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還有這種事情?不可能!”羋豹一聽到徐陽的這番匯報,心中頓時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要知道項城可是羋氏一族的老家臣了,從項城的祖上到現在已經伺候了羋氏一族整整上百年的時間,這樣的家臣怎么可能會選擇背叛?
幾乎是在一瞬間,羋豹就將目光鎖定到了徐陽的身上。
肯定是徐陽這小子在撒謊,誣告項城!
羋豹的目光漸漸變得不善了起來。
徐陽也算是一個人精了,哪里看不出來羋豹的疑惑?當即立刻說道:“城守,吾可不是誣告,吾有人可作證!”
“人證?”羋豹聞言一愣:“誰?”
“項仲!”徐陽答道:“正是這項仲前來告發,所以吾方才會前來稟告于城守。”
“項仲?”羋豹的心中頓時驚訝更甚。
項仲是項城的侄子和副手,如果說項城是羋豹的絕對親信,那么項仲就是項城的絕對親信。
要是項仲告發的這件事情,那么這件事情……說不定還就是真的。
羋豹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那汝還不把那項仲給帶進來!”
片刻之后,一名年紀大約在二十五歲左右、眉宇間帶著一股英氣的秦軍軍官走了進來,朝著羋豹恭敬行禮:“見過城守!”
驚訝的神情開始在羋豹的臉上浮現。
這人的確就是項仲。
羋豹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項仲,汝說那項城打算獻城投降趙國?”
項仲點了點頭,一臉沉痛道:“正是!”
羋豹的心猛的一跳,一股無以倫比的憤怒頓時從身體之內涌了出來,猶如火山噴發一般怎么也攔不住。
羋豹惡狠狠的盯著項仲,寒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汝給吾速速道來!”
項仲顯然被羋豹的怒火給嚇到了,慌忙道:“城守,是這樣的。這幾日項城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暗示吾說這櫟陽城怕是守不住了,吾一直都沒有接話。直到今天他悄悄的告訴吾,說今夜子時便要打開城門,將城池獻給那李牧。還說只要獻城成功他便能夠被趙王封卿,吾亦至少可獲得一個下大夫之爵!”
“這該死的狗才!”羋豹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滿臉的怒容。
要知道項城可是羋氏一族的家臣啊。
家臣背主,這絕對是任何一名主君都無法容忍的事情。
家臣是什么?說句不客氣的話,家臣和主君之間的關系,那可不是簡單的君臣關系,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生死與共的關系。
在趙國先祖、大名鼎鼎的“趙氏孤兒”事件之中,公孫杵臼和程嬰兩位趙氏家臣,一個甘愿赴死只為消除屠岸賈的懷疑,另外一個則背負叛徒的罵名忍辱負重數十年將趙氏家族唯一的血脈趙武撫養長大,最終讓趙氏一族成功復興。
這兩名家臣的忠貞故事,正是家臣和主君之間關系的最好寫照。
雖然說現在已經是戰國時期,禮崩樂壞人心不古的年代,但是這君君臣臣之間的關系,其實還是被世人看得很重要的。
以羋豹在羋氏一族之中的特殊地位,項城能夠被派來輔佐羋豹,足以證明羋氏一族對項城這個家臣的信任和器重。
但現在,項城居然起了背叛之心,居然想要將櫟陽和羋豹都出賣給城外的李牧!
以項城和羋豹之間的這個關系,如果是別人告狀的話那么羋豹自然是不信的。
但問題是現在告狀的卻是項城的親侄子、同樣也是羋氏一族家臣的項仲,這就不由得羋豹不信了。
羋豹整個人被氣得渾身哆嗦,一個勁的破口大罵:“吾必將項城五馬分尸,方解吾心頭之恨!”
羋豹這一聲怒吼將他面前的徐陽給嚇了一大跳,忙道:“城守切莫高聲!萬一被那項城之人聽去,那便糟糕了。”
羋豹憤憤的說道:“怎么,難道吾還要忍受趙城那個叛徒不成?”
徐陽忙道:“這自然是不用的,只消城守一聲令下,某自然便能夠將這項城擒下,交由城守發落!”
羋豹瞪了一眼徐陽,喝道:“那汝還不快去?”
徐陽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城守,這擒下項城不難,但是項城在軍中親信不少,若是那些親信作亂的話……”
羋豹哼了一聲,道:“汝等且在此等著!”說著便起身到內室去了。
片刻之后,羋豹重新走了出來,將一個小小的半邊銅制虎符交到了徐陽的手中:“此為櫟陽城兵符,汝只消將此物出示,便可掌握所有城中軍隊,除去項城與其同黨!”
徐陽大喜,忙恭敬無比的接過了兵符,道:“請城守放心,吾這便去將那逆賊項城給除了,將其項上人頭待到城守面前!”
走了幾步之后,徐陽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回身道:“項仲,汝且率領著汝的手下將城守府護住,莫要讓項城賊子威脅到城守大人的安危!”
看著徐陽急急忙忙離去的身影,羋豹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平日里看起來最不靠譜的徐陽到了關鍵時刻卻是一名忠臣,而平時看上去忠心耿耿的項城竟然卻是一個該死的反骨仔!
徐陽這一去就是許久。
一個時辰之后,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從院外響起。
早就已經等待得坐立不安的羋豹一躍而起走出書房門口,正好碰到了率領著上百名刑徒軍走進院子的徐陽。
羋豹第一眼就看到了徐陽手中提著的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正是那該死的叛徒項城!
羋豹大喜過望,忙笑道:“徐陽,汝干的好,快把這逆賊的人頭拿來給吾看……”
羋豹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抹冰冷的劍鋒不知何時已經貼住了羋豹的脖頸,讓他下面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一句都說不出來。
羋豹小心翼翼的轉了一下目光,赫然發現這個用劍制住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告發了項城的項仲!
羋豹又驚又怒:“項仲,汝這是在做甚?”
“砰!”項城的人頭被扔到了羋豹的腳下,徐陽并沒有和羋豹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他身后的那些刑徒軍。
“二三子,吾等本是良民,但卻被這秦王之暴政誤為刑徒罪人!如今機會來了,趙國的大軍就在城外,吾等只需獻城于趙國將軍李牧,便是趙國的有功之臣!二三子且告訴吾,愿不愿意隨吾起事?”
“什么???”徐陽的這番話好似一盆冷水,將羋豹從頭澆到了腳底,整個人渾身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