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很生氣,不只是他,黃昱龍和穆羽也很生氣。
平日里仗勢欺人的應該是他們這些紈绔,雖然他們不經常做這種事情,但被人上門砸了店鋪,要是傳出去,也不用在這個圈子混了。
這已經不是銀子的問題了,而是尊嚴問題。
“不讓賣書,再賣就放火燒店?”劉俊冷靜下來之后,聽了徐管事的話,不怒反笑:“誰給他們的狗膽,在這京師,還沒有人敢這么狂!”
顧白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別的書坊?”
劉俊拍了拍桌子,說道:“真要是別的書坊,老子讓他們一家也開不下去!”
顧白沒有再說什么,他知道劉俊有這樣的能力。
劉家雖然已經不同以往,但底蘊還在,劉俊要是主動欺負別人,劉家或許還會有點麻煩,但要是被欺負的是他們,被他占住了理,哪怕將這天捅個窟窿也沒關系。
唐寧安撫好了唐妖精,正在清點鋪子里面的損失。
其實損失也不大,也就是壞了幾套桌椅,伙計們和那些人起沖突,受了些傷而已。
他走過去,看著徐管事,說道:“給今天受傷的伙計,每人支十兩銀子,當做湯藥了。”
徐管事也沒有多言,對他抱了抱拳,說道:“我替他們謝謝公子了!”
“謝謝公子!”
“謝謝公子!”
幾名伙計紛紛上前行禮,一臉感激,十兩銀子,是他們好幾個月的工錢了,今天的這一頓打,挨得值。
劉俊剛才派出去的下人從外面走進來,看著他,說道:“公子爺,砸店的人已經找到了,是在這東區有名的幾個混混,他們是收錢辦事,不知道背后是誰指使的。”
劉俊皺眉道:“不知道是誰指使的?”
萬卷樓張管事從門外走進來,看著殿內的狼藉,詫異道:“徐管事,這是怎么了?”
徐管事看著他,皺眉道:“姓張的,這是不是你們讓人干的?”
劉俊聽聞此言,猛地拽住了張管事的衣領,怒道:“是你們干的?”
“不,不是……”張管事急忙道:“我們哪敢干這種事情,你們用《白蛇傳》影射唐家,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的!”
“唐家,哪個唐家?”劉俊看著他,片刻后才明白過來,“你說的是禮部尚書家,怎么,禮部尚書就能胡作非為,就能隨便砸別人的店了,這天下是趙家的天下,不是唐家的天下!”
他看著穆羽和黃昱龍,說道:“我們去找唐二傻,這件事,一定是他干的!”
說罷,他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唐寧看著蕭玨,問道:“他們行嗎?”
“放心吧。”蕭玨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他們占著理,哪怕天皇老子也奈何不了他們。”
唐寧有些感嘆,有家族做靠山的紈绔果然讓人羨慕,不像他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受了欺負,只能忍氣吞聲……
京師某處酒樓。
二樓的某處包間中,有數道人影落座。
坐在首位的,便是唐家二公子唐昭,他的身邊,是禮部侍郎之子劉里,在他對面的,是前些日子被當街毆打,案件鬧得沸沸揚揚的武安侯之子徐壽。
唐昭抿了口酒,看向對面的一名年輕人,問道:“徐兄的腿好些了嗎?”
徐壽看著他,說道:“勞煩唐兄掛念,已經好多了,唐兄的傷也沒事了吧?”
唐昭臉色有些不自然,片刻后,臉上才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早就沒事了。”
“沒事就好。”徐壽與他目光對視,然后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唐昭看著他,問道:“斷腿之仇,徐兄難道不打算報了嗎?”
“我倒是想報,可惜找不到仇人。”徐壽搖了搖頭,說道:“倒是唐兄被人如此羞辱,此仇不報,心中怕是不會舒坦吧?”
兩杯酒灌下去,唐昭已經沒了耐心,咬牙道:“我的仇當然要報,他得意不了多久!”
他話音剛落,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劉俊從外面大步走進來,看著唐昭,大聲問道:“唐人齋是不是你讓人砸的?”
唐昭看著他,皺眉道:“劉俊,你什么意思,唐人齋和你有什么關系?”
“果然是你砸的!”劉俊臉上露出怒色,“你以為有唐家撐腰,就可以胡作非為了,老子的店都敢砸,揍他!”
唐昭的護衛早就被劉俊等人的護衛攔下,唐昭還沒有反應過來,劉俊已經快步上前,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坐在一旁的劉里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黃昱龍踹倒在地,徐壽拿起拐杖,指著穆羽,大驚道:“你們要干什么,唐昭做的事情,和我沒有一點兒關系……”
“你別過來,我腿還沒有好……”
“腿還沒好,打臉總可以了吧!”
酒樓大堂,掌柜無奈的看著二樓的亂象,踹了一名正在看熱鬧的伙計一腳,怒道:“還愣著干什么,趕快報官啊!”
唐寧再次見到劉俊三人的時候,是在縣衙的大牢里。
雖然他們三個不像唐昭和劉里三人那樣,身上多處掛彩,但臉上的青紫之色也不少。
群毆這項罪名,可大可小,但被毆打的,是東臺舍人之子,武安侯之子,禮部侍郎之子,打人的,也都是京中貴胄子弟,怎么判都不容易,只能講他們暫押此地。
唐寧覺得岳父大人現在一定很愁,因為這六人中,任何一人的背景,都不是他一個五品縣令能得罪得起的。
唐寧嘆了口氣,看著劉俊說道:“你們還是太沖動了。”
劉俊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呵呵的看著他,說道:“唐兄,你現在也已經不是平民了,要懂得一個道理,在這京師天子腳下,只要你占著理,哪怕把天捅個窟窿,也不是什么大事。”
劉俊倒是說的輕巧,他孑然一身,又沒有什么家族勢力,怎么能和他們這些紈绔相比。
唐寧從牢里出來的時候,看到岳父大人正在縣衙前堂踱著步子。
京縣縣令和地方縣令不同,地方縣令便是一縣之主,在縣內說一便是一,說二便是二,幾乎任何事情都能一人做主。
但京縣縣令不同,今天大家斗毆的可能是哪個國公的大孫子,明天調戲婦女的就可能是兵部尚書的小兒子,到時候,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的,只有他這個縣令。
要判這件案子,也著實是難為他了。
唐寧對蕭玨使了個眼色,蕭玨走過去,笑道:“鐘伯父,你剛來京師不久,對這里的規矩還不太熟悉,這平日里百姓之間的摩擦糾紛,縣衙可以管,但遇到這種事情,就得將卷宗之類的統統移交刑部或是京兆府衙,他們知道這種事情應該怎么辦……”
鐘明禮聞言,眉梢微挑,無論是刑部衙門還是京兆府衙,處理這種事情,都比他要方便許多。
唐家,剛剛得到刑部消息的婦人大步走進堂內,焦急道:“老爺,昭兒怎么會被刑部抓了?”
唐琦手上拿著一封信,皺起眉頭,喃喃道:“劉家、黃家、和穆家怎么牽扯進來的?”
那婦人搖著他的胳膊,說道:“老爺,您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派下人或者管家去做,現在昭兒被抓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唐琦放下信,說道:“小小書坊,也敢暗諷我唐家,昭兒便是有過激的行為,也屬正常,幾個小輩打架而已,刑部不會小題大做的……”
“可昭兒還在刑部……”
唐琦揮了揮手,說道:“這件事你不用再擔心了,我會讓三弟去一趟的。”
唐人齋,蕭玨看了看唐寧,遺憾的說道:“唐家要是派了管家或是下人,這件事情,就大有文章可做,可唐二傻做這件事情,反倒很容易和唐家撇清關系,刑部應該不會怎么罰,最多賠些銀兩而已……,倒是這《白蛇傳》一出,唐家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挽回的名聲,就連一點兒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