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鐵頭娃有那么厲害?
在場的年輕人里至少有十分之一互相使眼色了。
方先生啞然失笑,手指點著這些年輕人,一句話把大家嚇壞了,他老人家直言相問道:“你們這些小鬼啊,都是在網上自稱混觀音廟的那幫人對吧?不要緊張,我啊,閑著的時候,也在里頭看大家聊天,這是個好事,”方先生臉色一冷,淡然道,“只不過,有那么一些人,總感覺大家集合在這么一個地方上,那是要密謀造反的,是要學梁山泊打替天行道大旗的,這顯然是老思維,舊社會思想,大家擰成一股繩,一起做事情,有什么不好嗎?我看好,反而是這些憂心忡忡的人不好,唯恐老百姓的想法被我們太了解,可他們忘掉了,我們本身就是來自老百姓嘛,我們也是老百姓。”
這下那幫家伙就放心了,最怕三巨頭對帶頭大哥有什么看法。
“大家可以放心玩,我前兩天還看到大家對打工人有各種各樣的看法,有的是幽默的吐槽,有的是無奈的嘆息,有的是混不吝式的諷刺,這是個好事情,這說明老百姓的意識覺醒起來,真正有當家做主的思想,”方先生一錘定音,“而且,既不犯法又不胡鬧,正正經經的商量如何做事業,有什么不好?如果說,有人害怕惹事精的威望,那不是怕他個人的威望,是怕老百姓的凝聚力,團結力,向心力。有人一定要給他定一個標簽,叫帶頭大哥,定得好,這樣的惹事精,我希望再多一些,再豪橫一些,否則,人家是不怕我們的,是要永遠欺負我們的!”
徹底放心了。
一幫年輕姑娘小伙恨不得把巴掌拍爛了。
“要我說啊,其實大家都是惹事精,專門找貧窮與落后掐架,都是鐵頭娃,面對著世界上大喊著‘你們是完不成脫貧致富的’的聲音,一錘子一鐵鍬地把脫貧攻堅戰打贏了。”方先生再下了定義。
這時,秘書悄然走過來想回報下情況。
方先生擺手,有什么事待會兒說吧。
他要問一問大家有什么要求。
“沒要求,現在一邊搞中層的考核,一邊給我們這些脫貧工作者提供了進步的空間,這已經很好了,就是,就是,”一位年輕的女同志再三踟躕,咬牙大膽說,“各行各業在電視里都有表現,我們……”
方先生會意,回頭問周叔兒。
這方面,記得總局有具體的匯報。
周叔兒點頭,但為難的是恐怕干不出最好啊。
為什么?
周叔兒匯報:“國內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個小團隊……”
“同志們要求,就是這個隊伍拿出這么一部作品,要想個辦法。”方先生回頭又介紹說,那個小團隊實在是太忙了,“我是天天盯著他們喊,可以說那是國內外最忙的團隊了。”
大家能理解。
女同志匯報:“其實,這個也是我駐村的幾個村的村民們想說的,鄉親們體諒我們,想看到電視里有我們的形象,但是,老百姓不相信那些光在電視里看到的明星,現在市場上,天天喊著那個隊伍占的資源太多,可實際上老百姓抱怨,為什么一直看到的都是那些,啊,據說年薪幾個億,光拍廣告上綜藝,惹得人厭惡的明星,一年到頭看不到小關呢,他再忙,也別忘了鄉親們哪。”
方先生動容,這小子有這么高的人氣嗎?
“真的有,我負責的一個村兒,和三位老兵種植滿山桃花的那個村子很近,我經常過去,鄉親們托付,說,要見到小關,問個好,就說,村里啥都好,國家派來的駐村干部也好,沒啥可惦記的,就別一周一個電話問大家,忙自己的,”一位駐村干部匯報道,“本來我們也不知道,可在村子里一打聽,那附近的幾個村子,至少有幾十戶,是關老師每個月必須要聯系,而且是不定時定人員聯系,就為了了解村里脫貧致富工作的進展呢,村里有人看到過,他隨身帶的幾個筆記本,滿滿當當寫著村民們的聯系方式,可以說,只要去到過,就沒他不熟悉的村子。”
方先生心里特別不忍。
那是個人,天天惦記著那么多精力又能留出多少?
太忙了。
“老百姓的想法特別簡單,就拿我們家老爺子來說吧,每天看電視,原本就半個小時,準時準點看每天新聞,現在多了個,有他們的作品,那就要雷打不動,準時準點開電視,爺爺說,”一位女同志苦笑,“就希望,關老師能帶著他們那隊伍,把娛樂圈的錢全給賺了,天天晚上有他的片子,我問為什么,爺爺說,他們的片子有保證,演啥就是啥,演個農民那就是農民,演個工人那就是工人,一點不含糊,別人演著像,他演的就是啊,說太忙,爺爺不愛聽,還說,那娛樂圈大部分錢都被別人掙去了,小關都被人排擠成啥樣兒,咋可能掙錢,說啥都不聽。”
鐵頭娃真上天了快。
方先生既欣慰又心疼,年紀輕輕別人活啥樣他活成啥樣。
可事情總得辦,老百姓就喜歡他。
“好,想辦法,協調出一點時間,春晚要搞好,電影要拍好,還要給脫貧致富的同志們,給脫貧致富中的主力,老百姓,一定要拍個好電視劇,盡快辦。”方先生沒辦法,他就信任那么一個人,老百姓就愛看那么一個人呀。
周叔兒遲疑著點頭。
他看了一眼秘書,秘書示意是劇組的緹騎發來的消息。
“人到了。”周叔兒匯報。
方先生眉心迅速皺起。
他不怕那幫人會糊弄鐵頭娃。
可他擔心這小子因為太忙趁機抓住這個機會偷懶。
那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我對這小子的智慧很信任,但對他撂挑子的理由很不信任。”方先生腹誹。
荒原降大雪。
說客都到了。
國子監一學究,跟關蔭不是很對付但也不不對付的那種。
進門來,老學究只見關老師躺在躺椅上,靠著暖氣片,手里拿著一卷書,彷佛枕著窗外的大雪,他竟睡著了。
關蔭真睡著了,而且做夢了。
他夢到老太爺笑呵呵地站在關家村老家大門口,正在問他好多個問題。
“娃,一天吃飽穿暖和著嗎?工作難開展的很嗎?咱們國家還有日子比關家村差的村子嗎?你有辦法讓人家過好日子嗎?”老太爺追問。
朦朧中,他正要和老太爺匯報呢。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巨大的吆喝。
“關侍郎,汝可知王莽董卓乎?”隨著一聲長笑,有人大叫道,“明公四海人望,如今禍到臨頭且不知,真可謂自投死路矣,為明公私計,吾有一肺腑之言,明公愿聽乎?”
奇怪了。
關蔭翻個身:“白日做夢怎么把自己當成曹孟德了?我又沒欺漢室罷天子,真是太累了,幻覺,幻覺了。”
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