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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應歸心似箭,為了追趕速度,甚至連“萬安”號車輪船都沒有乘坐,而是乘坐著小翼車輪船,車輪船經過一夜一天的全速航行,換了八波船工,終于順利的開進渭河。
站在船頭,陳應浮想聯翩。
即將與李秀寧修成正果,陳應反而滿腦子里都是李道貞。差不快快一年沒有見過李道貞,而且他的兒子,李嗣業如今已經滿百天了。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技術,光靠畫像,其實看不出什么。
隨著長安越來越近,陳應不知道李秀寧如何看待李道貞。正妻之位是李秀寧的,李道貞也沒有辦法沒名沒份的這樣糊涂下去。
陳應略嫌浮躁,不過深田花音卻非常惶恐。到了渭河與界裕河的交叉口,水面變得更加寬闊起來,這個時候,河面上的舟船也多了起來。特別是來到陳家堡的渡口,陳應感覺難以置信,碼頭給舟船擠得滿滿當當,陳應沒有響明他的旗號,小翼車輪船好不容易才找了空當擠進去靠岸。
碼頭堆場過去是一排青磚黑瓦的店鋪,店鋪街有三四百步長,店鋪背后是鱗次櫛比的屋脊,不曉得藏了多少進院落,石街盡頭延伸出去青磚鋪成的大道,一直延伸到是清林里陳家堡的方向。
原本,這里并沒有碼頭,原本這里也沒有草集市。可是短短半年多下來,這里不僅建成了碼頭,也形成了草市。此時正值掌燈時分,草市卻熱鬧依舊,酒肆、酒樓、醫館、炊餅、湯餅、熟肉鋪子、生藥鋪子、金銀鋪子、典當行、茶肆、貨棧、客棧,居然還有半遮門(既古代的私娼)細細的數過去,竟然三百多家。除了眼前的店鋪街外,還能看到有巷子往里深處延伸,街邊擺滿各式販賣攤子。店鋪街、碼頭前,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也有行船商旅或在碼頭上做苦力的挑夫,有工坊的工匠,也有十里八鄉,在這里找工的鄉民。也有穿紅戴綠的婦女,吆喝聲與馱馬騾驢的叫喚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深田花音哪里見過如此繁華之地,看著過往的人群,琳踉滿目的商品和店鋪,目瞪口呆的道:“主上,這里便是長安城嗎?好繁華,比我們深田市繁華多了!”
陳應聞言噗嗤一下子就笑了,心中原本的擔憂也一掃而光:“這不是長安,距離長安還遠著呢,如果走,差不多要走上一天。”
別說深田花音感覺吃驚,其實陳應也感覺吃驚。他這一路從清林里出戰,陜州到河南,從洛陽到洺州,幾乎走遍了整個中原,然而除了那些州府大邑,還沒有見過哪個縣城有如此繁華,就連黎陽城這個州治(相當于后世地級市),還沒有清林里的碼頭繁華。
剛剛走到官道上,就看到侯莫陳旭翹首以盼。
“五哥!”侯莫陳旭朝著陳應拱拱手,伸手作出一個請的手勢。侯莫陳旭讓開身子,一輛寬大的四輪馬車,緩緩上前。
此時,陳應反而不急了。他沖侯莫陳旭笑道:“這半年來,變化真是大啊,自己的家,快要認不出來了!”
侯莫陳旭笑道:“那還不是五哥慧眼識珠,你門下的那個馬周,實在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你不在清林里這一段時間,這里都被他經營的如此規模,假以時日,恐怕清林里,比萬年縣還要繁華!”
就在這時,一隊莫名十數名手持水火棍,身穿黑色勁裝,頭戴圓帽的漢子,排著整齊的隊伍,沿著大街巡邏。居然還有稅吏,抬著大籮筐,挨家挨戶的收稅。看著陳應微微蹙起眉頭,侯莫陳旭笑著解釋道:“按本朝定商人市稅為三十取一,官市以三十取一的比例收取市稅,咱們清林里,也是按三十取一的比例收稅。”
三十比一,也就是百分之三點三三,這個稅律放眼全世界,絕對屬于良心稅律了。當然,這只是名義上的,另外加上稅吏盤剝以及官府對商戶的加派攤買,商戶在官市實際承擔的稅賦要遠無業高于三十取一的比例。
清林里的草市并不被官府認可,屬于民間集市。這清林里的商稅,自然就可以落入陳應的口袋,不過,早在陳應臨前之前,對清林里的規劃,不僅擁有后世的集市功能,同時還有環衛工人,負責打掃街市。
整個清林里的街道上,雖然不敢說一塵不染,至少看上去沒有污跡和垃圾,清林里的草市之所以能興起,一是處于交通便利之地,方便匯集流通各地的物產,另一方面,控制草市的陳應收的稅,主要用于清林里草市的收入。
清林里不僅僅有環衛工人打掃路面,修剪官道兩邊的樹枝和花草,同時還有負責沿街所有路燈的支出。
一條街道上每隔三十步就掛著兩盞燈籠,這些室外的燈籠就多達數百上千,一夜時間,不知道要燒掉多少錢。
正是因為有著路燈這個設施,所以就算到了掌燈時分,大街上也依舊人來人往,連綿不絕。
如果說,清林里只是被陳應震撼到了,可是看到陳家堡,他已經被嚇倒了。
高大巍峨的城門樓,足足有后世的三層樓那么高,在清林里顯得非常壯觀,按說一丈八尺高的院墻并不算太高,可關鍵是陳家堡城墻厚約一丈六尺,名義上這外院的院墻,其實是一排房,可是陳應卻知道,這哪里是什么房子,只有門窗,里面全部都是夯實的熟土,這些熟土還是用糯米汁澆灌后,蒸熟而成,堅硬似鐵。
三丈三尺的寬度,只要陳應需要,隨著院墻可以增高,完全不需要考慮地基能否承重的問題。
門樓上,顯得平白無奇,然而,陳應看過之后才上發現,上面居然按裝了六具床子弩,最絕的是,六具床子弩,根本就不需要用數十上百人上弦,只需要輕輕一搬機括,滑輪著吊著的重物就會落下,給床子弩瞬間完成上弦。
也就是說,陳家堡門前的這六具床子弩,上弦的效率比普通的床子弩提高了十倍也不止,完全可以拿床子弩當成強弩使用。
侯莫陳旭道:“我們侯莫陳氏吃過大虧,所以你的這幢宅子大兄請了前隋工部尚書宇文愷之子宇文庶親自操刀,機關圖已經送到府中了,這座機關,采取界裕河的河水作為動能,一旦激發機關,整個宅子,到處都是殺機!”
陳應捂著腦袋,他感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座塢堡,關鍵是才六個月時間,已經基本完工,進入大門,就是照壁。
整個照壁上,露出密密麻麻如同銅箭般大小的孔洞,陳應沒有看圖紙也知道,這座尋常到極點的照壁,其實里面也裝上了大量的弩機,一旦大門被攻破,從大門口到照壁前三十步的范圍內,就是弩機封鎖的死亡之地。
陳應走到門樓上,站著門樓,往后望。這才發現,這座塢堡比原本自己規劃的要大上不少,粗略估計至少占地超過五百畝。五百畝地一眼望去,其實不算大,關鍵是這個時代的城池其實都不算大。
陳應的塢堡如果折算成平方的話,大約三十三萬平方左右,那么問題來了,樓蘭古城才十二萬平方,陳應的這個宅子就是樓蘭古城的兩點七五倍,將近三倍了。
這還是一座宅子嗎?
這尼瑪妥妥的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