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紀勝云這么一說,李魚猶豫了,如果此事是呂祥指使,還真是一個大麻煩,得罪神兵山莊無所謂,得罪了呂祥……今后免不了被穿小鞋,就連云霄閣、器靈宗兩宗弟子也會一道跟著倒霉。
思量了片刻,問道:“敢問汪長老去了何處,潛龍峰上的一眾長老是否真的都要輪換著到魔邊鎮守?”
“汪兄已經離開了潛龍峰,如今正奉了尊者的法旨前往魔邊效力,之前是沒有這輪換鎮守之責的,只因這些年來主動到魔邊鎮守的道友越來越少,殿中幾位尊者這才下了這道法旨,接下來,就連老夫也不能確定會不會被派往魔邊!”
說到此處,紀勝云輕嘆了一聲,魔邊兇險,一個不慎就有可能隕落鎮守,即使可以享受到海量的資源供應,也沒有多少人愿去。
“那這樣吧,煩請長老帶弟子到呂長老處一行!”
李魚只覺得心頭沉重,好不容易和汪愚、紀勝云二人拉上了關系,二人一旦被調離,形勢對自己極為不妙。
“好吧,你隨我來!”
紀勝云點了點頭。
二人起身離開了洞府。
“膽大妄為!”
聽完留音玉符之中呂直、李魚的對話,呂祥冷哼了一聲,面色不愉。
隨后,瞥了一眼肅手而立的李魚,說道:“此事老夫知道了,不用搭理這呂直的胡言亂語,把這留音玉符留下,有了這證據,看呂直怎么狡辯,老夫自會處置他,你去吧!”
“這……”
李魚猶豫了,望了望手中的留音玉符,又望了望紀勝云。
“怎么,你不相信老夫會秉公處理?”
呂祥眉頭一挑地說道,一對三角眼中閃過寒光。
“去吧,呂兄一向是言出必行!”
紀勝云沖著李魚一笑說道。
“是,弟子告退!”
李魚把留音玉符放在了桌案上,轉身走出了大廳,面沉如水。
被人下了追客令,不走也不行。
呂直的一番威脅,竟然被呂祥輕描淡寫地稱為“胡言亂語”,這還是紀勝云在場,否則的話,呂祥恐怕就是另一番表態了,呂祥強行留下“證據”,李魚已經能肯定,此事乃呂祥背后指使,呂直沒有這么大的膽子。
站在呂直的洞府外,放眼向山下望去,潛龍峰上來來往往的修士猶如蟻蟲。
看來,在呂祥眼中,自己同樣是一只小小的螻蟻,抬手間就能捏死。
沒有金星強者坐鎮的宗門,即便銀星修士數量再多也是危機四伏,趙炬單槍匹馬擊潰御劍宗就是前車之鑒,神兵山莊老祖乃金星修士中的強者,呂直把云霄閣、器靈宗視為螻蟻,不足為奇。
云霄閣、器靈宗一直把劍谷和神兵山莊視為靠山,想想簡直是笑話,在劍谷、神兵山莊眼中,云霄閣、器靈宗只不過是會下蛋的雞,等你不會下蛋了,下蛋少了,殺了賣了隨意,幸虧公輸長、段星辰等器靈宗弟子不會煉制腕表、鬧鐘,否則的話,神兵山莊怕是早就從他們手中奪走了煉制秘密。
一時間,李魚心底有幾分悲哀,又有怒火翻涌。
“放心吧,只要老夫在神符堂一天,你就不用擔心在神符堂領不到任務!”
紀勝云的聲音突然身后響起,打斷了李魚的思緒。
“多謝前輩!”
李魚回頭一笑,心中反而更沉重,紀勝云這話非但起不到安慰作用,反而讓他更擔憂,堂堂銀星修士,紀勝云一樣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而紀勝云也不可能為了他和呂祥死磕。
突然間,李魚覺得這星辰殿就是一座牢獄,一副枷鎖。
以他如今的手段,想要逃離牢獄砸碎枷鎖并不難,領個任務離山一去不回頭就是了,可麻煩的是,他若一走,云霄閣恐怕會為他背鍋,赤血城同樣會遭遇麻煩,和星辰殿這龐然大物比起來,云霄閣、赤血城就是螻蟻。
“沒有一些磨礪,哪能成材,老夫當年也是這般走過來的!”
仿佛知道李魚的心思,紀勝云神色復雜地伸手拍了拍李魚肩頭,傳音道:“趁著老夫還在,把你這次任務的靈材全部領走,接下來安心修煉幾年!”
說罷,當先沖著神符堂走去,他的出身和李魚一樣,之所以要留在星辰殿當長老,正是為了借星辰殿的資源踏入金星境界,好回頭反哺自己的宗門。
李魚點了點頭,快步跟了過去。
在神符堂接的這個任務,靈材貴重,按規矩要分批領取,如今紀勝云要借著權勢破例,看來,紀勝云怕是沒有把握能留在潛龍峰。
半個時辰后,李魚離開神符堂,第二次進了靈器堂,把沒有賣出去的二百余只座鐘一并收了回來。
既然已經得罪了呂祥,那就不給呂祥留下任何刁難自己的機會。
隨后,李魚去了藏經樓。
藏經樓一樓大廳內,穆三斜倚在一張木椅上打磕睡,比起其它各堂,藏經樓執事弟子最為輕松,而做為執事長老,自然更輕松。
李魚乃是熟客,三名執事弟子看到李魚現身,一個個來了精神,一人羨慕,一人嫉妒,另一名身材矮胖的執事則興奮地快步迎了過去,麻利地接過李魚的身份令牌,扣除了貢獻值,替李魚打開了三樓的禁制法陣。
“穆師兄,腕表!”
那名胖執事待李魚上了三樓后,推了推穆三,小聲提醒道。
“彎刀?什么彎刀?”
穆三睡眼惺忪,一臉懵逼地望著胖執事。
“李魚,云霄閣的李魚,他來了,只要師兄能從他手中買來一塊腕表,轉手就能賣出高價,你看……這個,大家關系這么熟!”
胖執事伸手指了指三樓,又指了指手腕。
穆三打了一半的呵欠不打了,雙目一亮,起身沖著三樓走去。
三名執事弟子頓時興奮了起來,誰也想不到,李魚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進了藏經樓,這不是送機會給大家嗎?聽說李魚一向大方,神符堂、靈器堂弟子都曾從李魚這里得到過好處。
偌大三樓,此刻只有兩人在翻閱典籍,一人是李魚,另一人,則是那名神秘的陣道天才聶天圖。
二人都是藏經樓常客,見過多次面,互相知道對方身份,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聶天圖一直是冷口冷面,似乎天生不愛說話,而李魚,同樣不喜歡和陌生人過多交流,此刻,一人在左側的陣圖區域席地而坐,正沉浸在一冊殘陣圖中,另一人,則在右側符道典籍處翻翻找找。
“小李魚,你答應老夫的腕表呢?”
穆三沖李魚走去,大咧咧地說道。
“哪還有腕表,想要座鐘倒還有幾只,對了,制作留影玉符的典籍在哪里!”
李魚回頭問道。
“還留影玉符,你以為你是符道大宗師?”
穆三嗤笑道:“還是安心煉制你的爆炎符吧,來來來,老夫給你介紹一冊典籍!”
說話間,二人已走近,穆三帶著李魚去往了拐角處的一處書架,正好擋住了聶天圖的視線。
二人翻閱典籍間,幾只大號空間袋悄無聲息地到了穆三手中,而一只小號空間袋卻到了李魚手中。
“穆青詞不會調離!”
“呂祥是吧,老夫知道了!”
“你放心,若領取不到任務,到藏經樓來,老夫給你派任務,不過,老夫不明白,你有了這么多靈石還要貢獻值做什么,安心修煉就是了,做什么破任務!”
二人暗中傳音交流了一番后,穆三轉身離去。
“你方才給了他一只座鐘,卻沒有收他的靈石!”
李魚正沉浸在一冊符道典籍中,聶天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李魚說道。
“和你有關系嗎?”
李魚詫異地扭頭打量了一眼聶天圖,方才送給穆三一只座鐘,并沒有做遮掩,卻也沒發現聶天圖放開靈覺查探,而有書架遮擋,聶天圖應該看不到這邊才對。
聶天圖:“你這是行賄,他不過是一名執事弟子而已!”
“你想說什么?”
李魚轉身望向了聶天圖,不明白這家伙跳出來管閑事是什么意思。
“身為天驕,就要有天驕的傲氣,每日里蠅營狗茍,你不覺得累嗎?”
聶天圖冷聲說道,板著一張臉,眼神漠然,沒有感情外泄,看不出其心思。
李魚愣住,半天無語,這特么被教訓了?
他想蠅營狗茍嗎?在華夏時,他最煩去鉆營,如今同樣煩鉆營,可有什么辦法,成長的過程就是一個妥協的過程,你可以心中有傲氣,可以身有傲骨,可你不能渾身帶刺,在這個利益至上的世界,在這個拳頭為王的世界,出身云霄閣這樣的宗門,來到星辰殿這樣的地方,李魚沒有資格像聶天圖一般板著一張臉,額頭上貼上“老子天下第一”的標簽。
至于送給這些執事弟子鐘表、好處,他并不認為丟面子,并不認為是蠅營狗茍,各有利益而已,他也沒有自傲到對這些執事弟子不屑一顧,這些執事弟子同樣藏龍臥虎,比如這穆三!
沉默了片刻后,李魚隨手把典籍放在了木架上,沖著聶天圖拱手一禮:“多謝師兄指點!”
說罷,轉身沖樓下走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道不同不相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