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河水色澤渾黃,水波平緩,只有在其中惡鬼掙扎之時才會掀起些許水花。
遍布整個冥界的三途河是這個世界的獨有之物,內里蘊含的是創造這個世界之人對大道的某些感悟、理解。
這片河水,鴻毛不浮,可消解萬物,落入其中,任你三界六道任何物種,只要不入元神,就休想從中掙脫。
而此時,在一道河流分支之中,卻有一頭黃牛在其中沉浮,看那黃牛銅鈴大眼閃動,竟是未曾被這河水給分解。
“撲通……”
遁光落下,水面掀起數米高的浪花,黃牛眼前一花,已是進入三途河河水之中。
后方追殺自己的女子遁速驚人,而且自己竟然還無法看透運轉之理,逃無可逃之下,只得出此下策,遁入無人敢進的三途河河水之中。
既然敢進入這里,他自然有些把握。
對于他人來說,三途河內蘊含的大道之理,無可抵擋,但它(身shēn)懷大道青牛的血脈,又聞聽大道之言,黃牛對于道的感悟,遠超同濟,不弱元神。
果不其然,進入其中,河水中萬物消融、分解之力就被他的血脈給壓下大半,而元神一跳,(肉肉)(身shēn)與之相合,(身shēn)軀變換,與道相合,竟如同游魚一般在這河水之中穿梭而無礙。
只是四方空((蕩蕩)蕩),靈氣全無,一切單憑自(身shēn),而且那股分解之力并未消散,每一個動作都會消耗掉黃牛大量的體力。
而這只是較好的(情qíng)況,最為糟糕的,則是他發現這河水之中,與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自己明明進入的是一道不足十丈寬的小河,此時的眼前卻是四方無界,上下不明,只有時不時的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幾頭鬼魂,慢慢在四方消解。
‘糟了!’
(身shēn)軀一動,黃牛的(身shēn)子就朝著上方浮去,奈何上浮了半響,還是不見水面。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
閉上雙眸,黃牛妖丹跳動,內里孕育的元神透出一股氣息,傳入雙眸,離火精金瞳破妄之法與大道血脈同時催動。
這一刻,曾經在圣猿棍法下那種超脫一切的感悟浮上心頭。
再次睜開雙目,一個浩大無邊的光網當即顯露眼前。
那光網并無顏色,只是一種能量散發的呈現。往之大,遮天蔽(日rì),包庇寰宇,上面還有千百個黑點靜靜懸浮,定眼細細看去,那黑點竟是一艘艘小小的渡船。
而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在組成光網的一個光線之中。
“原來這就是三途河?”
心中升起一股明悟,這光網連同天地,涵蓋無邊,已是不再是形容語,而是事實,能創造出這種世界的力量,想一想都覺得震撼。
“咦……,那是什么?”
在那遙遠之處,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感應,但一股幽深、晦暗的氣息卻悄悄出現在自己的元神之中。
那股氣息并無意識存在,偏偏吸引著自己前去,甚至還透著股莫大(誘yòu)惑。
就如同人心最深處的本能一般,毫無來由。
“這股氣息?”
黃牛皺了皺眉。
“怎么那么像九幽冥界?”
他此時所說的冥界,非是這個世界的冥界,而是他曾經到過的那個冥界!那個據說連通諸天萬界的冥界!
“不是說這個世界與世隔絕,獨立在外的嗎?這里怎么會出現外面冥界的氣息?”
而且,那股氣息似乎想要吞噬這個世界的冥界,但卻不知為何只是冒了個頭,無法再進一步。
“古怪!”
搖了搖頭,黃牛不在思考這個問題,這種事(情qíng)很明顯涉及到這個世界最頂尖的人物,他現在還不夠資格參與。
(身shēn)軀游走,四方環境看似毫無變化,但它卻能明白自己已經來到了另外一處光線之中,而且上方就是河水水面。
停下(身shēn)子,緩慢的積蓄著力氣,片刻后黃牛的(身shēn)軀才猛然一漲。
“虛空無界,給我開!”
斗戰之法之下,黃牛四蹄一踏,頭顱一揚,上方的河水陡然升起一股漩渦,一道幽冷的光暈照徹出來。
“走!”
(身shēn)軀一縱,似乎有一個無形的屏障被打破,黃牛的(身shēn)形陡然在某處水面躍出,在空中劃了個弧線,重重的跌倒在河邊之上。
半響,精疲力盡的黃牛才大喘著氣的撐起(身shēn)子,眼神掃過四周,不(禁jìn)搖了搖頭。
“竟然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那里面的時間果然不對頭。”
對于時空,此時的黃牛已經有了自己的理解,一個地方的時光流逝也能清晰洞察,甚至就連自己的壽命,它都可以((操cāo)cāo)控一二。
踏著疲憊的步子,黃牛一步步的朝前行去,行走之中,(身shēn)軀變換,一個魁梧的壯漢漸漸顯露,頭頂雙角也慢慢隱去形狀。
數(日rì)之后,陽間。
一位錦衣華服的壯漢正背負雙手行走在山間道路之上,(身shēn)后則是兩個(身shēn)材瘦小畏畏縮縮的漢子。
“大王,這里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其中一個漢子小心翼翼的伸手一指前方的一處山峰,開口回答道。
“嗯!”
大漢點了點頭,眼神晃動,山峰內部上百妖物已是清晰入目,更有無數洞窟,洞窟內各自圈養著些許家禽人畜。
活人(身shēn)無片縷,不分男女的被放在一處,各自臉色呆滯的縮在角落,等候著自己命運的審判。
“抓人,現在沒有管的了?”
大漢的聲音毫無波動,見慣了生死離別的他,(性性)格已經慢慢的開始變得堅硬,念如寶珠,慈悲還是殺念都在通透的元神中一覽無遺。
“大人,先不說現在世道大亂,就算是平常(日rì)子,我們下山進城取些(肉肉)食,那城隍老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有誰真的在乎?”
另一個漢子一臉諂媚的開口。
“哦!正好我也餓了,就到你們那里尋口吃食,你們不介意吧?”
大漢淡淡一笑。
“怎敢,怎敢?大王能去我們小寨,是我們的福氣!”
兩個漢子急忙躬(身shēn),神色中還帶著殷勤。
少卿,兩人已經迎著大漢進到山洞深處。
“大當家的,有貴客來了!”
伴隨著一聲呼喝,一處燈火通明的大(殿diàn)顯露眼前。
大(殿diàn)正中,端坐三位妖物,各自面前都有一個丈許大的長桌,上面擺放著烤好的(乳rǔ)豬、嬰兒,還有美酒、鮮血。
下面則是混亂一片,牛鬼蛇神應有盡有,更有那衣衫不整的人族女子出入其中,膽顫心驚的招呼著諸多妖物,稍有不對,就有可能被對方按倒在地,被那妖物活生生吞入腹中。
“哦,可是哪位山頭的朋友?快快請上座!”
當首的座位上是頭鼠妖,此時見下方大漢氣息深不可測,當即豪氣的擺手,讓人安排座位。
“來者是客,朋友莫要客氣,其他的不說,好吃好喝在咱們這里是絕對少不了的!”
“正好,我也有段時間沒東西入肚了,正好借此填一下口腹之(欲yù)。”
大漢也不客氣,跨過眾妖,大馬金刀的坐下。
“哈哈……,朋友爽快!你想吃些什么?我這就讓手下兒郎去安排!正好,我們昨(日rì)剛剛進城尋了一群細皮嫩(肉肉)的富貴人家,不知朋友可有興趣?”
此地鼠王的興致越發高昂,結識一位實力強大的朋友,對他們三王洞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我對吃人沒什么興趣,我喜歡吃牲畜。”
大漢聲音冰冷,那鼠王心中不知為何跳了跳,卻也沒有放在心上,繼續笑道:“如此,那就給這位朋友上些五牲。”
“不必如此麻煩,我看這頭錦雞就不錯!”
大漢卻是搖搖頭,伸手一指下方一位正抓住一個幼兒就要開吃的錦雞開口。
“朋友,你這是什么意思?”
場中一靜,鼠王帶著臉看了過來。
“就是這個意思!”
大漢大手一伸,不遠處的錦雞妖物就落入他的掌中,巨口一張,咔嚓一聲,場中已是鮮血橫飛,腸肚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