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暗中的許香,看到城頭上的那兩個燈籠,不由得咧嘴大笑,當即把手一揮,大聲命令道:“兄弟們,給老子上!”
與此同時,在他的老巢,關人的大牢,其實是一個山洞,里面經過改造,利用地勢用鐵柵欄隔成了一個一個的牢房。在最里面的牢房內,關著的正是這次來招安的洪云蒸和康承祖。他們兩人是文官,因此沒有像隔壁牢房內的那兩名武將一樣還帶著腳銬。
不過雖是這樣,那康承祖卻比那兩名武將還不堪,縮在角落里,哆哆嗦嗦地,就似乎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拷住了一般。同時臉上還帶著一絲憤恨,看著挺胸靠墻坐在那里的洪云蒸,恨聲說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提了這么個餿主意,我們怎么會落得如此下場?“
洪云蒸應該是聽到了,不過一動不動,就閉著眼睛沒理他。
康承祖見洪云蒸不說話,以為他心虛不敢回話,心中就更是來氣,不由得更是大了點聲音抱怨道:“我寒窗苦讀,用了多少心血才有如今的官身。可如今不但一切成空,還生死未知,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命懸一線,你說,你為什么想出這樣的餿主意來害我們?”
落在海賊手中,看那些海賊的意思,似乎在劫難逃,他是豁出去了,也不管洪云蒸是否官職比他高,就開始埋怨起來。
這一次,洪云蒸沒有不再理會,而后轉頭看了一眼抱怨的康承祖,嚴肅了臉喝問道:“難道就坐視海賊要挾朝廷,拿一縣百姓的性命不當回事,寄希望許賊只是嚇唬人而已么?”
一聽這話,康承祖不由得楞了下,他有點不相信,當初提出那個主意,難道不是想討好孫中丞,而是擔心那些老百姓?
就在這時,康承祖又說道:“再者說了,如若你不贊同本官的提議,盡可不言語便是。孫中丞到時只會讓本官走一趟,又何至于把你也牽扯進來?”
“……”康承祖愣愣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說到底,還是自己嘴賤,還想著表現一下,結果沒想到孫傳庭那個狠人,竟然把他們都給派了出來。
看他不說話了,洪云蒸便又轉回頭去閉目養神。
忽然,康承祖連滾帶爬地到了鐵柵欄那,用力拍著鐵柵欄,大聲向外喊道:“許大當家的在那里?本官要見他,本官有話說!”
外面負責看守的海賊,正在吃喝著。今天是大年三十,他們雖然在輪值看守,地位自然也比較低,不過大吃一頓還是可以的。
他們正吃得開心著,被康承祖這么一打擾,有一名海賊不高興了,一邊拿著只雞腿吃著,一邊走過去。走近之后,冷不丁地一腳踹了過去,同時大聲喝道:“鬼嚷嚷什么?大當家的才沒空理你們!”
那一腳沒踹到,不過也嚇了康承祖一跳,他連忙躲遠了點,不過還是擠出笑容,討好地說道:“麻煩這位兄弟稟告下大當家的,就說我給贖金,讓大當家的開個價,我定當讓家人湊齊,絕不討價還價!”
洪云蒸聽到,睜開眼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顧及一點為官的尊嚴,如此討好海賊,不由得眉頭一皺。不過他終歸是沒有去訓斥,只是繼續閉上了眼睛。
參將夏之本、張一杰那邊聽到,也紛紛擁到鐵柵欄這邊,七嘴八舌地開口,表達他們也想用銀錢贖回自己。
這時,另外兩名看守的海賊聽到動靜,也都拿著吃食走過來看熱鬧,臉上帶著嘲笑之意。以前的時候,這些官老爺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如今看來,其實也就這樣,貪生怕死,甚至還不如有些兄弟有骨氣!
其中一名海賊指著撲在柵欄邊,充滿了討好眼神的文官武將,得意地說道:“實話告訴你們吧,大當家說了,你們竟然敢假意前來招撫,意圖拖延到鄭一官的水師回來,大當家定要給你們一個教訓,如今已經上岸去了。呵呵,等回頭,再拿你們交換我們在牢里的兄弟!”
“對,誰稀罕你們的那點臭錢,等著換就是了!”另外一名海賊也跟著哈哈笑地附和著。
聽到這些海賊的話,閉目養神的洪云蒸一下睜開眼,雙目如電,射向那幾名海賊,臉上帶著詫異之色。碼頭上還沒下船時,已經聽到了一次消息,如今在這大牢內又聽到了同一個消息,這讓他一下警醒,印象更加深刻。當初巡撫大堂內的軍議,這些海賊竟然真是知道的!這么說,這些海賊是和官府中人勾結,且地位還不低!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一下憤怒了。這一刻,他忽然很想立刻回去,把情況稟告給孫中丞、何總督,徹查此事。
那幾個賊人嘲笑了一番后又回去胡吃海喝了,而康承祖等人則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就聽到康承祖有點絕望地說道:“那孫傳庭心狠手辣,顧及自己的名聲,肯定是不會把那些賊人拿來交換的。對,肯定不會拿來交換的。我們……我們死定了!”
說到這里,他忽然有點瘋了一般,又哈哈笑了起來:“恩師,呵呵,我自以為有何總督為靠山,可還是被派來此地,你們都是沒有靠山,如今我們的性命被孫閻王掌握著,別指望他會改變心意,哈哈哈,我們都完了,都完了……”
想起孫傳庭的作風,夏之本、張一杰也有點絕望了。不過他們是武將,倒也沒有康承祖那邊不堪。但絕望之心卻是有的。以至于牢外面的動靜,他們都無心顧及了。
倒是洪云蒸,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因此還是注意到了外面有動靜,原本他也不在意,可后來發現不對,他睜眼一看,卻發現剛才胡吃海喝的那幾名海賊,竟然被新進來的那幾名海賊做掉了。這一下,讓他吃驚異常,一下站了起來。
就見一名海賊已經摸出了鑰匙,一邊過來開門,一邊說道:“洪大人,我們來救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