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沒好氣地伸手拍掉了小年輕伸過去的手,而后環視了一圈圍在自己身邊的同伴,用非常認真地語氣說道:“你們別管我說得話有多么匪夷所思,你們只要記住,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也不會想著要害你們!總之,你們信我,我敢對天發誓,我說得都是真的,做好了這個事情,到了岸上,你們就會相信我說得都是真的了!”
刀疤臉見了,一臉嚴肅,最終還是先點頭道:“馬三哥,我信你!”
“馬三哥,我這條命都是你,你說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小年輕也跟著表態道。
其他幾個人互相看看,想著馬三以往的為人和表現,他們也最終點頭了。
馬三一見,不由得大喜。他一個人想去救人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有了這七八個兄弟,那就有把握去拼一把了。于是,他們幾個立刻開始謀劃救人的事情。
冬天的時候,白天的時間很短,沒多久就是傍晚,眼看著再有小半個時辰就要天黑了。在一處偏僻的海岸邊,忽然靠上了密密麻麻的船只,這些自然是許香帶著的那些海賊了。
海賊們吵吵鬧鬧地,大船上面放下小船登陸,而那些小船則開往岸邊,把一船一船的人丟上岸。一時之間,這里一下喧嘩了起來。哪怕許香已經下令禁止發出聲音,也壓不住那喧嘩聲。
沒多久,一隊許香的心腹在上岸的第一時間,就趕去了附近的一處山頭,看到設在這里的瞭望哨里面,倒著兩個民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放心下來。
這里離縣城并不遠,也因此,官府在這里派有瞭望哨,一旦有動靜,就會燃放煙火向縣城那邊傳訊的。打出了安全的信號,海岸上的海盜就繼續在增加。許香在他的旗艦上看著這些,心情無比的暢快。
要知道,雖然他人多,可要想打下縣城,還是相當不容易的。這一次能里應外合打下一座縣城的話,不但能搶得大量財物,掠到大量人口,對他劉香的威名也將大有提升。如此一來,他的實力肯定將越來越強!
天色將黒之時,該上岸的海盜都已經上岸了,這一片的海岸線上,密密麻麻地都是拿著刀槍的海盜,隨意站著,并沒有個陣型。不過海盜就是這樣,還指望能結軍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許香也不以為意,看看時間,便下令向縣城進發。
與此同時,在離縣城十幾里遠的官道上,一隊隊的官軍也在匆忙趕路。能看出來,這些官軍的身材都比較高大,為首的一面旗幟上,繡著一個大大的“劉”字。這支軍隊,正是孫傳庭手中的嫡系,劉大能的北軍。
“報,此地離縣城還有十五里路。”一名夜不收快馬而回,向騎在馬上的劉大能稟告道,“縣城那邊,暫未發現海賊蹤跡。”
一聽這話,劉大能轉頭看看身后的隊伍,眉頭稍微一皺,便下令全軍暫且休息。
“老爺,該不會是海賊沒來這邊吧?”他的一名親衛猜測著說道。如此一來,不要說沒有立功的機會,還會白跑一趟,真是倒霉!
劉大能聽了,也是有點懊惱。之前孫中丞預估,那許香海賊最大的可能性,是來打這處縣城。因此,才派他過來這邊,而孫中丞則領著其他雜牌軍親自督陣,前去救援另外那處可能受襲的縣城了。
他抬頭看看天色,很快就要天黑。不過月亮倒是夠大,也能摸黑趕路,但縣城肯定是不讓進的,要在外面扎營湊合著過一夜了。
他正這么想著,忽然又有一騎,不顧天色昏暗,縱馬奔馳而來,一到帥旗之下就滾鞍落馬,神色有點興奮地稟告道:“縣城外三里路遠發現海賊蹤跡,估計人數有七八千之多!”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一下興奮起來,看來這一趟沒有白跑。甚至劉大能的親衛都立刻站了起來,準備要出發了。
可誰知,劉大能同樣興奮了之后,卻沒有立刻下令出發救援,而是繼續坐在那里不動,只是吩咐眼前的夜不收道:“再探!”
夜不收得令,立刻離去。不過他的親衛不解了,連忙提醒劉大能道:“老爺,我們離著縣城還有點路,得早點動身才能及時趕到的。”
劉大能一聽,橫了他一眼道:“急什么,不讓兄弟們休息好了,如何與兩倍多的敵人開戰?”
親衛一聽,正想說兄弟們的狀況還行,應該不累的話,不過他看到劉大能的神情,想到了什么,便閉嘴了。
確實,就如今劉大能的軍隊狀態,還是留有余力的。不過劉大能卻奉有孫傳庭密令,他可是記得清楚,孫中丞臨走前有交代,縣城要救,但重點是給劉香這支海賊以重創。
那劉香趁著鄭芝龍不在,佛郎機人和荷蘭人也去了南洋,沒人壓制他而吞并其他小的海盜,實力壯大了很多,成了大明沿海最大的海盜。從今天的事情上看,這許香是個心狠手辣,絕對不會被朝廷招安的人,而且還盯上了開海后的肥肉。如果要想順利開海,讓商人能放心地南來北往貿易,這許香就必須要除掉才行!
這次他傾巢而出,原本是個好機會能把他殲滅在岸上。孫傳庭這樣的狠人,又豈會滿足乖乖地聽崇禎皇帝的話,只是救援縣城而已。因此,他并沒有提前派出信使讓縣城提高警惕。否則信使快馬加鞭,絕對比軍隊行軍速度要快多了。
在發現海賊蹤跡之后,稟告消息的夜不收增加了不少,來來往往,不時有消息報到劉大能這里。劉大能則根據縣城那邊海賊的進度,控制著軍隊的行軍速度。
大年三十的晚上,縣城內不時有燃放鞭炮的聲音。這一天,也比以往推遲了宵禁。縣城內的燈光,也比以往同時刻多了不少。歡聲笑語,不時響起,讓夜幕下的縣城多了幾分人氣,一片祥和。
在縣城的南門城頭上,有兩個燈籠忽然并排掛到了一起,和其他燈籠隔著一兩丈距離掛一個有明顯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