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螢半晌無語。<冰火#中..
周少瑾也不敢催她,就靜靜地陪著她坐著。
好一會,集螢突然哂然一笑,道:“算了,我和你說這些做什么?有些事你又不懂!”然后拉了周少瑾的手,真誠地道:“謝謝你來看我。我心里好受多了。”她苦笑道,“我恐怕還要在程家住幾年了,希望你別覺得我煩就好!”
“怎么會?”周少瑾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只好認真地道,“你若是哪天憋著難受了,就找我說說。我雖然聽不懂,可有的時候,你把話說出來了,心里也就不那么難受了。”
就像她那幾年在大興的田莊,表面上若無其事,實際上心里卻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在家里設了個小佛堂,能把那些說不出口的話都說給菩薩聽,她恐怕早就瘋了。
周少瑾的寬和和溫柔卻讓集螢猶豫起來。
是啊,有些話周少瑾懂不懂又有什么關系呢?她是真心的關心自己的人,這就足夠了。
她陡然間又有了述說的。
“我們計家的人曾經一護送樊祺到京城,”集螢想了想,道,“你肯定早就知道我們計家和平常的人家不一樣了吧?”
周少瑾點了點頭。
她懷疑計家是在江湖上討生意的。
“滄州四大武館,我們計家就是其中一家,而且已經傳承快二年了。”集螢道,“窮習,富習武。練武的人,要有好身體,就得吃得好。可開武館、給人保鏢、做護院又能賺多少錢?所以我們家私底下販私鹽……”
周少瑾嚇了一大跳。
集螢笑了笑,繼續道:“從前販私鹽都是想辦法從鹽場里偷鹽,那樣風險大,又容易被朝廷盯上,到了我祖父手里,我們家就開始和漕幫的人一起做這買賣。焦陽家,就是漕幫大當家之一。我和焦陽也是這樣認識的。
“后來的事你也知道。
“只是這次我回去沒有想到的是你池舅舅竟然和漕幫結了仇。漕幫拿你池舅舅沒辦法,就打上了我們計家的主意。我和焦陽有婚約,不要說漕幫,就是整個江湖都知道的。你池舅舅放了我回去,漕幫就打起了我的主意。居然要焦陽騙了我過門,等我生下一兒半女之后,再逼我父親一起對付程川。焦陽那混蛋,還說是為了和我在一起才答應他爹的,說以后我們有了孩,既是我爹的外孫還是他爹的孫,看在孩的份上,他爹肯定不會逼我做不我愿意做的事的……”
“那你相信了?”周少瑾本能地覺得這焦陽靠不住。若是他真的喜歡集螢,當初就算是誤會集螢做了池舅舅的通房,他氣過之后也應該找集螢對質或是問個明白才是,扭頭就走,一走就沒了消息,等到集螢回家,又騙了集螢和他私奔,怎么也不是個有擋當的男兒做得出來的事。
“我要是信了他,還回來干什么?”集螢說著,眼眶紅了起來,“聘者為妻奔為妾。我要是真和他私奔了,等有了孩,我名不正言不順的跟了焦陽,于焦家來說,不管是我還是我的孩都什么也不是,說不定到時候焦家還多了樁威脅我爹的理由!我氣瘋了……”她說著,有些心虛地看了周少瑾一眼,聲音也低了下來,“一劍削斷了焦陽拿劍的那條胳膊……他是焦家的獨……若是他爹退下來之前他的兒不能獨當一面,焦家肯定保不住大當家的位置了……我爹也保不住我……我只好又跟著你舅舅回來了。”
原來她是回來避禍的!
周少瑾瞪大了眼睛,道:“削得好!像焦陽這樣的人,就應該狠狠地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隨便欺負女人是什么下場!”
她很佩服集螢。
集螢比她堅強多了,她遇到事的時候只知道哭,集螢卻為自己報了仇。
周少瑾看集螢的目光充滿了敬佩。
集螢有點發懵,道:“你,你不怕我把禍事引到你們家來嗎?”
這個,周少瑾還真沒有想過。
她老老實實地道:“你爹既然讓你跟著池舅舅回來,肯定是覺得池舅舅能庇護你,不然就算是把禍水東引,一樣保不住你,還不如把你藏在哪個廟里或是哪個庵堂里呢!”
集螢哈哈大笑,忍不住去擰她的臉,道:“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聰明了!平時看著你挺傻的啊!”
周少瑾一把就打落了她的手,不悅地道:“我又不傻,只是有時候不想把那些人想得那么壞而已。”
集螢望著她直笑。
周少瑾想到程池矜貴雍容的樣,后知后覺的有些開始擔心起來,道:“池舅舅他,應該能夠庇護你吧?”
惹得集螢又是一陣大笑。
周少瑾惱羞成怒,道:“我和你說正經事,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笑話你。”集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低聲道,“程川在江湖上另有名號,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底細,漕幫打我的主意,也是因為知道我給程川做了婢女,想著我肯定知道程川家在哪里,想拿了程川的家里人威脅程川。”她說著,露出鄙夷的神色,道,“我爹爹說了,只要我好好地待在程川的身邊,就算是漕幫的人知道了,也拿我沒有辦法。”
周少瑾心里怦怦亂跳了兩下就平靜了下來。
前世程家是被朝廷抄斬的,不是被江湖人血洗的。
她不由道:“那你以后可得小心,別再出去亂晃了。就呆在家里。”想了想,道,“跟著我點女紅好了,又可以打發時間,你以后嫁了人,還可以給孩做點小東西。”
集螢表情有怪異,好像強忍著笑似的。
周少瑾道:“怎么了?”
“沒什么。”集螢忙道。
心想十年之期到了之后,誰知道程川還護不護著她,她有空女紅還不如想辦法好好的練練武藝,防身保命,這比什么都強啊!
可她知道,周少瑾不是自己這個圈的人,跟她說這些,只會讓她擔心而已,性順著周少瑾的話說。
周少瑾不由奇道:“池舅舅怎么會惹上江湖人?”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最后程家滿門抄斬的時候,池舅舅能指使那些江湖上的人劫法場救走了程許?
集螢笑道:“你以為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教九流!讀書人也好,商賈也好,行船走馬的也好,都是教九流中一種罷了。程川要買賣天下,不和江湖人打交道怎么能行?”
周少瑾還是覺得怪怪的。
那么多做生意的人,難道都要像池舅舅這樣嗎?
可她認識的那些生意人怎么都是小心謹慎不敢行錯踏差一步的呢?
或者是因為池舅舅的生意做得特別的大吧?
周少瑾在心里自我安慰著,問集螢:“那些人會找來嗎?那天我們在江北橋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是江湖人?”
那些人會找來嗎?
集螢也不知道。
她現在只是本能地相信父親的話,相信程川的能力。
所以她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而是笑道:“你眼光還挺不錯的。那天我們在江北橋見到的那個人叫蕭鎮海,是東北人,家里做藥材皮毛生意,挺厲害的。早年間程川也不知道發了什么病,跑去長白山挖人參,結果遇到了蕭家的人,那是人家蕭家的地盤,他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去挖參,蕭家的人肯定不樂意了,后來他把人家蕭家的參場給毀了,蕭家沒有辦法,下了噤口令,之后長白山就成了程川的后院,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去逛逛,蕭家煩他都煩死了。”
“那,那人很厲害吧?”周少瑾想到集螢見到蕭鎮海時的情景。
“嗯!”集螢道,“我爹遇到了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說著,這時才慢慢有些明白父親的用意,語速不由地慢了下來,“程川實際上挺厲害的,他惹了那么多人,大家都拿他沒辦法,主要還是他會做生意。貴州米家就不敢惹他,他去了之后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他說什么是什么,結果米家由他牽頭,和朝廷一起挖銀礦,朝廷還給了米家一個世襲從四宣撫使的頭銜……”
周少瑾也漸漸聽出點音來,她問:“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是不是都很窮?”說到這里,她想到了集螢家,“或者是有錢但錢的來不正?所以他們想求池舅舅想個辦法賺錢或是幫他們做正道生意?”
“就是這個意思。”集螢不用再多說,松了口氣,道,“反正不管是威脅也好,利誘也好,大部分人都是這個意思。”
至于少部分人,她覺得還是別告訴周少瑾的好。
周少瑾松了口氣。
只要有求于人就好,池舅舅手里既然有底牌,就不必擔心。
集螢和池舅舅打賭,最后還把女兒送給池舅舅做婢女,說不定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有點像書里寫的春秋戰國時的投名狀,質之類的。
她又高興起來,正想問集螢一上的情景,有人在門外咳了一聲,道:“集螢姑娘,四爺請您過去說話!”
周少瑾忙站了起來,朝著集螢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等會服個軟,不要和程池對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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