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勇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時間有限,沒有公布的違法犯罪的人員,將在明天在廠里公告欄內公布,請廣大管理層和員工引以為鑒。”
“人事任命即刻起效,請主要管理層即刻安排各個車間的員工回歸工作崗位!”
“余下空缺的管理崗位的競選日期將在這一周內公布,請參與競選的候選人做好準備……”
那些被免職的管理層已經無心再去計較他們被剝奪的權利,他們此刻更在意的是即將公布的名單之中是否會出現他們的名字,而這種刻意延緩的方式,是否意味著新來的老板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員工們開始將‘毛’王強幾人圍在中間,在他們看來,能夠在這一輪的管理層動‘蕩’之中不升反降的這四個人絕對是新來的老板的心腹,從他們口中套話絕對沒錯,更何況,‘毛’王強在員工內部的名聲本來就不錯。
當從他們口中得知新來的老板并沒有要裁員迫使一大堆員工下崗的意思之后,員工們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各自回了工作崗位。
而‘毛’王強,看向那個抱著手斜靠著墻壁的年輕人,眼睛里閃過一絲深深地擔憂。
他已然看到了這個年輕人輕描淡寫的手段,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將李生財和鄭明的底細查了個清清楚楚,雖然他暫時似乎沒有拿普通員工開刀的意思,但‘毛’王強也明白,若是不觸及這一條,標準件廠就永遠都沒有可能改變如今的局面。
而當他真正強勢地整改的時候,標準件廠將會走向怎么樣的一個局面呢,自己又該站在哪一方呢?
看著散去的人群,周隊和一眾人員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若是今日的局面失控,他怕是第一個就難辭其咎。
這個時候,始作俑者的年輕人才走到了他的面前,那略帶著一絲靦腆的笑意多少讓周隊的心里感到幾分別扭:“周隊,辛苦諸位了,余下的人員和相應的證據我會在明天傍晚之前‘交’到諸位的手里,改日一定請諸位吃飯!”
周隊嘴角‘抽’了‘抽’,郝俊顯然想要利用手里的證據來整治標準件廠,這是一種待價而沽的手段,興許第二天某個人的證據就會無緣無故地消失,亦或是某個人的證據無緣無故地多了出來,好厲害的斗爭手段。
但他卻無法多說什么,畢竟他清楚自己的定位,無非就是來給郝俊壯聲勢的,要給標準件廠的員工以及管理層留下一個一言九鼎和身后有人的形象。
周隊諸人的離去,一下子讓食堂變得空曠下來。
看著人數上略顯單薄的郝俊,喬長河似乎膽氣又回來了,氣喘吁吁地沖到郝俊的面前,怒道:“我們絕不會承認你的身份和任命,如果你敢采取強制手段,我就組織工人罷工,我要去市政fu請愿……“
郝俊淡淡地看了一眼追隨者喬長河的幾個人,已經比之之前少了將近一半,輕笑道:“用不著你們的承認,聽著,今后在標準件廠,我的話就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喬長河嘿嘿冷笑,嘲諷之意溢于言表,看他的樣子,若不是魏大勇冷冷地橫在他們中間,他可能就要動手了。
他知道眼前這魁梧男人的力量,再加上一眾的青皮,逞一時之勇,他們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但也不會吃虧了。
“哼,走著瞧,我要讓你明白,標準件廠只有我喬長河才是真正的廠長!”
說罷,冷冷地掃了一眼未曾跟他離開的幾個管理層,就要離去。
身后卻傳來少年人淡漠的聲音,“我什么時候說你們可以走了!”
之前躲在一邊的青皮,聽著這話,立刻來了勁,刷的一個個都跳了出來,將喬長河一眾人給圍堵在了一起。
喬長河面‘色’一變,回頭呵斥郝俊道:“你想要干什么?”
郝俊嬉笑一聲,“喬廠長先不忙離開,我有幾個問題問一問諸位,等問完了各位再考慮離去也不遲!”
聽著喬長河頗有些‘色’厲內荏的話語,郝俊只是付諸一笑,就在一眾孫老三的手下的簇擁下離開了食堂。
其中一人很乖巧地倒是留了下來,指揮一眾青皮不要讓喬長河諸人跑了。
孫老三的越發高明了,以前的‘混’‘混’變得越來越訓練有素!
一眾青皮看清了這人的相貌之后,齊齊沉默下來,眼神卻各個都變了,緊緊地盯著喬長河幾人,生怕他們一不小心跑了,惹惱了這位大哥。
跟著郝俊的幾個孫老三的手下,其實早就有過‘逼’供的經歷,當初拯救瘦猴時就是他們綁的那個來自滬城的胖子。
而對李生財和鄭明的審問,也出乎郝俊預料般的順利。
郝俊只說了幾句話,就徹底將李生財的心理防線打開了。
“我沒有喬長河以及其他人違法犯罪侵吞公司利益的證據,當然你和鄭明的卻都是真實的,足夠你們在牢里呆一輩子的!”
“不過,我其實很想對付他們,若是可以,這些借口或者說是證據可以由你親口告訴我,你想讓誰陪著你一起經歷一場牢獄之災都由你決定!”
“聽說你的妻子跟你離異,只是為了滬城總公司的一個普通員工?”
“只要你將你知道的材料都告訴我,我可以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當然,前提是這些東西要讓我滿意才行!”
李生財的心理防線早就在魏大勇念出他的罪行的時候已經幾近崩潰,而郝俊的話語如同是一個長著翅膀的小魔鬼在他眼前的,讓他在絕望之中重新看到了一絲絲希望。
人‘性’自身狹隘的心理,讓他絕不愿意僅僅只是因為證據不足,而使得跟他一般的喬長河諸人逍遙法外。
于是,李生財一股腦兒的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郝俊,最后以一種十分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孫老三的手下們已經摩拳擦掌,只要李生財這小子嘴硬,他們就會使出千般手段讓她乖乖就范,可沒成想竟會是這種結果。
鄭明的情況如出一轍,兩相印證之下,即使是郝俊挑選出來的‘毛’王強諸人也沒有幸免于難。
許多事情都是很容易查清的,不過顯然跟周隊承諾的一天時間是不夠用的,但這并不妨礙郝俊以李生財和鄭明為起點,將一個個原標準件廠的管理層拉進深淵。
苦痛為何唯獨只有自己需要去承受,而別人卻能依舊享受生活,這不公平!
互相的攀咬在原先的標準件廠的管理層中如同一場瘟疫蔓延開來,郝俊的話語更像是一種惡魔的時刻在他們的耳邊縈繞。
以至于到了后來,事無巨細到一些‘私’生活都在被曝光,郝俊竟是要‘花’費腦力來分析辨別,當真是可笑。
不過,事情的結果卻是好的出乎郝俊的預料,龍騰在蓮‘花’市的重中之重標準件廠算是取得了極好的進展,他相信,只要借鑒標準件廠的方式,初步地掌控龍騰在蓮‘花’市的力量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當喬長河最后一個被拉到郝俊面前的時候,這個原標準件廠的廠長依舊在叫囂不已,誓言要讓郝俊在今日的作為付出代價。
郝俊只是冷笑,當他將一疊厚厚的資料扔在喬長河面前的時候,眼里的情緒變得更加漠然。
昔日標準件廠的功臣淪落為如今蛀蟲一般的人物,僅僅是記錄下來的小小條目竟也累積了這么厚厚的一疊,即使只有百分之十的事情是真實的,喬長河要為標準件廠走到如今的局面負主要責任。
喬長河的臉‘色’青白,這些資料,并不完全都是虛假的,反倒是有許許多多都是真實的,他相信,只要這些內容被公之于眾,他在工廠里面的威信將一落千丈,甚至,只要眼前的少年人想,他就要面對最嚴酷的法律制裁。
喬長河慢慢地將資料合攏,他可以看出來這份資料是臨時做出來的,眼前的年輕人既然拿給他看,自然是想要利用他做些什么的。
這樣一來,他就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
他閉目沉思了稍許,道:“你想怎么樣?”
郝俊看著故作姿態的喬長河,心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陣惡心。
郝俊極少有這樣自主地情緒的產生。
他只是淡漠地看著喬長河,“喬長河,看著這些東西,你的心里是否有一絲后悔?”
“后悔?”
喬長河砸吧砸吧了一下這個詞匯,并不回應,“怪只怪那些人的嘴巴太軟,既然已經有把柄落下,你就把條件開出來吧!我能做到的都去盡力辦就是!”
郝俊冷哼一聲,竟是立即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喬長河一眼,徑直離去。
喬長河愕然地看著郝俊離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陣無力和絕望。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這個年輕人如此決絕地放棄了利用他的機會。
希望他只是做給自己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