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將軍說的一點都不錯!”
聽到這里,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消瘦伙計也是插嘴證實道,“咱們后廚的黑庖丁算的上是殺人無數了吧?但是說句老實話,我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短發公子哥身上的兇殺之氣比黑庖丁可不止烈了一星半點,我初次見他,即使他一臉笑意,依舊讓我覺得后脊梁竄涼氣。”
“如此說來,此人也是死有余辜了?”
夏鏢頭微微皺起眉頭,有些動搖的道。
“所以,這樣的人是為我們背下這口黑鍋的最佳人選,他身上的罪孽早已無法洗清,江湖與朝廷中想要他死的人必定不計其數,就算再加上東廠這些人命,最多也只是又惹上了東廠,若是最終東昌與他斗個不死不休,那對中原武林與天下蒼生或許還是一件好事。”
周志安神色堅毅的道。
“既然如此,老夏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這次行事長風鏢局的人全憑周將軍調遣便是!”
夏鏢頭下定了決心,拱手說道。
“呃……”
而聽到他們的這番對話,左旸也是瞬間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看樣子這個奇遇任務應該是有觸發條件的,一般人即使來了龍門客棧,也未必能夠被龍門客棧里的這些家伙選為“背鍋俠”,而像他這樣的“十惡不赦之徒”,卻是必定要被他們選中的,因為這些家伙其實并非那種濫殺無辜的惡徒。
至于如何分辨他的善惡,這就好理解多了,玩家的人物標簽擺在那里,游戲中的NPC在與玩家接觸的時候,本身就可以自動獲悉玩家的善惡數據,從而直接影響到NPC對玩家的態度,這點在左旸之前接觸過的NPC身上都有體現,并不需要多做贅述。
“既然如此,此事便定下了,周某再次謝過諸位。”
周志安站起身來,拱手對眾人說道,“東廠這次故意放出消息,又裹挾楊尚書兒女來到龍門客棧,目的就是為了引我出來斬草除根,因此東廠那邊必定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故而此次行事必定存在極大的兇險,便是如此諸位仍要助我,這份情誼周某全都記在心里了。”
“周將軍言重了。”
夏鏢頭則也是站起身來,拱手說道,“楊尚書愛民如子,最終卻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周將軍鎮守邊關多年,如今卻被閹黨誣為反賊,如此不公之事,我長風鏢局自然要做些什么。”
“周將軍,我們韃靼人雖與你交戰多年,但也敬你是一條漢子,似你這樣的漢子只能死在戰場上,不能死在自己人的陷害中。”
烏日娜也是笑著的說道,“待你大仇得報之時若是還活著,你們的朝廷容不得你,倒不妨考慮一下我們韃靼人的王庭,我們可汗可是一直都很想見你呢。”
聽了烏日娜的話,左旸立刻又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個奇遇任務。
就是雁門關內每一個玩家都可以領取的“葬沙”任務,撐住曹天菱希望進入西域的人幫她尋找一個叫“楊駿”的將軍,此人帶領一隊騎兵迂回深入西域,直搗韃靼都城,最終卻陷入重圍,為了掩護戰友撤退失去了蹤跡。
而韃靼人的王庭,應該就在韃靼都城,所以如果想要完成這個奇遇任務,烏日娜可能就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
不過暫時左旸還沒有在這個任務上下心思的打算,他這次進入西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修煉修羅陰煞功、再比如尋找“生死殿”下落,這兩件事的優先級都要高于“葬沙”任務,所以如果不是像龍門客棧這么順路的話,他應該是不會專門跑去節外生枝的。
“多謝可汗抬愛,不過周某既為華夏兒女,朝廷可以對周某不仁,周某卻不能對華夏子民不義,此事不必再提。”
周志安果斷拒絕了烏日娜的提議。
“所以,你才是周將軍。”
烏日娜倒也并不惱怒,只是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
“既然此時已經說定,大伙今晚就早些歇息吧。”
金懷玉是最后一個站起身來的,對眾人如此說了一句之后,她又對周志安說道,“志安,你隨我來,我有些事尚需與你說個明白。”
“好。”
周志安應了一聲,便再與其他人拱了拱手,隨著金懷玉一同上樓進了她的房間。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番,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各自上樓返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客棧里再一次陷入了黑暗與寂靜,守門的那幾個長風鏢局的鏢師也是再一次靠在門邊睡了過去,呼嚕聲在客棧之內此起彼伏,驅趕著這片寂靜。
直到這時候,左旸才終于有了動作,在黑暗之中輕手輕腳的摸向了金懷玉的房間,想要聽一聽金懷玉與周志安進了房間之后又會說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畢竟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嘛。
當然,主要是想聽他們說什么。
結果才剛走了幾步,就聽“吱嘎”一聲。
金懷玉那個房間的門又打開了,周志安抱著一個小包袱從里面走了出來,徑直像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么快?”
確實太快了,前后就那么幾分鐘的時間,脫衣服穿衣服的時間恐怕都不夠。
左旸連忙停下腳步,藏在黑暗之中,心里卻在想,看樣子這孤男寡女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純潔的多呢。
片刻之后,周志安便回了自己房間。
至此,左旸覺得已經沒有繼續偷聽的必要了,于是便也摸回了自己房間,看看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多,便也選擇了下線。
下線之后,左旸并沒有立即上床睡覺。
而是像往常一樣沐浴更衣,而后準備好朱砂與黃紙,坐到書桌面前臨摹“丁蘭尺”上面的符箓。
每天睡前一小時,幾乎從未中斷。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他已經掌握了這種符箓的基礎信息,需要做的只是不斷的臨摹與感悟,直到掌握正確的畫法,便能夠成符,因此這個過程也要比之前縮短許多。
眼下,第二個符箓他已經臨摹了十多天,畫法也是越來越純熟,一筆下去便可以做到能夠以假亂真的程度,基本上只差臨門一腳了。
吸氣。
呼氣。
吸氣。
呼氣。
調整呼吸的同時,左旸很快便將所有雜念拋出了腦海,而后輕輕提起筆來,沾滿了朱砂。
“唰唰唰!”
一氣呵成。
“轟!”
就在毛筆完成了最后收尾一筆的時候,那熟悉的共鳴終于出現了!
“成了!”
有了之前的經歷,這一次左旸并沒有過于興奮,而是強行按捺著自己的情緒,而后趁熱打鐵咬破舌尖,將一滴精血射入煙臺之中,與那朱砂融合在了一起。
片刻之后。
“轟!”
一陣比之前強烈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共鳴猛然出現,甚至這張符箓上面那紅色的字跡也是瞬間變得明艷了許多,而后這抹明艷又是猛然一斂,這張符箓居然微微抖動了起來,似乎已經無法抑制蘊含其中的強大力量了一般。
“收!”
左旸極為嫻熟的伸手一掠,便將這張符箓夾在了兩指之間。
一絲明悟順勢而來——剝離生魂符!
這是一種極為陰毒的符箓,其功用便是剝離活人的“生魂”。
什么叫做“生魂”?
多數人只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其實活著的人還擁有一個“生魂”,這就是活人與死人之間最大的區別,沒有了這個魂魄,便等于失去了活在陽間的資格與憑證,被剝離了生魂的人,一年之內必死!
而剝離生魂符,顧名思義,便是以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害人的陰毒符箓,等同于手上拿到了閻王的生死簿。
“我去!?”
得知自己畫出來的是什么符之后,左旸也是嚇了一大跳。
這玩意兒厲害的很,若是落入狠毒之人手中,那必然是無往而不利的一張神符,但是落入他手中,卻就有那么點雞肋了。
因為他是有大目標的人,擅自使用這種異常陰毒、甚至破壞秩序手段,遭受的天道報應可想而知,“通天神相”更是想都不要想了……所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是寧死都不會用這種符箓害人的。
“罪過,罪過。”
嘴上念叨著,左旸當即便將這張剝離生魂符撕了個粉碎,免得不慎落入他人手中后患無窮。
而與此同時,他也開始擔憂與好奇。
丁蘭尺上居然藏有這么陰毒的符箓之術,那么剩下的兩個尚未掌握的符箓,又會是什么樣子的呢?
第二天早上。
按照約定的時間上線之后,海螺姑爺已經在客房里面等著了,左旸便先與他說了一下昨晚偷聽到的事情。
“我去,這些人這么陰險?”
海螺姑爺當即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問道,“那接下來咱們應該怎么辦?總不能就被他們這么算計了吧?”
“當然不能。”
左旸笑道。
“大哥,看你這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想好計劃了吧?”
海螺姑爺湊過來小聲問道。
“嘿嘿。”
左旸笑而不語。
如此正說話的時候。
“嘭!嘭!嘭!”
外面忽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同時還伴隨著一個極為囂張的叫聲,“開門!快點開門!龍門客棧還做不做生意了?”
這聲音明顯來自樓下,顯然是有新的人來了。
“走,出去看看。”
左旸當即來了精神,開門帶著海螺姑爺走了出去,趴在二樓的護欄上向下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