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浩蕩,眼看得前面就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城墻上赫然飄揚著象征大遼帝國的黑旗,顯然這座城池已經被戰無不勝的遼兵攻破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護衛在耶律延禧周圍的御帳親軍將士們都歡呼起來。
跟隨在耶律延禧身邊的北院樞密使蕭奉先低聲告訴耶律延禧道:“陛下,那是魏縣縣城,和大名府城只隔著一條黃河,是被宋人放棄的。”
“又是主動放棄的?”耶律延禧眉頭深皺,“宋人在堅壁清野!”
“陛下圣明!”蕭奉先道,“過了葫蘆河以后,咱們一路上占領的城池都是空的派出去的打草谷兵也少有收獲,直到過了漳河才多了些收獲,不過也不能和葫蘆河北的時候相比。”
遼軍過了葫蘆河之后,就沿著黃河和漳河之間的狹窄走廊向南前進。途經的巨鹿、平鄉、平恩、肥鄉、魏縣等五縣之地,全部進行了清野軍雖然毫無障礙,但是打草谷兵卻一連多日少有收獲。而要擴大打草谷的范圍,又受到了漳河、黃河的阻擋。
不過大軍在魏縣北面的清漳鎮渡過漳河之前遼軍遇到的漳河是南北向的,和北流黃河平行,而此處的漳河則是東西向的)之后,東面依舊有黃河阻擋,西面卻是一馬平川。
所以派出去打草谷的騎兵收獲又多了起來,軍隊的士氣也相應大幅提升了。雖然收獲仍然不能和在定州、深州、祁州時相比,而且出擊的打草谷兵有時候還會遭遇伏擊,但是大家一想到天下最富的開封府就在前方,士氣自然也就容易上升了。
“軍中存糧還有多少?”耶律延禧問,“可以維持多久?”
“回稟陛下,大軍在葫蘆河北收獲頗多,足夠支撐數月的消耗了。”蕭奉先道,“況且西面的相州沒有河流遮護,俺們的打草谷兵總能有所收獲的。”
君臣二人正在對話的時候,就看見前面幾騎遠攔子馬飛也似的朝耶律延禧的大纛所在馳來,一名袛候郎君策馬上前詢問,然后就飛馬到了耶律延禧和蕭奉先跟前。
“陛下,有一隊打草谷兵在臨漳縣城附近遇伏,損失了上百人!另外,遠攔子馬還在臨漳縣城和洚南岸發現了大股的宋軍,都打著‘相州團練韓’的旗號。”
臨漳縣屬于相州管轄,而洚則是從相州中部穿過的一條東西走向的河流,水勢不大,但也算一處險要。另外,這條河流注入的是永濟渠的河道也就是古運河),通過永濟渠連著北流黃河。而這一段的永濟渠因為得到了黃河水的補充,現在也變成了一條不大不小的河流,也擋在了遼軍南下的途中。遼軍如果想繞過永濟渠,那就必須渡過洚。
“相州團練韓?是相州韓家的兵馬?”
“用是吧。”一旁的蕭奉先笑道,“一幫書呆子也學武人了。”
“不如順手把他們收拾了。”
“陛下,那就是沿永濟渠進軍了?”
在奪下魏縣縣城后,擺在耶律延禧跟前的就是兩條進軍路線,一條是沿永濟渠走,渡過洚、湯水后,在開德府或安利軍境內尋找水勢較淺的永濟渠河段渡河,然后再向黃河北岸靠近。
因為黃河中游的河道不斷抬升的緣故,永濟渠早就是條廢渠了,在進入開德府和安利軍境內后,由于沒有水源補充,也就變成了一條可以涉渡的杏溝了。
“對!”耶律延禧點點頭,“沿永濟渠進軍吧過了平恩之后,北流黃河上有大名團練軍的戰船出沒,要在大名府境內強渡永濟渠怕是不大可能的。”
紀憶自己就是個海賊進士嘛,手上的陸軍人才是沒有的,但水軍人才一大把啊且在京東商市還開了造船廠,造點能在黃河上作戰的型戰船還不和玩似的?
所以在很短的時間里面,他就從京東商市拉來了一個內河戰船隊,裝備了十幾艘用綱船改裝的戰船。對付一幫契丹旱鴨子那是十拿九穩的!
“遼寇果然沿永濟渠而行了!”
遼軍的一舉一動,當然也逃不脫黃河河面上的大名團練軍水軍的視線⊥在遼軍前軍沿永濟渠轉向西行的當天下午,坐鎮大名府的紀憶、許將和譚鶩接到了報告。
“那就是要渡洚了!”譚鵯懂軍事的,馬上就做出了判斷。“相州團練軍恐怕擋不們啊!”
“無妨,”紀憶道,“韓似夫和宗汝霖都堅韌的性子,一定會屢北屢戰的且轉運使司已經撥足了錢財軍械,足夠他們補充上幾茬的。”
“似夫”的韓肖胄的字號。而宗汝霖就是宗澤,紀憶早就聽說過這人的辦事能力。因此才在韓肖胄受命辦團練之后,推薦宗澤去相州任通判的。而宗澤到任后也不負所望,率領著相州民伕加固了臨漳縣城,還在洚沿線修筑了十幾座堡寨,用于封鎖遼軍南下之路。
不過因為相州團練只是倉促成軍,想哪怕有堅寨可依,也很難擋樁律延禧的大軍。但是只要相州城不破,以韓家的號召力,總歸能屢北屢戰的。
而在紀憶看來,只要相州能力頂住,大名府的問題就不大了,總是能和遼軍耗下去的。
“也是啊,”譚疳輕點頭,“只要咱們和相軍可以扛下去,遼兵的后路總歸不穩,想要渡大河南下開封府也不易吧?”
許將卻嘆了口氣,“只是百姓受苦啊!”
“可不是嘛!”紀憶附和道,“都是武崇道不好”
三人正說著話,忽然公廳外面響起了腳步聲,然后就是一名河北宣撫司的軍事機宜并不是云臺系的,是紀憶從格致大書院帶來的)走進來,行了一禮,稟報道:“城外三十里處出現大隊騎兵!”
“什么!?遼人過河了?”許將猛地就站了起來,老臉上都是惶恐。
“不可能!”紀憶曳,“大名府水軍可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譚稹問:“南面還是北面?”
“回稟都知,是城南三十多里外。”
“城南?難道是”
“是援兵!”譚稹道,“一定是高太尉的騎兵到了!”
他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高俅日前回到了開封府,而且還帶來了2000靈州鐵騎!
“高太尉要來了?謝天謝地”許將許老爺子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說真的,這些日子他的代理宣帥當得可提心吊膽,早就盼著高俅來接任了。
“太尉,前方就是大名府城了!”
“好加把勁兒,今晚上進大名府睡覺,一人一個大名府的娘們暖被窩!”
正在用抒婦女鼓舞軍心的,不用說,就是新任的河北宣撫使高俅高太尉了!
他這時正和自己的總軍機李永奇一塊兒,領著4000騎兵一正一輔)沿著黃河東岸的官道急行。因為是一人雙馬的配置,就是8000匹軍馬撒開蹄子在官道上奔跑,揚起了好大煙塵,不僅大名府城上的守軍遠遠的可以看見,就連黃河對岸的遼兵也看得一清二楚。
這樣大張旗鼓,自然是做給黃河對岸的遼兵看的,得讓他們知道,戰無不勝的高太尉已經來啦!
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遼兵直撲黃河北岸。
雖然在黃河封凍前,遼人也不大可能渡河,但是架不住官家天生膽小啊在高俅整軍北上的幾日內,趙佶已經連續下旨關心起襄陽的建設發展了。還將襄州提升成了襄陽府,并且任命自己的心腹潘兄出任知襄陽府事,還從封樁庫中撥了500萬讓潘兄去增筑襄陽城
不用想也知道,官家這是在為去襄陽府避難做準備啊!
如果遼主真的到了黃河北岸,沒準就把官家趙佶嚇跑了,那可真是要惹得人心大亂了。
為了這事兒,高俅還給武好古寫了封信,把忽悠官家遷都的武好古好一頓數落。
就在他寫信數落武好古的時候,他的總軍機李永奇已經給他制訂好了一個“黃河戰役”的作戰方案。核心思想就是依靠大名水軍、相州團練軍的支持,利用靈州騎兵和靈州步兵的機動能力。在北流黃河沿岸同南侵的契丹人周旋,最起碼要拖樁律延禧的步伐。
而在拖樁律延禧的同時,高俅還會尋找和談的機會!
他可不是居心叵測的武好古,而是真正的大宋忠良,所以會不折不扣執行趙佶的指示
“陛下,是宋人的騎兵,約莫有四五千騎,頗是精銳啊!”
耶律延禧和蕭奉先此時正在黃河西岸的官道上,當然發現了疾馳北去的宋軍騎兵了。
“是高俅來了?”耶律延禧侵繩,望著河對岸的煙塵。
“多半是他的靈州騎兵”蕭奉先問,“陛下,黃河在他們手中,咱們是不是要調頭北上?”
“北上?”耶律延禧曳,“戰與不戰,在敵而不在我,便是北上,高俅就會過河決戰了?傳令三軍,加速南下,三日之內,一定要突破洚,擊潰相州團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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