溫朔從睡夢中醒來,下床伸著懶腰簡單活動著四肢,準備如以往那般出去跑步打拳健身——他已經習慣在每晚的修行過程中漸漸睡去,并且因為體表肌膚細脈經過多次梳理之后,氣機進出愈發流暢,所以完全不用擔心腿部發麻,身體因為長時間打坐僵硬,氣血不通,休息不好之類的毛病。
聽著窗外有淅淅瀝瀝的小雨聲,溫朔只得放棄出去健身的打算,再次坐回到床頭盤膝修行。
最近幾日的修行,除了輕車熟路地梳理體表細脈,意識再隨著真氣周游一遍體內經絡之外,他都會不急不躁,謹慎有加地引導操控著點點真氣,在眼部四周進行梳理。
現在,他又一次開始梳理。
眼部周圍的細脈基本上已經完成了梳理通絡,是時候嘗試開啟天眼了。
處在入定狀態中的溫朔,有條不紊一點點操控自然而然均勻流向體表,本就少得可憐的真氣,然后細致到極點地從每一處扣索出少許真氣,向眼部運動。
身體各處與眼部之間的細脈、經絡,在最近幾日的修行過程中,溫朔一直在梳理,已經很通暢了。
所以,真氣不受任何阻滯,近乎于自然般流向了眼部。
當感覺到眼部四周真氣充沛,與天地自然五行靈氣有了微妙的接觸,卻并不破裂時,溫朔從入定中收回心神,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處,一切如常。
他慢慢地從床上下來,繼而覺得視線有些許的模糊,很快適應了。
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溫朔打開窗戶向外看去。
外面,晨光大亮,細雨如織。
換做平時,這般清晨時分的雨景,自然沒什么好新鮮的。但此時此刻,在溫朔的視線中,雨幕和外面的樹木、小區圍墻、再遠處的民房、南環路,更遠處的農貿市場、田野……有著不那么清晰,卻涉及面積很廣的差別。
因為落雨的緣故,天地間的五行靈氣波動,自然而然會更為明晰清澈,而突然間某一處落雨密集一些,無所不在的五行靈氣如一張張大網般,波動的變化會稍稍大一些,平衡卻并不會被打破、改變。而這種彈性的波動,雖然不那么清晰。但溫朔第一次開天眼觀外物,非常仔細,所以這些細微的波動,盡數看在了眼里。
忽然,他皺了皺眉,視線循著感覺看向西南方向。
只見小區圍墻的西南角上方,微風細雨中,在晨光的映襯下,一道飄渺的人影在空氣中化作了幾縷輕柔的黑色線條,悠悠然飄過了圍墻,在半空中如絲絳般,時而扭曲,時而伸展著向東南方浮動。漸漸的,幾縷黑色線條開始變寬,變薄,稀薄……
大約幾分鐘后,黑色線條即將飄出溫朔的視野之外時,被一陣輕風細雨攪碎,飄飄灑灑再無一絲蹤影。
溫朔皺了皺眉,闔目默念法咒,關閉了天眼。
短暫開啟天眼,卻讓他有了極度的疲累感,就好像前些時日瘋狂收斂廢品時忙碌了一上午的感覺。
他知道,這是因為體內真氣的生成速度太慢,又沒有存儲積累,所以作法開天眼,真氣幾乎被耗盡,與外界自然五行靈氣之間的平衡,也出現了紊亂,才會身心如此疲累。
他知道,此次開天眼,成功了。
剛才看到的那幾縷黑色線條,肯定是在兩三個小時前,西南方不遠處誰的家里有人過世了——生機一斷,陽氣不見,陰氣猶存,飄灑出人體,最終消散在天地間。
開天眼成功后的喜悅,并不能消除身心的疲累,所以少許的興奮過后,溫朔干脆躺倒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覺就睡到了大中午。
母親下班回來,在臥室門外敲門喊了幾遍,才把他給叫醒。
外面,小雨早停了。
烈日當空。
劉家營村南,緊鄰著仙人橋西側的那一排門市房前,停下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
車上下來兩名穿著考究的男子,其中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留著板寸發型,堂堂正正的國字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卻濃眉大眼,氣宇不凡。另一位三十多歲年紀,梳著油亮的背頭,左手拎著一個黑色公文包,很顯然是中年男子的隨從人員。
司機沒有下車,這二位站在路旁向仙人橋上看了幾眼后,轉身說著話進了旁邊的“王大姐涼皮店”
時值正午,店里面已經有不少食客。
兩名明顯身份不凡的中年男子,走到最里側的角落里,找了張空著的小桌坐下,要了兩份涼皮,兩個燒餅。等待涼皮和燒餅時,留著板寸發型的中年男人,問旁邊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道:“我記得,您家做涼皮有十幾年了吧?”
“十三年咯……”老板娘笑呵呵地說道:“您在我這兒吃過涼皮嗎?看著眼生啊。”
“最早您在老仙人橋的橋頭擺攤時,我吃過幾次。”男子微笑道:“后來啊,無論到哪兒吃涼皮,都不如您這里的味兒正,好吃,所以這些年,只要身邊有人來東云辦事,我都會讓他們來您這兒,買一份涼皮給我捎回去……”
“喲,那還是老主顧了!”老板娘扭頭朝著里面喊道:“他爹,這兩位老板的涼皮量足點兒!”
“哎!”隔著玻璃,正在切涼皮的樸實漢子爽快應了一聲。
其他吃涼皮的食客,就都嘻嘻哈哈地提意見起哄,要求給他們也加點兒量。
俗話說得好,一樣親戚不能兩樣待嘛。
板寸發型的中年人,名叫齊德昌,是臨關市德昌集團的董事長,最早是做木材生意,后來經營家具廠,開建筑公司,從建房蓋樓搞裝修,到后來承包鐵路、公路、橋梁建設,前兩年又投資做私立學校,幼兒園到初中一應俱全,就連高中,都和國立學校聯合了。去年末,他又開始投資做鐵礦,開采到初期冶煉一條龍,后期煉鋼和成品冶造方面,也在兩家鋼廠入了股份……
在臨關市,齊德昌絕對是排名前列的頂層富豪。
等涼皮上來了,齊德昌一邊挑著涼皮,一邊貌似隨意地問道:“老板娘,跟您打聽一個人。我記得以前在仙人橋上,有一位姓韓的老神仙經常擺著攤位,這次來怎么沒看見?”
“您是說老韓頭吧?”老板娘嘆口氣,道:“死了,差不多有四個月了吧?”
“哦,”齊德昌怔了下,神情卻沒什么太大變化,嘟噥了一句:“他好像無兒無女……”言罷,齊德昌低頭吃涼皮,就好像隨口閑聊中提及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死了,也便死了。
老板娘道:“是啊,都說老韓頭是這輩子作法太多,老天爺容不下,沒讓他瞎眼瘸腿,卻是絕了戶。”
坐在齊德昌對面的心腹助理兼保鏢田木勝,卻是放下筷子笑著問道:“王大姐,聽您這么說,那老韓頭還是個有真本事的人,能畫符招鬼,降妖除魔了?”
“信則有,不信則無。”老板娘神色間流露出一抹同情,道:“老韓頭其實挺可憐的,唉。”
“那他無兒無女,就沒收個徒弟嗎?”田木勝問道。
老板娘正想要回答,恰好有幾個食客大聲嚷嚷著走了進來,老板娘只好露出歉意的笑容,繼而扭動著粗肥的腰肢,滿面春風地迎過去招呼著幾位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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