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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軍的局勢很被動,梁山援軍眨眼即將來到,即使劉夢龍能率領水師,截斷長江南北,可梁山軍只要騰出手來拔掉劉夢龍部在江陰的水寨,叫后者成了無根浮萍,那終是要向西后撤的。更休說他們至今面對金陵城無可奈何,而即便是拿下了金陵城,那江陰還在潤州更東面呢。
更叫種師道煩惱的是,他還接到了弟弟種師中自湖州發來的信報。種師中使人秘密與摩尼教勾當,效果可不是很好。摩尼教堅持叫種師中先退出湖州,這才會答應不與梁山軍聯手。但此事種師中如何能夠擅專,只得一邊把摩尼教的條件上報種師道,同時請摩尼教派出使節,隨他一同北上,面見種師道。
方臘這個舉動,讓種師道看到了希望,后者也確實派出一人做特使,隨從種師中派來的心腹,一同北上。那來人正是高玉。
以一兵部侍郎做特使,方臘十分之給面子。可一旦進入正題,西軍方面的感覺就是相反的了,這高玉所提之要求,恁地苛刻。
湖州是個前提,方臘更想奪回歙州。后者非只是方臘的老根據地,更位于杭州以西,可時刻威脅杭州城。
種師道斷然拒絕了這個要求,不是他有多強項。而是他非常清楚,一旦丟開湖州和歙州,摩尼教的地盤重新連作一團,后者就可算是起死回生了。這等事他不敢擅自斷絕,必然要報于江陵的。
高玉得到這個答復,卻不以為然。此一時彼一時,那西軍眼下的態勢能跟當初相比么?
去歲上半年,江南西軍兵勢威隆,若是愿意跟摩尼教議和,那自然是人家說甚是甚。可現在梁山軍的援軍已經到了長江,西軍攻金陵而不得,局勢已瀕入危境。種師道還這般強硬,端的無理。
高玉如是態度一般強硬,兩邊懟在一起,還如何能夠得意?
種師道如此能夠指望的便只有劉夢龍了。水師若是能徹底擊敗張順部,方才是斷絕梁山軍后援的真殺手锏。然而眼欲穿的他,沒等來南邊軟化的消息,卻等來了北面的一場禍事!
劉夢龍軍大敗!
原因很簡單,張順軍不僅有李俊部自海路來的增援,更是有轟天雷和虎蹲炮。
劉夢龍部的戰船比起張順軍來并不高級,更不先進。只能算是江海兩用戰船,那個頭上卻比李俊軍弱了一截,后者盡是海船,船身好不高大。
可即使如此,劉夢龍部也不該說是無有還手之力。因為李俊部是從長江口入內,與張順軍兩面夾擊劉夢龍,他部位于下游,先天上就處于劣勢。且此時水戰,彼此爭鋒的手段,除了床弩、箭弩攢射,以及戰船撞擊外,就是互相投擲火罐、火磚、火球之類的縱火武器。那廝殺來,大小船是都要有損傷的。大船的優勢遠不如后世熱兵器時代。
而早前在梁山泊里的那一場水戰廝殺,梁山軍的縱火彈之效果就勝出西軍不止一籌。現下拿出了震天雷和虎蹲炮,其應效更是超級強大。
轟隆的爆炸聲中,劉夢龍部一個時辰都不曾堅持到,便匆忙調轉船頭,硬著頭皮沖破李俊軍的阻截,向著大江入海口逃去。連江陰一帶的水營都棄之不顧了。如此自然損失不小。副將張公裕無奈引被李俊部截住的十余艘戰船舉旗投降。而這卻未嘗不是他們的幸運。
劉夢龍部依舊丟掉了路上的落腳地,此刻儼然就成了一條落水狗。這日子可就難過了。
就像前世玩的《三國群英傳》里打了敗仗的隊伍,若是退路被抄,與后方聯系不上,那就只能到處流浪。兵少將寡,無根浮萍,敵人追來,一次次的遭遇戰里,他們能逃一次、兩次,還是有第三次、第四次么?其結局必然是被俘被殺。這場大敗后,他們的生機已經渺茫。
江北盡是梁山軍所有,江南雖不盡是方臘的地盤,舟山群島卻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后者更是摩尼教的水軍主力所在。劉夢龍如何能越過摩尼教,去到八閩?
種師道聽罷這個消息,面上一切如常,只點頭道一聲知道。
稍后依舊神情鎮定的走訪了一處處軍寨,方才往中軍大營而去。路上就下令教各部軍將速速來見。那些西軍將官接到命令后,也不疑有他,先后往中軍趕去。
趙明進帳的時候,其他幾位都到了,按秩序坐于帳下,并無交談。種師道立在上首,背著雙手來回踱步,顯得很有些躁動。這個可不常見。
趙明快步上前,行了一禮:“見過樞相。”這個昔日里只能冠在童貫頭上的稱號,現今大小種是都能如此稱呼了。只是為了顯示區別,也是對于兄長的尊敬,種師中只稱樞密,種樞密相公。
見營寨距離最遠的趙明已經趕到,種師道放開了雙手,開門見山的就拋出一句話:“剛剛收到的軍報,曲奇已經挫敗了進攻歙州的摩尼教亂軍。”
這倒是個好消息!
歙州對于江南地區至關重要。那方臘不敢去招惹小種坐鎮的湖州,就去打歙州。這明著不是與梁山軍聯手,實則還不是牽扯了西軍一股力量?方臘這并不是真的要與西軍不死不休,怕更多是要發給西軍一個信號。
如此曲奇能一一支弱兵,克敵制勝,當是大好。楊惟忠就一拍大腿,叫一聲好:“正教那幫食菜事魔的賊軍看我西軍的威武。”就算西軍的局勢不妙,這落水夠也不是誰都能打的。
然與下面諸將喜氣洋洋不同,種師道仍舊面無表情,再道:“可是江面上的劉夢龍卻被梁山水師打的大敗,把江陰水寨都已經丟棄。現如今撤到了長江入海口處,前景……,大不妙。”
帳內登時沉默,一干軍將沒一個能從這轉變中回過神來。楊惟忠就覺得很奇怪,那梁山軍在揚州的水師明明很一般的,兵力上劉夢龍占大優勢,戰船也不次于賊軍,只是長久廝殺疲憊了些來。可這也不是劉夢龍大敗的原因啊。
這時候,他們大腦中同時閃過了一個念頭!摩尼教!一定是摩尼教與梁山軍聯手了,這才叫劉夢龍部大敗。
“必是那菜魔無疑。方臘賊子端的可恨。”他們與之可還在秘密勾當中的啊。焦安杰大罵。
種師道搖了搖頭:“是膠州李俊部。”
誰?李俊?這鳥廝是誰?
大帳中許多人都沒聽過這個名字。種師道一番解釋后,才紛紛大悟。
然后就一個個升起羞慚來。蓋因為江南戰場距離齊魯著實遙遠,這些人只看著大江南北,卻無人能把目光看到膠州灣。
“陸謙這廝好生可惡!”一種由衷的失敗感在趙明心口翻騰著。沒辦法,計差一籌,人陸謙贏得高明,勝的光彩。
楊惟忠很快定下心神,被人從大局上碾壓了一把,他兀不覺得奇怪。他跟梁山軍交過手,淮西南的廝殺,他吃虧吃大發了。但卻也叫他知道,梁山軍打仗實是有一套的。眼下最主要的問題已經不是去關心劉夢龍的敗仗了,而是如何應付眼下的局面。
“樞相。劉夢龍一敗,則長江于梁山軍言,就已經暢通無阻。我軍,久屯金陵城下,勢態堪憂啊。”楊惟忠沉聲道。
種師道還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他大軍殺到金陵,打不進去,就只能后撤。今后梁山軍就占據了長江的控制權,他大幾萬兵馬若還兀自待在金陵城外,那后勤道路恐是多要不暢通了。再有對岸的援軍又要抵到,這一著不慎,可是滿盤皆輸的局勢啊。
種師道不可不慎重。
“賊軍援軍即到,你等以為現下局面當如何處置?”種師道問道。
“末將以為,可先將大軍退回蕪湖。”趙明第一個要求撤軍。
這恐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當下,帳中諸將都無異議。種師道立刻調遣大軍,一一后撤。他本人親自領兵殿后。
這場因梁山軍的渡江南下而引發的戰事,在進入到正月末旬的時候,可算是結束了。偌大的江南再一次平靜了下來。
當二月初時,陸謙接到已經返回到揚州的楊志,發來的告捷文疏時候,劉夢龍已經引殘部向張順、李俊投誠。陸謙看了,端的是高興。
歷時半月有余,梁山軍順利奪取了金陵、常州、潤州一線,并且擊敗逼降了劉夢龍這位大宋的水師都統制。
趙宋丟失的可不是一塊大江之南的土地,他們最大的損失是劉夢龍和其部下水師。沒有了后者的牽扯,張順已經引著所部水師,朔江而上。
這次梁山軍的目的很明顯,那就是江州。奪取了這兒,就可以說是切斷了西軍與荊湖南北兩路最直接最方便快捷的通道。
這是西軍必守之地。
揚州的楊志所部已經活動了一番筋骨,那淮西的晁蓋部只是要跟進。楊志、秦明引兵在金陵一帶,牽制住西軍大多數的注意力。那大小種若不回師江州,則晁蓋有了水師之助,想要奪取江州可真不是甚個難事。端的江州水師不成樣子,根本無力抗衡張順軍。
也即使說,他們根本保不住湖口。這對西軍乃是致命的威脅。
可大小種若是要回援江州,那又談何容易。梁山軍數萬精銳正在金陵枕戈以待,那對大小種來說可都是一巨大的威脅。
可以說,在江州遭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西軍根本不能在江南,繼續保持著如今的架勢。
那大小種只能,也必須要,步步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