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對老鄭收放自如的精湛刀法已經不怎么奇怪了,當他拎起殺豬刀的時候,蕭玨在他眼里,就和一塊豬肉沒什么區別。
他看著老鄭,問道:“也就是說,殺死唐璟的兇手,很可能是個高手?”
老鄭淡然道:“武功高不高不知道,但他必定經常使刀,沒有二十年,劈不出這一刀。”
專業問題交給專業的人,老鄭是使刀的祖宗,他的話比仵作的話還可信,今日過來驗尸還是有必要的。
這樣一來,兇手的范圍就可以進一步縮小,幾乎可以排除是見財起意殺人的可能。
能得到老鄭這樣評價的人,因為銀子殺人的可能性要小的多。
當然,對于這個沒有任何線索的案子來說,多這么一條線索,也沒有什么用。
唐寧走出靈堂的時候,看到唐水和一名中年男子站在堂外。
唐家三兄弟中,唐琦和唐淮他都經常見,唯獨沒怎么見過唐靖,他是三兄弟中最低調的一個,平時不常在人前出現。
唐寧對他并沒有什么怨恨,不僅因為他是唐水的養父,還因為當年那件事情,他是唐家唯一一個暗中幫他們逃跑的人,這些事情,他已經全都聽說了。
唐靖看著他,問道:“有什么發現嗎?”
唐寧道:“一點小線索,沒什么大用。”
他對唐水笑了笑,便徑直離開,走到唐家門口,看著依然將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的蕭玨,問道:“你干什么?”
蕭玨面色發白,抿了抿嘴唇,說道:“你扶著我點……”
唐家,唐靖望著唐寧消失的方向,唐水抬頭看了看他,問道:“爹,你難道和大伯他們一樣,懷疑是他殺的大哥嗎?”
唐靖搖了搖頭,說道:“他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唐水望著他,疑惑道:“他們是誰?”
唐靖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笑了笑,說道:“你的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禮物?”
唐水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想要什么禮物,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不要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唐寧不是狄仁杰,也不是包青天,并不是非要一查到底,還唐璟一個公道,這是刑部和大理寺需要做的事情。
唐璟死了,和他沒有什么關系,唐家悲傷歸悲傷,但他與唐家的帳,還不算完。
他握著一把匕首,像老鄭在唐家那樣做了一個劈砍的姿勢,小小站在他的身旁,疑惑問道:“哥哥你在做什么,練刀嗎?”
唐寧看著她,笑問道:“這明明是匕首,為什么覺得我是在練刀呢?”
小小道:“哥哥使的明明就是刀法,而且是很奇怪的刀法……”
唐寧怔了怔,詫異道:“奇怪?”
小小點了點頭,說道:“師父說這樣的刀法是錯的。”
老鄭對于這一刀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老乞丐卻否定了這一刀,一個是刀道宗師,一個是武道宗師,唐寧有點不知道該相信誰。
老乞丐走過來,斜瞥了他一眼,問道:“小子,你在質疑我嗎?”
唐寧瞥了瞥他,問道:“我質疑了嗎?”
老乞丐看著小小,說道:“你要是不服氣,覺得老夫教的不對,可以和老夫的乖徒兒比比。”
雖然唐寧不想欺負小姑娘,但看看她的武功進展也好,她和老乞丐學了這么久的武功,也不知道學的怎么樣了。
他看著小小,說道:“我們去練武場吧。”
小小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哥哥,還是不要了吧……”
唐寧看著她的笑容,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問道:“小小啊,你覺得,你和夭夭姐姐誰更厲害?”
小小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夭夭姐姐更厲害一點吧,我還不是她的對手。”
唐寧不確信道:“一點?”
小小點了點頭。
唐寧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要好好和你師父學武功,聽師父的話……”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再和她待在一起,他的自尊和自信就會一起沒了。
他走到老鄭身旁,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那招刀法很奇怪?”
“少見多怪。”老鄭頭也沒抬,說道:“在戰場上,任何花俏的招式都是找死,對陣之時甚至連舉刀的時間都沒有,真正的老兵,能在任何角度出刀,致人死地,如果一擊不中,就沒有機會再劈第二次了……”
唐寧想了想,看著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很有可能曾經上過戰場,是一名百戰猛士?”
高手都有高手的尊嚴,如果他們想要錢財,除了殺人之外,還有很多途徑,而從戰場上退下來的猛將,做出這種事情的可能實在太小。
所以,這樁案子很有可能是仇殺,并不是一起普通的命案。
這就是唐寧輕易不想查案的原因,這種老兵,不是什么人都能雇傭的,大都存在于京中的權貴家中,作為護衛之類,為了唐家,再去得罪別的權貴,他還沒有無私到這種程度。
不過,事到如今,他倒也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和唐家有著這么大的仇怨,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啊……
他在家里停留了片刻,便又準備出去。
蕭玨換了一身衣服,剛剛走到門口,看著他,問道:“你去哪里?”
唐寧道:“去現場看看。”
蕭玨跟在他身后,說道:“等等我……”
唐璟身亡的地方,是京中一處偏僻的巷子,從他離開的那處青樓到主街,要經過這樣一段陋巷。
刑部將現場保護的很好,整條巷子都被封了起來,閑雜人等不許接近,看來刑部尚書并沒有忽視他從刑部離開之前留給他們的東西。
如今的現場,只留下了一攤血跡,并沒有值得看的。
唐寧左右看了看,出了這巷子,便是主街,元宵之后的黎明,街道上的行人雖然不多,但也不至于沒有,如果兇手足夠小心,就絕對不會在殺人之后,大搖大擺的從主街離開。
唐寧走到巷子深處,前方是一堵高墻,再往前,便沒有路了。
他想了想,縱身一躍,在墻壁上借力幾下,很容易的便攀上了墻頭。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蕭玨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道:“這么高的墻你都能爬上去,你屬賊的吧?”
唐寧目光在墻頭上掃過,視線移至某處的時候,目光一凝。
只見在他前方不遠的墻頭上,兩個手印清晰可見。
他目光望向下方,看著蕭玨,說道:“讓人取紙筆來。”
這堵墻外面是一片荒地,除了他自己之外,應該沒有人會閑到從這巷子盡頭的墻上翻過去,而且從手印的痕跡來看,應該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唐寧小心的將墻頭的手印拓印下來,然后跳下來。
這東西雖然沒有指紋好用,但也有很高的參考價值。
蕭玨看著紙上的手印,再抬頭看了看那堵墻,驚訝道:“這么高的墻都能翻過去,看來殺死唐璟的果然是高手……”
他說著說著,又望向唐寧,問道:“你的武功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我只是碰巧爬墻比較厲害。”
習武之人各有長處,有人善拳,有人善腿,有人劍法強,有人輕功好,唐寧別的方面不是很突出,論爬墻的功夫,除了唐夭夭,他還真沒服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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