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艙房里,舒嫣華在房間里轉著圈消食,一邊轉著,一邊道:“你覺得那些人知道我們身份了沒有?”
周廷煜倒了一杯茶,慢慢道:“看那伙人的頭目是個小心謹慎,而且還未雨綢繆的人,不能確定我們的身份,但大約能猜到幾分,就看他們收集情報的能力了,如果情報足夠,多少都能心里有數。”
舒嫣華贊同的點點頭,“你說,如果他們猜到你我的真實身份,接下來會怎么做?”
綁架當朝皇子,這個罪名能抄家滅族,這伙人會不會鋌而走險,直接把他們殺了,往他們身上綁石頭,沉入水里,誰也找不到他們,幾年后,他們就是一股枯骨。
周廷煜嘆息一聲:“只盼他們能在沒有確認我們身份之前,我們能逃走。”
此時已是夜幕降臨,舒鴻煊坐在自己的書房里,靜靜的摸索著手中的荷包,這是妹妹一針一線給他縫制的荷包,如今妹妹卻不見了。
已經四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無論是上京城中隱晦的搜索,還是城門口嚴厲的盤查,依然不見半點消息,就連水師也沒有查到半點有用的消息。
舒鴻煊眸子里閃過一抹痛楚,他答應過娘親的,他會守護好妹妹的,如今妹妹卻不見了。
倘若是求財,又不見有人上門送信勒索,他最怕的,是從事風月行事的拐子,專門拐帶樣貌姣好的女子賣去風月場所。
一想到妹妹會淪落到那種地步,舒鴻煊神色中浮現戾氣。
舒鴻煊雙眼無神的盯著書案上跳躍的燭光,慢慢的頭靠在椅背之上,閉上了眼睛,右手覆蓋在上面,燭光跳映之下,一滴晶瑩滑落地面。
“你說父皇是不是真的龍體有違?”
二皇子神色冷凝,父皇已經三天不早朝了,全都是太子暫代國事,靜妃還因此帶著五弟去大相寺祈福。
他去皇宮求見父皇,還被蔡三得那個狗奴才阻止,去求見母妃,現連母妃也不能見到父皇,只有皇后和太子能進乾清宮,這讓他不得不懷疑父皇是不是突然暴病。
而且最奇怪的是,寧國公和祁國公這兩人能進出乾清宮,這兩人,一統轄大半個水師,一人是軍中老將,難道父皇突病癥,想要這兩人穩固兵權,好好輔佐太子上位?
想到這里,二皇子神色沉了下來。
“舒鴻煊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遞過來?”二皇子問道。
梅深搖搖頭,“按我那女婿的說法,容景沒有半分驚惶,看起來似乎是沒有事的。”
舒鴻煊是中書舍人,經常面見陛下,他一個十五歲的年輕人,如果君王龍體違和,不可能半分情緒都不露。
梅深這樣說,二皇子的心安了一些。
梅深沉吟片刻,道:“殿下,您可聽說這幾天上京城生的事?”
二皇子皺眉,“你說的是城門口嚴行搜查,還出動了衛所和水師,只為了寧國公孫子不見的事?”
普通百姓可能真的是以為走脫了死囚,但他們這些人,怎么會不知道其中真正的緣由,然而這般大張旗鼓,讓二皇子都詫異不已。
梅深點點頭,“殿下,這般嚴查搜索,只為了寧國公的孫子,其中異常太多。殿下,恐怕其中有詐。”
二皇子心中一凜,“你是說”
梅深搖搖頭,“內閣六大臣都能進宮面見陛下,他們神色如常,看來陛下并無大礙,一切,只能看明天陛下是否還讓太子暫代國事了。”
君主三天都不早朝,并非是醉臥美人膝,這樣的異常,不僅引起朝臣的嘀咕,恐怕連宗正都心有疑慮,如果明天承德帝再不早朝,說不得宗正就要進宮面圣了。
“好,那我們就等明天再看。”
“你可有確認五弟有沒有受傷?”一人坐在書案后的椅子上,看著站在他面前毫不起眼的平凡青年,聲音里無甚情緒。
“回主子,并沒有。屬下那天只不過湊巧經過那里,恰好見有一輛馬車在五殿下身旁,看馬兒的站位,只需要一點點意外,五殿下非死即傷,所以屬下才會冒險。
青云跟在五殿下身邊,怕會暴露,屬下做好手腳之后,就立即離去了,并沒有看到五殿下有沒有受傷。不過屬下之后找人問過,聽說驚馬拉著馬車沖撞了一路,差點撞到一個小孩,是青云救的。”青年回稟道。
“這么說來,五弟沒有事。”青云能去救小孩,必定是驚馬沒有傷害到五弟,否則如果五弟有危險,就算驚馬撞到了內閣大臣,青云也眼都不會眨。
青云的使命,就是保護五弟。
“下次不要自作主張,如果被青云找到一絲破綻,你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青年單膝跪地,“是屬下莽撞,請主子責罰,屬下以后絕不會再如此行事。”
他這次會魯莽行事,也是見五殿下在端午節上大出風頭,不僅過早的參與朝政,還得到了軍中好手的幫助,怕五殿下會成為主子又一勁敵,所以當機會來臨的時候,他心動了,才會冒險出手。
他明白主子的意思,如果被青云抓到一絲破綻,為了避免暴露主子,他只有死。
死人,憑青云再大的本事,也追查不到。
“起來吧,這是唯一的一次,下次再犯,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那人淡淡的道,青年的忠心和能力毋庸置疑,能在青云都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馬兒受驚,足以說明他的本事,不過他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這是他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下次再犯,就算青年本事再大,他也不會手軟。
“溫太醫那邊有沒有消息?”那人又問道。
青年站起身,搖頭道:“溫太醫經過上次煉制出解藥之后,雖然在太醫院地位有所提升,但他還未能近陛下身,無法得知陛下龍體是否違和。”
“讓他盡快取得父皇的信任吧,我花費了這么力氣培養他,不是讓他毫無建樹的。”
“是,主子,我會傳訊給他。”
“陛下,您再不早朝,怕朝臣們會憂心過度。”蔡三得小心翼翼的勸道。
他都親自阻攔了兩次婉皇貴妃,看著皇貴妃那帶著陰狠的目光,他心尖都顫了顫,陛下要是再不出現,恐怕皇貴妃能直接硬闖進來。
承德帝臉上沒有半分病容,他當然沒有生病,只不過是因為小五不見了,最開始的幾天正是關鍵時刻,他撒了許多暗衛出去追查,之所以不早朝,只不過是因為怕錯過了要緊的消息。
同時也是為了給靜妃一個正當帶著“五殿下”去大相寺祈福的理由而已,否則已經允許上朝學政的五皇子多日不見人,那些人精一定會有所懷疑的。
暗衛只受他驅使,他也不可能把暗衛交給太子來調度,所以只能讓太子暫代國事。
不過蔡三得說得有道理,他的確有幾天沒有上朝了,為了安穩民心,承德帝吩咐道:“囑咐太子,朕明天上朝。”
蔡三得躬身應了。
承德帝又問:“靜妃如何?”
“娘娘除了睡覺和用膳之外,其余時間都在大殿里念經為五殿下和您祈福。”蔡三得回稟著得來的消息。
承德帝閉了閉眼,再次睜開,聲音冷到極點,“讓他們給朕加大力度去查,找不到五皇子,讓他們提頭來見。”
“是。”