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衛大比,不僅僅是比試排名而已。
十六衛有守衛京師之責,然而京師向來太平,根本不需要守衛,京中將門子弟的晉升,總要有些拿得出手的成績。
陸騰出使楚國,護衛有功,升為羽林都尉,順理成章。
雖然他才剛升不久,但只要這次大比能率領左羽衛奪得頭名,成為校尉指日可待。雖然這其中的時間隔了短一點,但只要做出功績,別人也不會有什么異議。
這是他晉升羽林都尉的第一戰,若是連小組賽都沒有打出去,丟臉就不說了,最少也要再等一年,才有晉升資格。
如此一來,他豈不是還得被蕭玨壓著?
看著陳川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被蕭玨說動,陸騰面色一變,說道:“你們這是違規的!”
蕭玨瞥了瞥他,問道:“兵部有規定不能認輸嗎?”
“兵……”陸騰張了張嘴,才意識到兵部好像真的沒有這個規定。
他想了想,看著蕭玨道:“驍騎衛若是認輸,剛才的賭局,便算是你輸了。”
“你是不是傻?”蕭玨看了看他,說道:“我們剛才賭的是驍騎衛能不能晉級,你管我和誰晉級?”
小組賽至最后一日,其余組的排名其實已經沒有了什么懸念,但甲組的情況卻依舊撲朔迷離。
羽林衛能不能晉級,和驍騎衛與銀琦衛的比試結果緊密相關。
驍騎衛若勝,那么驍騎衛和左羽衛便能以六分和五分的成績雙雙晉級。
驍騎衛若敗,則三衛比分相同,按照人數晉級,只要他們公平的打一場,雙方肯定有所損耗,左羽衛還是穩穩出線。
但若是驍騎衛在比賽剛開始的時候就將帥旗拱手相送,那么他們兩衛的人數登時便會超過左羽衛,左羽衛就可以回宮值守了……
蕭玨看著陸騰,說道:“怎么樣,只要你叫一聲姐夫,我們就和銀琦衛好好好打一場,如何?”
“你們這是作弊!”陸騰臉上浮現出一絲怒色,說道:“我要舉報!”
唐寧看著一臉憤慨的陸騰,無奈了搖了搖頭,說道:“很遺憾,兵部沒有規定大比不能投降,如果驍騎衛真的那么做了,左羽衛只能遺憾淘汰,這是規則……”
其實即便是后世,這樣的情況也常有發生。
為了淘汰在決賽中可能會遇到的強隊,有些隊伍確實會在規則之內,采取這樣的方法,別人只能譴責他們違背比賽道德,從道德上鄙視他們,卻不能說他們違規。
賭左羽衛出線的人,怎么罵驍騎衛和銀琦衛都可以,但改變不了左羽衛被淘汰的事實。
憑借蕭玨的黃魚腦子自然想不出這個主意,這是唐寧剛才為他出的,這樣一來,驍騎衛既能出線,又能藏拙,銀琦衛也能出線,一石二鳥,皆大歡喜。
“朕就說吧,這小子一肚子的壞水,十六衛大比,朕的左羽衛,居然連前八都進不了……”
一道聲音陡然從唐寧的身后傳來,唐寧回過頭,看著坐在他們后排的幾道人影,立刻道:“參見陛下。”
眾人也紛紛反應過來,同時躬身道:“參見陛下!”
陳皇和魏間,陸鼎等人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他看著唐寧,說道:“驍騎衛若是不戰而降,這大比還有什么看頭,朕不允許你們如此取巧。”
蕭玨抿了抿嘴唇,說道:“陛下,兵者,詭道也,我們也沒有違反規則……”
“你閉嘴!”陸鼎瞥了他一眼,蕭玨立刻縮回腦袋,不再說話了。
陳皇看著蕭玨和陳川,說道:“這場比試,你們都要拿出各自的真本事。”
“是!”
“遵命!”
蕭玨和陳川只能躬身稱是。
遇到了微服私巡觀看大比的陳皇,這場假賽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唐寧和蕭玨眼神示意,蕭玨微微點頭,關于比賽如何打,怎么打,他們早就商量好了。
驍騎衛當然要贏,但是要贏的有水平,有技巧,是那種正好能贏,又贏得很辛苦,差一點就能被翻盤的那種……
一聲鑼響之后,甲組最后一場比試開始。
按照官方的排名,銀琦衛和驍騎衛的實力差了不止一個等級,可比試開始了許久,銀琦衛也沒有取得明顯的優勢。
陸鼎看著場上,忍不住道:“驍騎衛的進步果然很大,看來左羽衛輸的那一場,也不只是輸在那一支奇兵上。”
陳皇望向唐寧,問道:“那支奇兵也是你出的鬼主意吧?”
唐寧拱手道:“臣只是給了蕭都尉一點小小的啟發。”
場上一時分不出勝負,陳皇的注意力從場上移開,看向唐寧,問道:“聽說驍騎衛這一百人,是你府上的護衛訓練的?”
唐寧面色一動,說道:“回陛下,這是臣和蕭校尉打的一個賭。”
陳皇問道:“這和你們兩個打賭有什么關系?”
唐寧道:“臣也懂一些練兵和用兵之法,和蕭校尉打賭,把這一百驍騎衛交給臣來訓練,如果他們能在十六衛大比中進入前四,蕭校尉就要輸臣一千兩銀子,不過臣身為兵部郎中,不好與驍騎衛太過親密,未免遭人詬病,便借家中護衛之手,訓練了驍騎衛一個月……”
陳皇看向蕭玨,問道:“可有此事?”
蕭玨點頭道:“回陛下,確有此事。”
陳皇又看向唐寧,詫異道:“你懂詩詞文章朕不稀奇,你還懂練兵用兵?”
唐寧道:“臣只讀過幾本兵書,只是略懂而已……”
“一個月的時間,將驍騎衛訓練成這樣,朕的十六衛大將軍都做不到,你可不算略懂……”
陳皇用一種意外的眼神看著他,不過想到他也不是第一次創造這種意外,目光逐漸變為欣賞,說道:“想不到你居然有這種本事,這樣吧,若是驍騎衛此次能打入十六衛前四,朕便允你一個驍騎衛郎將之職,若是驍騎衛能奪得一個十六衛大比之首,朕便允你一個中郎將,將驍騎衛交給你訓練……”
不遠處,陳中郎將和驍騎衛左右兩位郎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苦澀。
十六衛中,左右郎將都是從五品武職,和唐寧現在的官階相同,可中郎將卻是實打實的正四品,而且在十六衛中,大將軍一般只是虛銜,將軍大都不在京,可以說每一衛的實際掌權者就是中郎將……
朝廷雖然也經常有將文職官員委任武職的舉動,但大都是有著某種目的的平調,一上來就將某一衛整個交給文官的,還是第一次。
唐寧聞言也是一怔,如果陳皇不是許給他一張空頭支票的話,這次可就真的發達了。
作為三元狀元,科舉出身,唐寧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一天居然會把唐家變成將門……
就連蕭玨看向唐寧的目光都充滿了羨慕,陸鼎看了陳皇一眼就低下頭,時而望一眼唐寧,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寧回過神,拱手道:“謝陛下恩典,臣自當盡力……”
“說到錦鯉……”陳皇忽然想到一事,看著他,問道:“你們送出的大禮,屆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有機會贏得嗎?”
唐寧點了點頭,說到:“回陛下,大禮是根據座號抽取,人人都有機會。”
陳皇瞥了瞥他,“也包括朕?”
唐寧道:“自然包括陛下和朝中諸位大人。”
陳皇目光重新望向場上,說道:“數千人中取一,不知道何人能有這么好的運氣……”
陳皇喃喃了一句,開始專注的看比賽,唐寧的目光望向場上,沒多久,忽然轉過頭,看著緩步移過來的魏間,問道:“魏總管有事?”
魏間雙手攏起,縮在袖中,用飽含深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微笑問道:“咱只是想問問唐大人,何人有如此氣運,能成為天選之人,在數千人中脫穎而出……”
“這我怎么知道……”唐寧瞥了瞥他,說道:“我們這是公平抽簽,不搞暗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