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難到來的時候,總能輕易的摧毀地面上的一切文明,但卻不能有效的滅卻隱藏于地下的老鼠,因為老鼠們,總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準則,隱藏于黑暗中的信條有時候讓人難以接受,但在大多數時候,那些冰冷殘酷的黑暗,都能救你一命。
就比如,此時,在充斥著混亂和死亡的達拉然的廢墟中,一隊鬼鬼祟祟的家伙從下水道的暗巷里沖了出來,這一支詭異的隊伍組成非常復雜,有目前東大陸罕見的,身材高大的陰沉獸人,還有身材矮小,坐在一頭惡魔肩膀上的侏儒,還有打扮風騷,但眼神惡毒的高等精靈,以及一些看打扮都不像是好人的人類施法者。
毫無疑問,從他們手里持有的,白骨的法杖和詭異邪惡的法器來看,這些家伙,是一群隱藏在達拉然城下的術士。
術士,一群使用黑暗魔法,肆意妄為的施法者,這是個舶來的職業,在黑暗之門開啟的時候,獸人大軍不僅僅為東大陸帶來了混亂與戰爭,還有一套完全和艾澤拉斯的正統魔法理論相背離的法術體系。
正統的法師們使用充盈于世界各處的魔力,通過一套堅固而可以內部自洽的法術邏輯來釋放法術,這一套體系最早是由暗夜精靈帝國組建起來的,后來又經過奎爾薩拉斯高等精靈的整理和延伸,再由人類施法者加以細化,最終形成了目前艾澤拉斯的主流施法體系。
它講求效率,穩定,操縱以及涇渭分明的法術結構。
但據說是從惡魔那里流傳出來的術士魔法,則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相比需要漫長的學習和扎實的理論基礎的法師們,要成為一名術士不需要有極高的魔力天賦,需要的只是對于力量的無盡追求,以及足夠殘忍的品性,能夠和惡魔們討價還價的狡詐天賦,最后是一抹邪惡的智慧。
術士的魔力大都來自于他們從扭曲虛空召喚來的惡魔,他們和惡魔簽署各種各樣詭異的契約,來獲得惡魔們的能力,而惡魔的天性是混亂而暴虐的,長期和這樣的生物打交道,沒有足夠的智慧,往往只會把自己送入惡魔們的陷阱里。
可以這么說,術士一個入門簡單,但精通困難的職業,那些不夠謹慎的,不夠狡詐的,不夠惡毒的術士,在這一行里很難堅持過3年,而一旦你挺過了最初最艱難的時期,并且成功的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惡棍之后,恭喜你,你就獲得了可以繼續“深造”的可能。
這是個比法師危險百倍的職業,但又因為入門簡單,所以在獸人入侵之后的數年里,在人類文明的大力打擊之下,危險的術士魔法不但沒有被禁絕,反而越來越廣泛的流傳開來。
在明面上,在人類帝國建立之后,洛薩皇帝三番五次的下達命令,禁止術士的黑暗魔法在人類帝國里流通,導致很多術士都被綁在火柱上活活燒死,在走投無路之下,很多術士都逃離了家鄉來到了達拉然,這個將探索法術的真諦視為使命的獨特城邦,是唯一一個對術士的存在保持默許的地方。
術士們在達拉然是被歧視的,任何正統法師都有資格歧視他們,但沒有人刻意去打壓術士,因此生活在這座城市里,除了尊嚴受損之外,術士們幾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混亂的下城區和下水道里活動,進行自己的研究,彼此交換黑魔法心得,甚至是召開一場場黑市拍賣會。
可以說,術士們就是生活在達拉然光明一面之下的老鼠,他們的存在并不光彩,但卻是這座城市生態的一環。
而現在,達拉然這艘船已經快要沉了,這些躲在陰影里的艙底鼠,也不得不在船只沉沒之前,找到逃離此地的木板,很少有人愿意為一座注定被毀滅的城市陪葬,尤其是這些心思狡詐,行事惡毒的術士們。
但術士之間也有派系之分,也許是在達拉然待得久了,這些黑暗的施法者也染上了正統法師們喜歡拉幫結派的毛病,在下城區和下水道的街區里,幾個術士派系互相爭斗不休,哪怕是在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他們也沒能聯合在一起。
而眼下,這支逃出下水道的術士隊伍,就是一個經常被打壓的小派系,人數稀少,但每個都是精英,很符合那些小圈子文化的特征。
在亡靈入侵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很雞賊的等到大部分術士都撤離之后,這些家伙才從藏身地沖了出來,將其他派系的總部洗劫一空,還順手洗劫了達拉然的幾家魔法材料店,現在每個人背后都背著鼓囊囊的包袱,根本不像是逃難,反而像是發了黑心財一樣。
這支隊伍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黑袍,黑發而陰霾的人類男人,他拉著一個漂亮女孩的手,正警惕的打量著四周,那女孩的臉和他有6分相似,看上去像是一對兄妹,而從那年輕姑娘酷似埃伯洛克公爵的臉來看,這對兄妹,赫然就是數年前在暴風王國的夜色鎮落陷的災難中失蹤的坎瑞薩德艾伯洛克,和泰爾利婭艾伯洛克。35xs
“看!那里的傳送門還在運作!”
坐在一頭惡魔衛士肩膀上的侏儒術士眼睛很尖,在繞過廢墟的街區之后,他第一個發現了傳送門大廳里還在運作的傳送門。
而這一聲尖叫,讓隊伍里憂心忡忡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在他們召喚出的惡魔的護送下,一行人踏著血漬進入了傳送門大廳,但出于術士最基礎的謹慎,誰也沒有主動踏入那傳送門里,而是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著第一個勇敢的“探路者”出現。
“我說,坎瑞薩德”
帶著黑色兜帽的侏儒術士摸了摸自己雪白色的胡須,他眼中閃耀著一抹惡毒的光芒:
“你的妹妹在我們的組織里待了好幾年,都沒有下定決心成為我們的一員,她是沒用的人,是累贅,現在,是時候讓她為我們做出一點貢獻了吧?”
“住嘴!威爾弗雷德,你再打我妹妹的主意,我就親手抽出你卑劣的靈魂!”
坎瑞薩德護在自己妹妹身前,他不屑的看著眼前那個和他叫板的侏儒術士:
“你怎么不讓你的惡魔衛士去探路?它不是更皮糙肉厚嗎?”
“見鬼!這是個單向傳送門!”
威爾弗雷德用侏儒特有的嗓音尖叫到:
“我可不會冒著失去我的惡魔衛士的風險,讓它去探路,你傻了嗎?你難道不知道在達拉然成功的契約到一頭有潛力的惡魔衛士是多么困難的事情嗎?它是我重要的財產和伙伴但你的妹妹,只會吃飯的廢物!她毫無價值!”
“她是我妹妹!”
坎瑞薩德上前一步,他的雙眼中閃耀著邪能的光芒,在他張開的雙手里,灼熱的硫磺烈火在翻滾著,他氣勢洶洶的盯著那個侏儒,大喊到:
“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體驗死亡了,對吧?”
“哦,我倒是覺得”
在外圍沉默的獸人術士上前一步,他玩味的摩挲著下巴,看著對峙的坎瑞薩德和威爾弗雷德,這獸人術士用低沉的聲音說:
“我倒是覺得,吵鬧的侏儒這一次說的不錯。”
“是的,坎瑞薩德,你的妹妹在這幾年浪費了我們太多的資源。”
那個風騷的血精靈術士也加入了這場爭論,在彼此的對峙中,越來越多的成員站在了威爾弗雷德那一邊,泰爾利婭看著周圍術士眼中的光芒,她有些畏懼的躲在了哥哥身后,而她的哥哥則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需要擔憂。
“喲!瞧瞧我發現了什么一群被嚇破膽的老鼠。”
就在氣氛凝滯到極致的時候,一個詭異的聲音突然在眾人上方響起,坎瑞薩德猛地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色法袍,拄著白骨手杖的人類緩緩的從傳送門大廳的二樓走了下來,那個人類的穿著打扮看上去不像是術士,反而像是正統的法師。
更重要的是,坎瑞薩德認識他!
“克爾蘇加德大法師,您怎么怎么會還在這里?”
坎瑞薩德用一種謙卑的語氣說道:“好久不見了,上次我送您的靈魂寶石還好用嗎?”
“哦,你我似乎見過你,但我忘記你的名字了。”
克爾蘇加德盯著坎瑞薩德看了幾眼,然后搖了搖頭,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
“抱歉,我沒有記住老鼠名字的習慣但也許,你會是一個好的下屬,畢竟,你還有一點點良心”
大法師在術士們的注視中,走下傳送門大廳,他看了一眼那跳動不休的傳送門,不屑的哼了一聲:
“一個拙劣的送死把戲,任何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進入其中,那個誰你,和你的妹妹,我現在在策劃一件事,需要一兩個幫手,要來幫我嗎?”
面對克爾蘇加德的邀請,坎瑞薩德毫不猶豫的拉著妹妹的手,站在了大法師身后,而這個舉動,則讓對面的術士們聒噪了起來。
“嘿,兄弟,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不能帶走他們,我們還需要那個女孩”
“砰”
克爾蘇加德不耐煩的打了個響指,黑色的空間裂隙在大廳周圍驟然裂開,在大法師冷漠的注視中,10頭全副武裝的惡魔衛士,5頭揮舞著邪能長鞭的魅魔,以及3頭個頭更大,手持各種武器的破壞魔尖叫著走出裂痕,在頃刻間就將那些術士們包圍了起來。
這嫻熟的法術和可怕的召喚生物,代表了克爾蘇加德如今的身份,也讓那些術士靜若寒蟬,顯然,這是一個比他們更強大,更神秘的同行。
“我的貓丟了我需要變得更強大,才能找回它,我需要有能力的下屬只需要5個”
克爾蘇加德帶著艾伯洛克兄妹走出傳送門大廳,他披上自己的黑色兜帽,回頭看了一眼被惡魔們包圍的術士,他眼中閃過一絲無情而冷漠的猙獰:
“還有3個名額給你們5分鐘,自己“商量”一下吧。”
就在克爾蘇加德大法師招攬“追隨者”的同時,在達拉然廢墟的正下方,在一群高階亡靈和恐懼魔王的注視下,瓦里瑪薩斯將手中點綴著黑暗雙翼的薩格拉斯權杖,精準的,緩緩的插入了達拉然的魔力節點的法陣之中。
在權杖完成定位的那一刻,從地下涌出的龐大的藍色魔力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樣,瘋狂的匯聚在了顫栗不休的薩格拉斯權杖的表面,那黑色的法杖就像是活過來了一眼,杖身頂端的黑暗眼球也在這一刻張開,每一個看到那眼球的生靈,都恍然能從其中看到倒映的群星之海。
而放在法杖前的麥迪文之書無風自動,記錄著星界法師漫游群星的黑暗秘密的書頁最終停在了一片黑暗的圖繪里,瑪爾甘尼斯將那本書拿起來,放在爪子中,它輕松誦念著那些禁忌的文字,恐懼魔王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著,每一個字符的落下,都會讓這大廳里的空間變得更稀薄。
“它的胃口太大了。”
卡薩納提爾看著那顫栗不休的黑色權杖,它對身邊的貝恩霍勒說到:
“以這魔力的流量,最少得30分鐘才能完成充能”
“別著急,我的老兄弟,30分鐘而已”
魔王為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它背后的雙翼拍打著:
“這景象我已經見過無數次了,但每一次都不會膩,這個世界和它承載的文明的末日將至,而這末日,由我們親開,你難道不激動嗎?兄弟。”
“那是阿克蒙德的勝利,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卡薩納提爾搖了搖頭,將一本達拉然大圖書館里找到的古老典籍扔給貝恩霍勒:
“世界之柱的位置已經找到了,我們該行動了留它們兩個在這里就足夠了,走吧,貝恩霍勒,我可不想看到阿克蒙德那傲慢的臉”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魔王貝恩霍勒有些遺憾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進行的召喚序列,但片刻之后,它還是順從的跟著卡薩納提爾走入了背后的黑暗裂隙之中。
納斯雷茲姆為污染者的服務已經結束了,是時候為自己的種族和自己的勝利服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